孟九成暗自歎了口氣,這下說中了。攻城、守城,他都比較有信心,唯獨與正規軍野戰,特別是騎兵,他不僅是信心不足,反倒有著一種固有的恐懼,在極力躲避。
雖然是早晚的事情,還是盡量把時間往後拖延吧!
孟九成雙腿一夾馬腹,不用吆喝,強丫已經提速,歡快地奔馳起來。
…………
青雲鎮,屬於臨沭縣,距離臨沂(沂州州治)五十余裡。歷史上以土地肥沃,盛產杞柳而著稱。而在戰亂的影響下,景象卻大不如前。
鎮裡一處大宅院已經戒備森嚴,士兵們持槍拿刀,面色嚴肅地來回巡視。
作為第一次會商,代表著兩家的氣勢,雙方都選出了百名精銳護衛,不想弱了勢頭。
而宅院裡的大廳,氣氛卻好象融洽隨和。不管是怎樣的心思,一些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只不過,石矽根本沒來,借口是軍務繁忙。但孟九成知道,那家夥是沒瞧得起自己。不來就不來吧,反正對這個叛降不定的家夥沒什麽好印象。能見到彭義斌,也算是不虛此行。
彭義斌三十多歲的年紀,身材魁偉,嗓音特別的洪亮。他的整個身軀與其說是結實,不如說是粗壯,黝黑的皮膚、濃眉和頭髮,發亮的黑眼睛,放聲大笑的時候,嘴咧得很大,能露出二十顆或許更多的白牙齒。
每當孟九成看到這口白牙,都好生羨慕,很想打聽一下用的啥牌子的牙膏。
“真是好東西啊!”彭義斌剛把望遠鏡放下來,這還是次一等的貨色,轉頭望著孟九成,可恨地又露出白牙,“孟將軍重禮,某家多謝了。”
孟九成把本來要給石矽的禮物順手給了參謀官程福,誰讓你不來的。而給劉二祖的自然是好貨色,用盒子封著。
他拱了拱手,表示謙謝,開口說道:“紅襖軍雖各有分屬,但舉旗起事,皆為反抗金人,可謂是志同道合。所謂合則強,分則弱,在下久有與各軍聯絡,協同作戰的想法。只是兵微將寡,恐被人瞧不起,不屑合作。現在呢,終是有了點樣子。當然,比劉大將軍,彭將軍,那是遠遠不如。”
彭義斌貌似讚同,用力點了點頭,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
程福也笑了,孟九成這番話說得挺實在,他覺得相當合理,便開口說道:“孟將軍此話說得在理,可也對我們有所誤解。凡是起事抗金的,不論人馬多少,我們劉大將軍都是讚賞的。”
“是啊,劉大將軍麾下將領,兵馬數量不一,卻也是同樣看待。”彭義斌在旁附和著,“這個,孟將軍應該是九大王的部屬吧?”
孟九成臉不紅不白,點了點頭,說道:“本縣的統領已經率軍前去增援萊州,在下是留守的。”
程福和彭義斌或許知道孟九成是如此崛起的,但這不關他們的事,自然也不會深究,便略過了這個話題,直接問起聯合作戰的事情。
孟九成沉吟著說道:“沂州金軍在我側背,使我軍不能輕易向北行動,以增援九大王。在下希望能與貴軍聯合,破其城滅其軍。”
彭義斌和程福對視了一眼,都沒有馬上說話。沂州金軍對他們來說,也是眼中釘肉中刺,只是城池堅固,他們嘗試過攻打,卻無功而返。
要知道,當時攻打堅城對於正規軍來說,也非易事,更不要說裝備簡陋的義軍了。
“沂州守軍不足三千,但城池堅固高大,難以攻取。”程福作為參謀官,卻是劉二祖派來的,
他不先表態,彭義斌也不好說話。 彭義斌深以為然,說道:“之前我與石將軍合軍近兩萬,攻打沂州,也未得手,反倒是傷亡不小。”
“如果在下有破城之法呢?”孟九成一抬眼瞼,沉聲說道:“我軍可出動五千之眾,如果貴軍出動七八千,便能將敵人困在城內,破城全殲。待作戰完畢,城池自然歸貴軍所有,繳獲的軍需物資嘛,平均分為三份,我軍只要這臨沭縣。如何?”
戰利品分成三份,參戰的孟九成和彭義斌各得一份,另一份便是劉二祖本部的,這合情合理,也顯得孟九成很會辦事。
彭義斌頗為心動,看了看程福,又轉向孟九成,問道:“孟將軍如此有把握?”
“攻打堅城,非為易事,孟將軍不要輕敵啊!”程福不太相信,委婉地提醒道。
“不是輕敵, 是確實有把握。”孟九成很篤定地說道:“我知道二位還有疑慮。那不如這樣,攻城便交給我軍,破城後貴軍再跟進殺入。”
彭義斌垂下眼瞼想了想,開口說道:“既然孟將軍如此說,那我軍再不出動,豈不令人恥笑?”說著,他將目光投向程福,詢問道:“我部出動八千人,程先生以為如何?”
程福苦笑了一下,知道沒有不答應的理由了。拿人手短是一方面,孟九成主動攬過重擔,更讓他和彭義斌無從拒絕。孟九成說得明白,破城之後你們再動手,就算攻不破城池,你們也沒什麽損失。
“好吧!”程福也表明態度,說道:“孟將軍的意思我明白,便是出動大軍,迫敵嬰城自守,不敢出城作戰。兩家聯軍有一萬三千多,定能達到目的。”
孟九成見聯合行動基本敲定,趕忙說道:“我軍集結南下,還要準備攻城器械,總要七八天時間。料敵從寬,便以十天為限,兩軍兵圍沂州?”
迎著孟九成詢問的目光,彭義斌和程福交換了下目光,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
彭義斌、石矽、夏全、時青、裴淵等武裝都是劉二祖麾下的將領,但還保持著一定的獨立性,這就是投附,或叫歸附。說白了,就象個大聯盟,劉二祖就是這一個大聯盟的盟主。
這樣做的好處在於顯得人多勢眾,聯合作戰的戰果也要大。但同樣也有著自身的缺陷和弱點,那就是不夠精誠團結,各家武裝有可能為了保存實力而作戰不力,也可能為了自己的利益著想而對命令執行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