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纖長的手指順著我的額頭到臉頰邊由上至下將我深夜已懶散的頭髮放到耳後，手又從耳邊迂回到唇邊停了下來，在我的唇邊那隻修長妖嬈的手指來回地撫摸著我的唇道“你知道的，我做這一切並不是因為我們之間有婚約，也不是我想當英雄，更不是想做讓你感激的好人。我自始至終都是為了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終於找到了，那是一種丟失數年心愛的東西一朝被尋得一樣的激蕩，你明白嗎?”

　　這是我第一次覺得他非常正式在跟我攤牌，但是我還是堅持道“我不是很明白。”

　　“宓，就算我們之間沒有婚約，我也會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跟著你，保護你，甚至付出生命。”

　　“等一下，生命，是每一個人非常珍貴的，這個我要不起。”眼前又一次浮現小石頭的面孔，血在他的臉上橫七豎八的流淌。

　　薑戚棽雙手托住了我的臉頰，頭頂在我的額頭道:“你是那個我願意用生命換的人，宓，我愛你。”他那潮濕的鼻息打到我的臉上，這一刻他的體內像是躁動著，燃燒著。

　　他說完便抱將我懸空抱於胸前，往屋內走去。

　　我心裡一怔，看著他那夜色下還能顯現的衝動嚇住了。自相處以來一直覺得他怪怪的難道會是這個原因嗎?不，我不相信。這太突然了。

　　“薑戚棽。”我輕輕叫了一聲。

　　他未回應。

　　入了屋內，徑直走向了床邊，溫柔的將我放下。

　　借助幾縷微弱的夜光的照映，他體內深藏的欲望躍然於臉上。

　　“咹，我覺得你要冷靜下。”我一邊裝作安撫他，也一邊勸告著自己。

　　“我從未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清醒了。”他斬釘截鐵的道。

　　看著那深夜中還會發光的深眸和那不加掩飾的欲望，我倒有些怕了。

　　他雙手附在床上，距離與我越來越近，我卻頭一扭轉向一邊，心裡想打鼓一般不知如何收拾著場面。正擔憂他下一步要幹什麽，卻發現他停在了我躲避他的那個場景中，半晌也不見動彈。

　　我屏住呼吸大氣不敢深喘的等著他的反應。

　　約莫一兩分後他有些低沉的道“在你的心裡可有我的位置。”

　　聽他著我一問，我也頗為意外，惝恍中吐了一個字“我。”便停住了。

　　“我知道，他為你而死，你的心裡自然是他。”

　　他?是小石頭嗎?我沒有說話，只是將頭扭了回去，回到了那個讓我逃離的場景之內。

　　一雙眼睛圓滾滾的盯著他道“在我心裡，你跟石頭，孔凡一樣都是我的朋友，雖然我們認識時間並不長但經歷的事情卻不少，所以……”

　　他一臉不知所然的看著我，讓我竟無法在道貌岸然地再說下去了。

　　我承認，薑戚棽給我的感覺跟他們兩個沒法比，但是在這個時候我可不想說一些在刺激他的話。

　　“你說的是真的。”

　　“恩，絕對真心。”

　　“所以，你故意這麽說的，讓我難受嗎?”

　　咹，我要如何啊。我在心裡面不漏色的驚呼著。

　　他那深邃眼眸中包裹著悲傷眼看就快要流出來，我身體突然一顫，小咳了兩聲。

　　他從裡側將被子拉了過來，蓋在我的身上，低下頭在我的額頭上深吻了一下，坐起了身子“你身體未痊愈，快睡吧。我今晚在床邊陪你，你就不會在做噩夢了。”

　　我可是個見好就收的主，“嗯”了一聲，

就閉上了眼睛。心裡還竊喜我這弱不驚風的身體，想來是我剛在屋外受了些涼氣，又被他這麽一鬧，冷熱交替，不自覺的打了個顫，咳了兩聲也只是為了緩解尷尬，但卻未曾想他竟如此關系。　　不管如何倒是解了當下的局面。

　　閉上眼睛的我，卻沒能如願。因為薑戚棽真的坐在床邊一動也未動，想著他肯定會目不暇接的盯著我，我這身上就不那麽自然，又不敢睜看眼睛，怕與他那欲望悲傷的神色相對。但就這麽躺著也委實難受。

　　鳥獸蟲鳴的屋外無比的熱鬧，可著寂靜如霜的屋內卻讓人如此壓抑。思想正在神遊，卻聽到薑戚棽道:“如今我看著倒覺得我們之前越走越遠了，曾經的事情你雖已忘記，但……罷了，如今盼望你能記起，卻有希望你忘記也好。”

　　忘記?是在對我說話嗎?難道我們之前認識嗎?

　　“宓，放心睡吧，有我在。”

　　有我在，好熟悉啊。

　　一幕幕的景象又一次出現在我的腦中。

　　在草原，微風熏熏，策馬奔騰時;在山谷，傷痛纏綿，病入膏肓時;在雪山，寒風蕭瑟，山雪崩塌時;在雨季，暴雨鞭策，狂落而下時;在海裡，浪嘯飛舞，吞並山河時;……霎時間，碎片的景象從我的記憶深處流淌而出，怎麽又是這個畫面。

　　不論景象如何變遷，這句有我在，一如往昔，未曾改變。

　　正想跟薑戚棽好好討論一番時，竟熟睡了過去。

　　在夢裡，我和薑戚棽站在山巔，望著山下的茫茫山河。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轉身，竟看到一個四肢全無，雙眼空洞沒有眼珠的女人。

　　但更讓我驚訝的是這殘疾女人的臉龐竟向及了我。我慌張的轉過身叫薑戚棽，可薑戚棽竟消失了。在轉過來時，薑戚棽背著眼前的這個女人道:“不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有我在。”

　　我的心被痛擊了一下，那女人竟對著我微笑起來道:“這將會是你的下場。而他終會回到我的身邊。”

　　我閉上眼冷靜了一下，在睜開眼薑戚棽和那背上的女人消失不見。我長出了一口氣。

　　一個聲音又響起:“快看，你最喜歡的百合。”

　　我轉身看向身後，一座富麗堂皇的城池中竟種著滿城的百合，百合的香味濃鬱幽香翩然而來，這氣味好熟悉。

　　薑戚棽拉著一個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子由城池的主道跑進了百合叢中，指著眼前的百合。風的律動吹打著女子的白裙在百合叢中美得像一幅畫。那女子側身看向薑戚棽，那個側臉，我認得，不就是我嗎?

　　“好美，怎麽會有這麽多百合。”那女子如實的說道。

　　“只要是你喜歡的我都會為你種下。”薑戚棽寵溺表示著。

　　“這些都是你種的?”那女子疑問道。

　　薑戚棽沒有回答，只是纏綿溫存的在那女子額頭深吻了一下。這一吻像是吻到了我的額頭，我摸著自己的額頭，看著這滿城的百合和他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