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郊區的戰壕犬牙交錯，被炸斷的鐵絲網在戰壕的前方，不知名的樹被炮彈削去一半，打的像是馬蜂窩一樣的鋼盔在地面上躺著，戰壕裡昆蟲們爭搶在地面上爬行，德軍士兵氣憤的將腳狠狠的往它們踩去。

　　肥大的老鼠大膽的在戰場中央啃食著已經死去的士兵，被擊毀了裝甲車和坦克靜靜的待在雙方戰壕中央的空曠地區，被燒焦的坦克手半個身子探出坦克艙門，雙手垂在地面上，一個被用過的滅火器屍體附近。

　　看上去是滅火失敗了。

　　俄國9月的秋天，拍打著德軍士兵的身體，他們身體上單薄的衣服只能勉強扛過這天氣，德軍的戰壕在一個樹林裡，正對著1公裡外的俄國人的防線。

　　相比德國人，俄國人也好不到那裡去，他們在空曠的地帶上，沒有任何的自然遮掩，唯有木質大型碉堡可以充當他們的掩體，其次就是木質掩體，蘇軍士兵手裡拿著伏特加，靠在戰壕，等待德國人的再次攻擊。

　　戰壕後面3公裡不到的地方，就是莫斯科，莫斯科標志性的紅場從這裡可以清楚的看到，用紅磚壘成的圍牆，掛著蘇聯的國旗，普通的平民房房頂高射炮分隊正拿著望遠鏡警惕的瞭望遠方的天空，砂漿和土灰的碎片落上今冬的第一層細雪。

　　在莫斯科的廣場上，一門門76MM防空炮將炮口對準德軍可能來襲的方向，在大炮旁邊是奮戰了幾十天，勞累不堪的炮兵，德軍不給他們任何的休息時間，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

　　天空的天際線隨時都會出現德機的身影。

　　莫斯科的市政廳被改造成了戰鬥要塞，每一個窗口都有精密的火力部署，在房頂同樣有高射炮部隊作掩護，市政廳的外面被鐵絲網和反坦克路障團團圍住，蘇聯已經做好了慘烈巷戰的準備。

　　在大街上人們行色匆匆，在倒塌的樓房裡，還有人在廢墟的空隙裡居住，他們是不肯離開莫斯科的人，他們的領導人斯大林，距離德軍僅僅只有7公裡。

　　雷特茲在木質掩體下做著軍事報告，可是他怎麽也不能寫出對德軍有利的話語出來，在那張電報紙上被劃去了這樣幾句話。

　　“如果我們沒有冬裝，我們肯定要完蛋。“

　　“我終於知道5公裡有多遠了。”

　　“如果不能結束這場戰爭，我們肯定死定了。”

　　’這該死的黑麵包要吃到什麽時候！“

　　雷特茲想了想，乾脆把鉛筆往地面上狠命一扔，可憐的鉛筆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遭到了如此殘暴的對待。

　　此時雷特茲坐在木凳子上，雙手放在木桌上，用不信任的眼光看著電台，今年的冬天之前肯定是結束不了戰爭。

　　木質掩體的內的構造很簡單，兩邊的出口通往不同方向的戰壕，掩體正對著蘇聯人方向有一挺繳獲的馬克辛重機槍，機槍手疲倦的在地上打著瞌睡，機槍彈盒快見了底，地面上彈殼隨處可見。

　　兩名團部的無線電聯絡員坐在電台前很是無聊的將調頻的按鍵按來按去，對於他們來說，這是無聊戰爭中唯一能獲得解脫的遊戲。

　　“呼.....”雷特茲吐出一口悶氣，白羽這個時候在還視察戰壕裡的部隊，一時半會是回不來，雷特茲感到了戰爭帶來的空虛感，乾燥的內容，每天都有重炮轟來轟去，德軍轟完了蘇軍轟，兩方對著轟，看誰的部隊在戰壕裡先完蛋。

　　“席勒，上杯咖啡好嗎。”雷特茲對在角落裡蹲著的新兵說著，

席勒這幾天一直表現不佳，甚至想出現開小差的情況，雷特茲為了避免這人成為教導隊的槍下亡魂特意把他擰過來，在教導連的連長眼皮子底下。　　席勒除了有時候會碎碎念之外，就沒有什麽其他的反戰情緒了，有也不會表現出來。

　　“是的...少尉，很高興.....我是說..咖啡用完了。”席勒老實本分的說著，話中帶著歉意。

　　‘好吧.....還有酒嗎?來一口也行啊。“雷特茲接著問道。

　　“還有半瓶，要拿嗎?”席勒想讓少尉再確認一遍，以防出錯。

　　“拿出來吧，你喝嗎?等會就要炮擊了，喝了的話能讓你不哭鼻子了。”雷特茲最後的話是用刻薄的語氣說的，一個快20出頭的人了，還天天哭的死去活來，簡直是一個完美的我軍負面教材。

　　“少尉...好吧...至少喝醉就不怕了....”席勒從背包裡掏出一個瓶子，拔出瓶蓋，喝了一大口白酒，少尉從他手裡接過瓶子，將裡面的白酒全部倒進自己的鐵酒瓶裡面，然後將空瓶子扔到地上。(一種正方形的小型酒壺，容量不是很大，一般是隨身掛在腰間。)

　　隨後他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出了木質掩體， 戰壕裡趴著的德軍士兵幾乎是每隔10裡面都會有一個人，這條一公裡的蜿蜒戰壕裡蹲著28團的1000名替補士兵，和58團的部分士兵，團長am和白羽組成了聯合指揮所。

　　雷特茲經過戰壕的時候，會拍拍那些新兵的後背，將酒壺遞給他們，讓他們喝上一小口，然後幫他們檢查槍支，給他們松松槍帶，糾正他們的射擊姿勢，或者他們頭抬的太高時，雷特茲會讓他們低頭。

　　據說西伯利亞的獵人能在300米外擊中一枚硬幣。

　　不知道什麽時候，雷特茲身上居然有了巴赫的影子，巴赫當時也是這樣對待新兵的，雷特茲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學起巴赫的行為來，這種怪異的舉動在老兵眼裡是一種成熟的表現。

　　白羽感到欣慰，雷特茲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胡來的家夥了。

　　雷特茲沿途找到了聯合指揮部，所謂的指揮部就是靠後面一點的一個木製掩體裡面，58團團長am和白羽正在作戰地圖上比劃著什麽，沒人去注意雷特茲的到來，對於這個不懂戰術的閑人來講，來不來對這場戰鬥都沒有什麽太大的影響。

　　am手裡是德軍偵察機拍到的蘇軍陣地的照片，從照片上可以看到，蘇軍戰壕後面有不少散兵坑，每一個散兵坑都有一門迫擊炮，這種模糊的黑白照片能提供的價值也就只有這些了。

　　比起雷特茲前沿指揮部的無線電兵不同，聯合指揮部的無線電兵就顯得要忙碌的多了，電台的滴滴聲，一直響個不停，雷特茲咳嗽一聲，白羽這才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