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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下城區十一號市場,米面糧油區。
夏二丫一抬尖刻的下巴,顯得盛氣凌人,“不要了,這幾個櫃台歸你了!”
對面的中年女人聞言大喜,“多謝二丫姐,多謝二丫姐!”
夏二丫臉一冷,“叫王夫人!老娘家裡可是出了進化人的!誰見了徽子不得叫一聲夏大人?鄭婆子,你以為還像以前一樣呢?老娘還要看你的臉色?”
姓鄭的中年女人笑呵呵的說“王夫人說得對,是我逾越了,那你看...”
夏二丫一伸手,尖銳的指甲差點戳到鄭婆子的臉上去,“給錢!我這就走,這鋪子歸你了!”
“夫人是要現金還是劃卡?”
“現金!”
鄭婆子拿出一遝綠色的鈔票,數了數,放在夏二丫手上,“您點點。”
夏二丫一把搶過,放在鼻子前聞了聞,那股熟悉的刺鼻軟晶味道飄入鼻孔後,才露出笑容“點什麽點,諒你也不敢騙老娘。”
一晃三搖的走了。
直到看不見夏二丫的人影后,鄭婆子一口唾沫噴在地上,“呸,狗仗人勢的S貨!什麽東西!”
夏二丫把厚厚一遝寫著數字10的鈔票塞進內衣,這才放心的拍拍下垂的胸口,滿臉得意的走了。
邊走邊想,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啊,要不要給樂樂和老公做點好吃的呢?不行不行,做了好吃的那個老婆子和傻子還有牙尖嘴利的臭丫頭又都要搶著吃,恩,哪天把他們都打發出去單獨給老公做頓好的。
話說這男人到了四十是越來越不中用了,每次弄得老娘不上不下的,聽說岩羊的腰子效果相當討喜,要不,給家裡老王整兩串試試?
心裡正如此這般的想著,迎面一個瘦小的人影砰的一聲撞在她身上。
“哎呦!小兔崽子!你瞎了???”
那一臉菜色泥土兮兮的孩子滾在地上慘叫起來,“哎呦,打人啦,打死人了!大人打小孩啦!!”
一邊在地上打滾還一邊賊兮兮看著夏二丫。
夏二丫差點氣昏過去,“小兔崽子你!!”
“誰!誰打小孩!!”
幾個膀大腰圓的男人推開圍觀的人,一臉凶狠的說。
地上的小男孩如同見到青天在世,哇的一下哭開了,一把抱住領頭男人的大腿“叔叔叔叔,她,她打我啊!撞了我還打我啊!我家裡連曙光計劃每天的飯錢都交不起,我都兩天沒吃上飯了,她還要打我啊!嗚嗚嗚,我不想活了啊!我餓啊!!”
這穿著製服帶著警棍的男人一看是個小男孩,臉色更加憤怒了,“別怕,叔叔給你做主”
轉頭對手下說,“看你娘個蛋,趕緊給這娃弄點吃的,餓死他你們幾個都得跟著掉腦袋!”
夏二丫嚇得都結巴了,“沒,我沒打他,我,我,他…”
“什麽你我他的,尖嘴猴腮的樣子,看你這臭娘們就不像個好人!抓起來再說!”這人鄙夷的看著夏二丫,一臉嫌惡。
夏二丫有苦沒處訴,這是在救護車和醫院都隻專為兒童服務的明光,她還想找誰說理?
“我不去!我不去啊!”夏二丫瘋狂的掙扎著,哪裡是幾個男人的對手“你們要把我抓到哪去?”
“住手!”
“誰TM嚷嚷什麽呢?信不信老子把你一塊帶走?”製服壯男惡狠狠地喝問。
“我!”
一個穿著唐裝的男人撥開人群,
淡淡的說。 “你是誰?”製服壯男皺著眉看著他。
“無名小卒”唐裝男人拱拱手,“我剛好看到這小男孩故意撞了這位女士!”
製服壯男說“你有什麽證據?”
唐裝男人挑挑眉毛,風度翩翩的微笑著,“這位女士,你身上,少了什麽東西沒有?”
夏二丫看著唐裝男人,忽然大叫“啊,我的錢啊,我的不見了!一千九百流通點啊!那可是我一輩子的積蓄,天啊,小畜生,就是你偷了我的錢!”
唐裝男人對製服壯男攤開雙手,“你看?”
製服壯男臉色難看極了,“給我搜!”
很快,幾個手下從小男孩身上搜出厚厚一遝綠色的鈔票。
小男孩被製服男帶走,錢也回到夏二丫的手上。
夏二丫臉在發紅發熱,看著唐裝男人。
唐裝男人拱拱手,“這位女士,在下柳人雋,敢問貴姓?”
夏二丫心底突的一下,低著頭結結巴巴的說“夏,夏二丫。”
柳人雋劍眉微挑,淡然笑道,“相逢即是緣,不如,一起走走?”
“不不了,我要回家給老...姐做飯”夏二丫鬼使神差的換了個稱呼,心裡驟然一松,呼出一口氣。
“我知道個禮堂,今天有個很有意思的演講,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夫人一起去聽一聽?”
夏二丫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禮堂的,她跟在柳人雋的身後,不知怎麽就到了一個大禮堂的第一排座位。
柳人雋安排她坐下之後,施施然走上了主席台。
“諸位!諸位!我是柳人雋!今天的演講者!”
“轟!!”
可以容納幾千人的禮堂滿滿當當,轟然叫好,夏二丫可以看到,這個禮堂中,都是下城區的普通人,有的穿著工裝,有的穿著製服,還有人和她一樣,渾身帶著米面的粉末,帶著菜油特有的油膩味道。
“明光!萬世之城,毀滅於大災變日,同樣崛起於大災變日,舊歷2020年1月1日,所有幸存的人類永遠也不會忘記的日子!朋友們,告訴我,今年,是哪一年?!”
“新紀元歷209年!”
“對”柳人雋風度十足的向出聲的人點頭致意“209年,大災變日過去了整整兩百零九年,活屍對我們不再是威脅,異獸更無法越過天塹一般的三道城牆,朋友們,告訴我,是誰建造了明光?....我們!是我們這些螻蟻一樣的普通人,一磚一瓦,建造了這樣奇跡般的建築,有多少兄弟姐妹拋屍荒野,埋葬在城牆下永世不得翻身?”
“為了死亡的安寧。”有人雙手扶胸,低聲禱告。
“為了死亡的寧靜。”
....
“明光現在是怎麽了?什麽資源優先分配制度?覺醒者,變異人高高在上,生活優渥,即使什麽也不用做,每個月能領到的流通點也比在座各位一輩子賺的還要多!憑什麽?”
“對,憑什麽?”
“是!”
柳人雋冷笑“憑他們是進化者?憑他們保護了明光保護著我們?呸!使我們自己保護了自己!是我們的祖先用血肉矗立了城牆!是普通人!他們不過是寄生蟲!附在我們的身上,吸我們的血!吃我們的肉!還要咀嚼我們的骨頭!!”
“我們不是卑微的下等人!我們是人!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在座各位,有沒有人沒有受到過進化人的欺壓?請舉手示意!...沒有嗎??”
...
夏二丫迷迷糊糊的坐在禮堂的第一排,看著在台上揮斥方遒的柳人雋,眼神越來越迷茫,思緒飄得越來越遠。
什麽時候,我的男人也能像他一樣。
意氣風發,一言出,萬人應?!
如果...這是我男人就好了...
夏二丫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拍拍胸口,感受著鈔票的氣息,真實得能令她回過神來。
不知什麽時候,人們的情緒開始激動起來,跟著台上的柳人雋喊著口號:
“公平對待!取消資源優先分配制度!”
“公平對待!取消資源優先分配制度!!”
“不受控制的戰鬥力單位必將消失!”
“不受控制的戰鬥力單位必將消失!!”
夏二丫想,喊喊口號也沒什麽吧?
“不受控制的戰鬥力單位必將消失!!”
...
“老婆,你怎了?”
王山宏拿了個玉米面餅子,一口熱水一口餅子吃的格外起勁。
基地市裡物資實在匱乏,玉米面餅子的甜味能帶給人難得的愉悅感,是很好的零食。
夏二丫細心的把每一根發絲梳攏,看著鏡子中面色發黃的中年女人,皺眉問他“老公,上次你說那個什麽精華液,在哪買?”
王山宏有些奇怪,“苦樹精華液?靜香堂就有嘛,苦樹精華提取出來的,對皮膚特別好...我有個同事的老婆就用,簡直年紀了十幾歲...上次你不是嫌貴讓我推了嗎?”
夏二丫瞪眼,“老娘什麽時候讓你推了?去給老娘帶幾瓶回來!”
“哦”王山宏答應著,“嘿嘿,好,明天下班我就給你帶回來..”
夏二丫尖叫道,“現在就去!!”
“是是是,我現在就去...不對啊,馬上就宵禁了。”王山宏一縮脖子,差點把玉米餅子丟了。“要不...嘿嘿...”
王山宏把臥室門一關,一下把老婆撲倒在床上,“老婆,我們真的發達啦!!哈哈哈,光這臥室,就比咱家原來的房子都要大!”
“老娘什麽時候做過賠本的買賣?當時隻想弄兩個勞力過來,沒想到這傻子還真爭氣,一轉眼就成了變異人了!”夏二丫一巴掌打開王山宏的毛手毛腳“滾!外面有人呢!!”
“別人又聽不見...你以為是甜水巷的破房子呢,這邊叫一嗓子整個巷子都聽得清清楚楚。隔音好著呢!”
“滾!”夏二丫推開老公,“說點正事兒,我跟人打聽了,這邊3號市場攤位比下城區貴老鼻子了,這邊米面根本就賣不出去,我打算賣點別的,咱攢那兩個大子兒上貨都不夠!”
王山宏悻悻的說,“反正十一號市場的攤位還在,咱還在那不就得了嗎?”
“那邊的攤子我賣了!”
“啥?”
“瞧你那點出息!”夏二丫橫鼻子豎眼,“你猜那傻子一個月能領多少進化者補助?”
王山宏一哆嗦,“老,老婆,你不是要打那筆錢的主意吧?這,這不好吧?”
“不好個屁!”夏二丫一歪嘴“吃老娘的喝老娘的十多年,這回用著他了,他還敢支棱毛不成??”
王山宏張張嘴,自己老婆的性子他太了解了,把想說的話又咽回了肚子裡。
“娘,俺回來了!看看俺的卡!上面還有個亮晶晶的石頭呢!”
這時,外面傳來關門的動靜和夏終徽憨厚的聲音。
“一會看我眼色,把劃卡機打開!”夏二丫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門走了出去。“喲,徽子回來了啊,看看咱們的新家!漂不漂亮?這是你的臥室...我給你新買了個三米的大床!純松木的!結實,又清香...”
夏終徽呵呵傻樂,“好,好!這回俺睡覺就不擠了!咦,小妹,你眼睛不舒服?怎眨的這麽快?”
夏雨差點被哥哥氣死, 一賭氣,回房間了,嘭的一聲摔上門。
“小妹兒怎了?”夏終徽撓頭。
“沒事,沒事!二姨看看你的新身份卡,哎呀呀,二姨還沒見過進化人的身份卡呢!”夏二丫怎怎呼呼的說。
夏終徽把卡扔給夏二丫,“你看!我去看看小妹兒怎樣了。”
“這卡怎用啊?”
“你隨便用。”
夏終徽說這句話時,身份卡上藍色的星鑽閃了閃。
夏終徽的媽媽跟在他身邊,“徽子啊,吃晚飯了沒有?今天都幹嘛去了?找到活計了嗎?”
“恩,媽你放心吧...”
夏二丫卻臉色一喜,不動聲色的往自己臥室走去,“老公,老公你快來看啊!徽子的新身份卡,喲,這是藍鑽芯片吧?聽說老值錢啦!”
“來了來了!”
夏二丫背靠著門,“趕緊的,劃卡機!”
“哦哦,”王山宏問,“徽子同意了?借多少?”
“借個屁!留二百!剩下的全劃咱們卡上!”
“...”
“看個屁!快點!”夏二丫厲聲吼道。
王山宏嚇了一跳,“哦哦...”
劃完卡,王山宏傻了,“老,老婆...一萬四千八!!!”
“嘶...”
夏二丫覺得自己仿佛在幸福的海洋裡暢遊,差點就直接軟在地上,一把奪過兩張卡,轉身出去了。
王山宏哆哆嗦嗦的把劃卡機放好,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兩眼空洞,心思早已飛到了海角天涯。
一咧嘴角,“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