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人雋的死活已經不再重要了,術士大爺甚至看都沒看一眼就轉身走了。
這可把一眾等著看大熱鬧的進化者嚇得不輕,我靠,您老人家走了那貨再爬起來怎辦,怎辦?
由此可見孔子他老人家曾曰過的一句話是非常非常有道理的:
——真正的高手,是不屑於補刀的。
殊不知眾人心中的敢想不敢說的小齟齬要是被周老爺子知道了怕是會笑得扔掉輪椅跳起來——開什麽玩笑,以術士大人逆天的精神力凝聚一點鑿巴鑿巴冶煉出來的直擊靈魂層面的“死亡高潮”是那麽容易吃下的麽,哪怕你鋼鐵直男志堅如龍也得化為繞指柔擰成一股繩兒,咳咳,就是拋開一切道德束縛愛上術士大人的可能性都絕對不小。
死亡高潮騎臉還想爬起來搞事情?
——先擱那回味幾個時辰的余韻吧!
術士大人心情其實已經好了不少,再說了,碾死這種不成氣候的小蟲子並不能給人帶來更多的快樂。
當然,發生委應該能從柳人雋身上獲取很多很多的快樂。
所以斤字隊的幾個進化者一擁而上,把柳人雋變異的、像是樹根一樣的腿從地裡拔出來,扛著衝向臨時指揮處騙錢...啊不,準確的說是合理避稅去了。
隻留下滿地接受源晶炮洗禮但仍舊蠕動不休的血屍碎肉,爛攤子一堆。
...
明光西,北方祖山與南方平原在這裡交界,一望無際的草原與灌木看上去很有美感,但滿地的糞便讓西北狼城的部隊苦不堪言。
異獸與進化者一樣具有空前可怕的消化能力,準確的說,是比進化者還要強悍許多。
它們都無法消化的殘留物天知道都包含些什麽成分,一坨兩坨還好,可這滿荒野都是——光是那個氣味都讓人絕望。
這不,西北狼城的行軍速度已經大大減慢了。
不是每個人都有著首領那般強悍的體魄,個別實力最低微的甚至已經出現了輕微中毒的症狀。
首領的臉色很難看,各種骨骼配飾以及油彩塗抹的臉上竟然還能清楚的看到怒氣。
他閉目感受著什麽,然後睜開眼睛,下令,
“加快速度,明光周圍的本源都開始稀薄了,他們與異獸或者姓柳的人馬交戰應該到了最激烈的時刻——呵,剛好是我們最大的機會,兩夜一日,在後天清晨時,我必須要看到明光的城牆!!”
嗯,首領大人或許並不知道,要是柳人雋同學能聽見這話,估計會把明光三道城牆拆吧拆吧徒手全塞他嘴裡。
...
明光,爐山。
高爐幾乎熬乾心血所打造的“白馬追緝箭”粗成品正在經歷最後一道工序——淬血。
爐山上血腥味衝天,密密麻麻的擺放著一丈高直徑半丈的黝黑大缸,幾乎布滿了整個山頂。
這些缸裡裝著的全是清一色的粘稠血液,也不知道來自於什麽物種,腥味刺鼻,尚且溫熱著。
高爐周身閃耀著電光,手裡一柄奇形巨錘舞得密不透風,“轟轟轟”的捶打在懸空漂浮在爐火中的箭矢上。
小院中的熔爐早就被拆掉了,現在那裡是一個巨大的坑洞,無窮無盡的淡金色火焰中坑洞中奔湧而出,發出“呲呲”的劇烈聲響。
這火焰湧出的速度如此之高,空氣形成猛烈的狂風,以至於整個爐山頂端的黑壓壓的“汙染”般的火山雲層都被衝散,露出高天之上的黃雲。
終年不見天日的爐山竟然以這種方式第一次把身影展現在整個明光世人面前——只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怕是此刻都沒有心思關注這種“小事”。
在遊蕩魔的操控下,成百上千口大缸中同時升起一絲毛發般粗細的血線,向高爐、坑洞以及那支尚且還很粗糙的箭矢盤繞而去。
血線的速度極快,割裂著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
爐山頂端頃刻間成就一片血紅雲團,高爐的聲音從中傳來,滿是振奮,
“好,遊小子,就是這樣——哈哈,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你才能如此精確完美的操控這些血液,哈哈哈!!”
遊蕩魔的聲音中有帶著點吃力的顫音,一字一頓道,
“這麽多種...稀奇古怪異獸的血液...每一種都要精確到毫克...甚至還規定死了刺到箭矢上的速度...虧...你也想得出來...你怕不是故意為難我遊蕩魔!”
“哈哈~”
“如若不是這樣,這只能作一次性消耗品使用的小玩意,怎配出於我高爐之手!”
“我要讓它,成為明光的終極殺手鐧!”
高爐的笑聲充滿了快意,一錘金屬交擊聲將爐山頂峰層層包裹的血霧震得嗡嗡顫抖,錘擊聲越來越大,仿佛整個爐山都在這聲音中共鳴起來。
“轟,轟,轟。”
與此同時,死氣沉沉的黃雲層突然湧動起來,眨眼便形成巨大的漏鬥狀旋渦,向爐山壓了下來。
爐山上不多的草木整整齊齊的彎下腰去,無形的力量讓所有高家人的心都猛然提到了嗓子眼。
——上次出現這種情況時,高爐從六階掉到了五階。
即使那是高爐強行引雷霆入繁弱並且在危機之時射爆了一隻襲擊黑軍海防線的虛獸的緣故,但畢竟實實在在的掉了一階。
高家人心中不免有些沉重,胸腔中仿佛熔岩般流淌的血液更是熾熱了三分。
——這次,不會再有這種事了發生了。
高爐的聲音,
“好,好啊,天威,最後一關,終於來了!!”
“哈哈哈,不枉老夫費勁心血,小家夥兒,能否風雲化龍,全看你自己了!”
隨後,高爐又道,
“凡高家血脈者不拘實力!自願!著甲!與老夫以肉身扛天雷!”
“成,則明光永世無憂!敗,爾等亦可青史留名!”
“哢嚓哢嚓”
整齊的披掛戰甲聲。
高家的“戰甲”並不是真正的戰甲,而是一種由特殊合金打造的,可以加持血氣、耐力和力量的裝甲。
不過如今就只剩下一個特性最為重要了——金屬是引雷的。
鍛造的本領如高爐,每出精品則比有天威以雷霆的形式出現,就如同血脈覺醒或者破入六階一般。
像是繁弱,還有已經被方便鏟吞掉的“三鬥三升金”還有即將完成的“白馬追緝箭”,都是這樣。
天雷淬煉啊,就跟神話裡的一樣,熬過去,這兵器超凡入聖,熬不過去,收獲金屬渣渣一堆。
有了多次面對天雷的經驗,高爐自然能琢磨出點門道——這兵器是他打造出來的,過載的雷霆自然能由他來導向別處,不光是他,所有高家直系血脈都可以。
至於肉身趟雷會不會清空血條的問題已經不再高爐的考慮范圍之內了,只要白馬追緝箭能夠造成,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轟哢!”
幾乎壓到爐山尖兒上的雲層漩渦中心倏然化為一點黑到可以吞噬光線的黑洞,一絲細若牛毛的淡紫色雷霆從中慢悠悠的飄零而下,卻裹挾著無比沉重的威勢,眾人在這一絲絲雷霆面前,仿佛遇到了天敵一般,忍不住微微顫抖。
高爐楞了楞,
“娘希匹,這麽細,這雷...今天忘充電了?”
“還是變異了?!好事啊,說明老子的兵器,必有神奇之處!”
“不可小覷這雷霆!”
飄飄悠悠的紫色雷霆以一種沒吃飽飯很不開心的姿態朝著箭矢方向落下,沒有絲毫力氣的感覺。
這時人群中忽然有一道身影手持巨錘高高躍起,鑿向雷霆,看那架勢是把雷電當成了爐子裡的鐵塊想要一錘錘扁的模樣。
“爺爺,這一道,就由孫兒替你!”
“高鐵不可!”
“%¥#%¥”
所有高家人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臥槽你娘,完犢子了,高鐵這莽撞的小子這是要替自己的爺爺去死啊。
高爐階位極高壽命綿長,看樣子壽限到達之前再替明光捶個一兩百年的也不是問題,而高鐵想要達到那個階位...
唉,要是能這樣,倒也劃算。
一時間高家人以及不多的幾個旁觀者心念電轉了幾百個想法,就是沒有一個人敢說出口的,連臉色都不能讓人看出絲毫異樣。
高鐵是高家唯一一名與高爐有同種血脈的人,雖然高爐還有一個孫子,但是血脈...總之,名不見經傳,基地市裡的人怕都忘了他老人家還有另外一個孫子的事實。
高鐵要是沒了,等高爐也撒手的那一刻,高家也就徹底完了!
高爐咆哮著躍向高鐵,
“嫩你娘,小兔崽子!”
晚了。
“哢嚓”
高鐵整個人變成了個上萬瓦的紫色大燈泡,然後帶著一身火光咚的一聲摔在地上。
他渾身漆黑,居然沒有被直接劈死。
從嘴裡吐出一股青煙,雙目無神道,
“爺...爺...這雷...好像真的忘了充電。”
“...”
高爐差點沒被這小子嚇死,破口大罵,
“你他媽傻啊你!”
高鐵嗝的一聲,吃撐了似的又吐出一串青煙,勉強笑著說,
“有爺爺的高家,才是高家。”
高爐幾乎一霎間老淚縱橫,
“你他奶奶的知道你媽了個大西瓜,不爭氣的小...小崽子...”
說話間,又是一連三道顏色略微深重一些的雷霆劈下,數十個高家人手持打鐵錘迎頭頂上。
“哢嚓哢嚓。”
整個爐山都彌漫著一股烤肉的香氣,然而,這些被雷劈過的家夥個個哆哆嗦嗦的支起身體,
“臥槽,老子沒死?”
“這天雷...威力不對啊...空有威壓和氣勢,貌似沒多少能量?”
“怎麽肥四...”
“天佑我高家,天佑明光城!”
全是大舌頭,到現在身體裡面還過著電呢。
高爐也反應過來,
“這...”
恰在此時,城西那持續了很久的驚天動地的轟鳴聲又響成了一串串,碩大無朋的本源殉爆的光環層層疊疊的升起,整個明光城到處都在飄散著星星點點的本源輝光,向那個方向飄去。
不光如此,就連雲層漩渦都隨之劇烈顫抖著,中心處剛冒出一個尖兒的深紫色雷霆居然便秘似的又縮了回去。
高爐眼睛一亮,伸手撚了一把空氣,
“明光附近的本源...居然已經差不多被本源殉爆抽空了麽...難道...”
高爐一時間喜上眉梢難以自製,要真是這樣,那特碼明光可就發達了啊!!
就在又一批高家人狂熱的高高躍起抵擋下一批雷霆時,爐山下方忽然飛出數以百計的身影,一同暴露在雷霆之下。
“不好!”
所有人怒目圓睜毫不留情的紛紛出手,直接打爆了上百道身影,然而這群人無聲無息出現的人實在太過眾多,仍然有人達到了目的,與落下的雷霆接觸了。
“轟!”
紫色的雷霆轟然爆開,化為漫天光輝。
所有人都呆住了。
有道是天意不可違,眾所周知五階破入六階的天威時不能由旁人插手,只能靠自己硬抗, 否則,天威就直接變天譴了。
那群人雖然沒死,掉在地上也個個動彈不得,紛紛發出不可置信又張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高爐...這下看你怎麽扛...”
“一起死吧!”
高爐差點咬碎一口鋼牙,只是來不及發作,就見雲層漩渦產生了變化。
原本紫色發黃的旋渦直接變成了濃重的黑色,沉重的壓力直接讓爐山附近的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動彈不得。
“轟哢!”
成百上千道細如發絲的血紅色雷霆一掃頹勢直接在爐山上爆開了。
下方的那群人都看傻了,
“什...麽...”
“這不可能!”
“天譴啊...怎麽會這麽弱...”
高爐的注意力卻完全放在了天空之上,比之於天譴雷霆的磅礴威勢,天空上的一幕則更加不可思議。
因為不鹹不淡的劈下這些細小的雷霆之後,那雲層漩渦就仿佛男人是擎著二弟最後哆嗦的那一下——
直接散了...
散了...
了...
——他媽的,高爐差點笑出聲!
高家人到底是常年與鍛造進化者使用兵器的煉鋼爐打交道的壯漢,一個個胳膊上能跑馬腰比缸還粗,體質不是那群不知道哪兒來的菜雞所能比擬的。
他們還在血色閃電的余韻裡哆嗦著呢,眼前就黑了。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張張鼻孔和嘴巴裡冒著黑煙竄著電流的大臉盤子——抹一把頭頂的灰渣就全是光頭的那種。
這一夜,高家全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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