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道:“你若什麽事情都知道，還要我幹什麽?我的存在，不就是為你解惑的嗎?”

　秋香抱著燕七的肩膀:“七哥怎麽知道的?”

　燕七道:“一切，都在夏明送給曹丞相的禮物之上。”

　秋香問:“此言怎講?”

　燕七道:“首先，曹丞相不收禮，卻唯獨收夏明的禮，這就是非同尋常的關系。”

　“再者，夏明送的也不是金銀玉器，而是自己的座右銘。這座右銘可大有學問了。”

　秋香問:“哪裡有學問?”

　燕七道:“夏明的第一幅字:誠為過於天地！這其實是非常陰晦，掐頭去尾的一句話。這話的原文應該是:明師之恩，誠為過於天地，重於父母多矣。這表達的是什麽意思?”

　秋香道:“尊師的意思。”

　燕七又道:“第二幅字:學之經，莫速乎好其人，隆禮次之。這話怎麽翻譯?”

　秋香道:“翻譯過來便是:崇敬良師，是最便捷的學習途徑。”

　燕七又道:“夏明送給曹丞相的第三幅字:鶴發銀絲映日月，丹心熱血沃新花。這非常明顯了，就是學生給師傅拍馬屁的打油詩。”

　“由此三點，我斷定:曹丞相定然是夏明的老師。”

　秋香點點頭:“七哥分析的很有道理，我竟然從來沒有往這面去想。不過，七哥，你知道了我爹是夏明的師傅，怎麽就這麽開心?”

　燕七哈哈大笑:“因為，知道了這件事情，我就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怎麽做。秋香，你來的正是時候，是你幫我做出了選擇，來，我要香你一下。”

　秋香臉紅耳熱:“七哥，你這麽舍不得我，不然，我們再去巫山雲雨……”

　“省省吧，我要上朝呢，今天的朝會，那可是相當重要。”

　燕七大為興奮，穿好了衣服，沒急著坐轎子，反而跑去了書房。

　比比劃劃，寫了一陣。

　寫好了幾個折子，這才坐上轎子，上朝。

　……

　凡事正三品的官員，全都有資格上朝。

　正三品之下的官員，也有許多職位是可以上朝的。

　比如九門提督，比如欽天監監正，欽天監監副，再比如一些六部副侍郎、軍部的重要角色等等。

　還有些官員是被征

　兆上朝，當面向皇帝匯報情況。

　凡此種種，不勝枚舉。

　在晨會大廳中等待。

　夏明一個人坐在一邊，仰頭望著黑漆漆的天空，一臉絕望。

　他的心情，如同天空一般毫無陽光。

　蔣東渠、魏順、高林翔站在一起，遠遠看著夏明，譏諷大笑。

　“夏尚書，天空黑漆漆的，你再看什麽呀?”

　“你們不懂，夏尚書看到的是絕望，是無助，是無邊的黑暗，是可怕和恐懼，哈哈。”

　“哈哈哈，夏尚書，絕望和黑暗是個什麽滋味，我體會不到，真是羨慕你呢。”

　……

　被蔣東渠、魏順、高林翔奚落半天，夏明的心情，糟糕到了谷底。

　“哎！”

　夏明搖搖頭。

　昨晚，他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自己死可以，絕不能連累家人。

　絕不能招致滅族之禍。

　許多人差不多猜中了朝堂之上，要發生什麽事情。

　所以，他們都站得離夏明遠遠的。

　生怕沾染上晦氣。

　夏明見此一幕，越發覺得自己形單影隻。

　“夏尚書，請了。”

　燕七站過來，笑著向夏明拱手。

　“燕侍郎?”

　夏明竟然有一絲的感動。

　沒想到，眾人都遠離自己，唯有燕七竟然走過來與自己說話。

　夏明使了個眼色:“燕侍郎，你走開些，離我遠點，這樣對你……不好。”

　燕七不以為意，不接夏明的話茬，卻指了指天空:“夏尚書在看什麽?無邊無際的黑暗?”

　夏明歎了口氣:“黑暗，沒有盡頭。”

　燕七搖搖頭:“我也再看黑暗的天空呢，只是，我與夏尚書的感慨，卻完全不同。”

　夏明問:“燕侍郎有何感慨?”

　燕七道:“我卻認為，無盡的黑暗很快就會過去，黎明的曙光，只差一步就會到來。”

　夏明一怔，看著燕七，不知道燕七是什麽意思。

　燕七笑著眨眨眼:“只差一步哦，黑暗過去，就是黎明！這話太尼瑪有道理了，哈哈哈。”

　說完，燕七扭頭就走。

　夏明凌亂了。

　燕七到底是什麽

　意思。

　“皇上駕到。”

　外面，傳來尖銳而又刺耳的聲音。

　不用問，這是太監的聲音。

　被割了那玩意，聲音會有變化。

　隨著年齡的增長，聲音越發尖銳。

　燕七憑借太監的聲音，可以斷定，這太監已經過了五十歲。

　群臣魚貫而入。

　蔣東渠和燕七站在一隊，一同上朝。

　下一刻，進了金鑾殿。

　蔣東渠目不斜視，低著頭，十分鄭重。

　燕七卻四處張望。

　金鑾殿好大的氣場啊。

　十四米高的簷柱，金碧輝煌。

　簷柱高十四米，是有講究的，這意味著九五至尊。

　九加五，剛好十四。

　燕七抬頭看了看正上方。

　上面寫著四個大字:正大光明。

　龍椅之上，坐著一位老人。

　面色浮白，垂垂暮年，眯著眼睛，斜靠在龍椅上。

　一動不動！

　若非那一身龍袍，為他襯托出了幾分氣勢，僅憑這番毫無精氣神的做派，誰能想到他是大華的皇帝。

　尤其是，八賢王坐在龍椅之旁，座位僅僅比皇帝矮了一個台階，位置偏了一些。

　八賢王精神抖擻，眸光炯炯。

　看看昏昏沉沉的老皇帝，在看看眸光炯炯的八賢王。

　愈發覺得，八賢王實在太有排面了，太有氣質了。

　若是皇上脫了龍袍。

　論氣質，八賢王能甩皇上十條街。

　眾人山呼，叩拜！

　“平身！”

　皇上閉著眼睛，緩緩揮了揮手。

　說話有氣無力。

　燕七第一次上朝，左看右看，四處張望。

　蔣東渠一見，大聲呵斥:“燕七，你賊眉鼠眼，四處觀看，衝撞龍顏，該當何罪?”

　聽到燕七的名字……

　老皇帝眼眸突然一亮。

　那一瞬間，光芒萬丈。

　耷拉的眼皮之中，綻放出無盡的威嚴。

　“誰是……燕七?”

　燕七出列:“臣在。”

　老皇帝威嚴的眸光鎖定燕七，許久，才慢吞吞說道:“金鑾殿之上，四處瞭望，衝撞龍顏，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