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的這一手也是讓樓上的楊縣令臉色一變,先前一張淡定從容的臉也變得扭曲起來。
那些原本還圍在城門口的眾百姓也是一愣,先前他們遇到過不少這樣的情況,但是做的這麽乾脆的還只有一個秦澤。
說到底不過只是想要討好一些好處,也沒有多大的底氣。如今見秦澤這架勢,也是心裡一慌,就起了退堂鼓。
皆是齊刷刷望向了來副樓上的楊縣令,想要看看他有什麽反應。可此時的楊縣令哪裡還敢出聲,原本阻攔秦澤就已經屬於他的不對。現在他若是敢出聲,以秦澤的性子,絕對要給他扣上一個造反的罪名。
所以看著眾人向自己望來,他反倒是不敢再言語。
他不說話了,秦澤卻根本不停留,一行人翻身上馬之後,齊刷刷的陌刀盡數亮出。而後由秦澤下達衝鋒命令,一眾將士瞬間列隊。以秦澤為首列尖峰陣型,卻是直接就衝了出去。
“眾將士聽令,破陣!”
秦澤又是一聲怒吼,身後眾將士也是齊聲附和:“破陣!破陣!”
一時之間哪怕是來副樓上的楊縣令,也是不敢再輕視秦澤。這隻隊伍身上有著真正的血性,一往無前的態勢根本不是他能夠阻攔的。哪怕他們面前是刀山火海,還是地獄深淵,怕是一旦衝鋒也不會停下。
軍人對將領向來盲從,先前送柳蘭蔻她們回家,早就把他們的耐心給消耗一空。在他們心裡,也是升起了一陣疑惑,那就是自己用命拚來的大唐盛世,為何卻要遭受如此不甘!
秦澤一聲令下,所有人心中怒火瞬間爆發,哪管得那麽多,就這麽跟著秦澤縱馬前行。
這一刻他們是無敵的,這一刻他們是沒有感情的……
馬蹄嗒嗒,如同喪鍾一般地重擊在這些攔路的百姓心中。血性四起,將他們那僅存的勇氣徹底衝散。
說到底他們只是一群刁民,說到底他們只是被貪婪蒙蔽。這也是秦澤會這麽做的原因,他就不相信這些人能夠真的不怕死。
自來副樓到城門口,一共五六百丈。看似很遠,但縱馬起來,也不過就是半柱香的時間。
起初這些圍在城門口的百姓,還是一副死不退縮的架勢。可是聽著這震天的嘶吼,看著那不斷靠近的戰馬,終於有人承受不住,開始往兩邊避開……
這一避開,自然是形成了連鎖反應。人群頓時就做鳥獸散,統統讓開了一條路。
秦澤依舊沒有停下,衝鋒的速度越來越快。只不過在經過這條讓開的路時並沒有出手傷人。
行至城門前,卻見城門緊閉。有幾名百姓想要迎上去幫忙將城門打開,卻被秦澤給直接阻攔。
隨手一招,隊伍之中的蘇定方騎著一匹馬,就突然衝出。隨後直接從馬上跳起,然後硬生生撞在了城門上。
這塊早就不知道被強盜和突厥扣開多少次的城門,連一息都沒有堅持住。一聲悶響之後,直接被蘇定方給撞得四散開來。
木削飛濺,如同楊縣令最後的尊嚴一般,煙消雲散……
來副樓上,楊縣令面如死灰,腦袋裡只剩下那一聲聲怒吼,直感到一陣發暈,要不是一雙手死死抓住欄杆,怕是現在就要直接倒下。他抬起頭看著秦澤一行魚貫而出,卻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大唐的血性。仿佛又是回到了他才上任的時候,也是一腔熱情血和滿腹的忠誠……
“這才是我大唐的軍魂,這才是我大唐的脊梁……”
秦澤勒住了馬,
放慢了腳步。一邊的城牆下已經哭得不成樣子的柳蘭蔻等人,也是跟了上來。她們還不知道城裡發生了什麽,只是看秦澤等人一臉寒霜的樣子,還是有些發怵。 秦澤卻是搖搖頭,低頭看了看地上的青艾,這些原本還清脆的青艾在太陽的炙烤下,已經變得枯黃,倒是那股刺鼻的味道更加強烈了。戰馬對這個味道很是抵觸,搖晃著腦袋想要離開。
秦澤也懶得再多做停留,清點了一下人數,就帶著眾人離開了方武城。
城門口一眾百姓,第一次從心底裡對自己的大唐有了信心,他們紛紛從城裡走出,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秦澤他們,沒有一個人說話,所有人的都是沉默著……
就在這幾百雙眼睛的注視下,秦澤一行人漸行漸遠……
回到營地之後,柳蘭蔻她們也哭了個差不多。秦澤倒也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帶著她們去找孫思邈。將這些少女們留在軍營中,還是很危險的。不僅是對她們還是對自己。
萬一哪個老兵犯渾犯了錯,到時候可就是對她們的二次傷害。所以秦澤只能開始改變她們,縫縫補補之類的事情,她們自然要做。可光有這個是不夠的。
他必須要讓她們獲得這些老兵們的尊重,否則在他們看來這些人和尋常的軍妓也沒有什麽區別。
秦澤想到的就是護士這個職業,也許在柳蘭蔻看來這只不過是一個奇怪名詞。可是秦澤卻是知道,這可是她們最大的保障。
孫思邈這會正躲在山裡釀造酒精,除了那幾個軍醫,他是誰都不讓靠近。而且就這樣那些軍醫,還都是下了重誓,都保證絕不外傳。
秦澤來的時候,孫思邈他們的第一鍋酒精已經蒸餾好了。因為酒多的緣故,這一次他們蒸得酒精也更加的醇厚。只不過這會兒他也忙得夠嗆,見到秦澤過來,孫思邈卻是頭也不抬。
他老人家現在一門心思都放在這酒精上面,哪裡來的心思理會他。
秦澤也不急,就站在一邊候著。看到他們小心地把蒸餾好的酒精放進酒壇中,秦澤就有些唏噓。
這東西揮發性極高,如果用酒壇來裝的話,封口就是一個技術活。要不是那些大匠給孫思邈打了一些木楔子,估計他還真的沒有辦法保存這個。不過用這個東西保存還是不方便,遠遠比不上細口玻璃瓶。
看到這裡秦澤也是動起了心思,開始思索起來玻璃瓶子的製作。好像是沙子加上純鹼還有石灰石燒出來的,但是具體的製作方法,秦澤卻是一竅不通。
“秦副尉,麻煩讓讓!”
就在秦澤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時,一名軍醫卻是不耐煩地催促他讓他移開。
秦澤沒好氣地看了看對方,說道:“上次下痢那件事上我們可說好了,以後不能對我擺著一張臭臉。”
那名軍醫聽了秦澤這話,撇了撇嘴,又說道:“麻煩秦副尉讓讓!”
“這還差不多。”秦澤應了一聲一,這才往一邊移開。
可繞是如此也沒有讓一邊的孫思邈往這邊看一眼,這下秦澤等不住了。這裡熱的要死,就跟蒸桑拿一樣,他可不想待在這裡。
索性就從手裡拿出一個小冊子,然後遞給了孫思邈。
孫思邈也是忙得不亦樂乎,根本就不想理他。但見他湊過來,也隻好接過小冊子翻了起來。
起初還是一臉的淡然,可隨後就越看越激動,到最後更是一把抓住秦澤的胳膊,激動地問道:“秦副尉說的可都是真的?”
“當然。”秦澤嘿嘿一笑,說道:“所以外面那些姑娘們可就麻煩孫神醫了。”
雖然知道秦澤這是把燙手的山芋扔給自己,但是想想這小冊子裡的東西,孫思邈就是一陣激動,當下也是沒有絲毫遲疑地點點頭,道:“秦副尉大可放心,老道自會按照書中所言,好生培養她們。”
就這樣,秦澤用一本小冊子把孫思邈給騙上了賊船。上次他是畫了酒精這張餅,而這次他畫的卻是整個大唐的軍醫。
秦澤其實也沒寫什麽,不外乎就是一些基本的醫學知識,一部分的衛生條例,一部分的外科急救知識,還有就是護士的培養知識。
他有把握能夠吸引孫思邈,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南定軍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後勤的地方又多了一隻隊伍,說是叫什麽護士。這個詞倒是新鮮,沒有一個人知道這是幹什麽的。
但是校尉大人說了,以後誰也不許去那裡晃悠,要是發生了什麽事,絕對不輕饒。
而且孫神醫也是發話了,以後照顧傷員的事情,就落在了她們身上。 這下就更加沒有人趕去得罪她們了,要是哪天自己受了傷,落到人家手裡自己豈不是完蛋了?
而且你沒看到先前躺在後勤,天天要死要活的幾個傷員,現在可都是紅光滿面的樣子,再也不哼哼了。
洗紗布,換紗布,幫忙喂飯……這些事由她們做起來,就是舒服多了,哪裡是那些粗漢子可以相比的。
而且從那天之後,將士們的衣服也有人可以幫忙縫縫補補了。這可讓他們高興壞了,畢竟誰的衣服上都是破了一個又一個的口子。
就這樣秦澤新成立的這個護士小隊,很快就在隊伍裡面站穩了腳步。而且更為讓人感到驚奇的是,秦澤還專門給她們定做了一套純白色的護士服。
當然不可能和後世一模一樣,但繞是如此還是讓這些人看起來,變得聖潔起來。
因為孫思邈要釀酒精的原因,部隊又在這裡多停留了兩天。而這兩天也是徹底把秦澤給忙瘋了,整整快要三百人的隊伍,兩頓飯下來秦澤已經是累的沒有人形。
要不是因為靠近方武城,購買原料簡單,估計秦澤還要更加的忙碌。
一頓餃子,一頓包子吃的所有人肚皮滾圓,一個個都是心滿意足。
估計秦澤也是第一個用美食,獲得軍心的將領。只是他的心思卻一直沒有放在這個上面。
無常潛入了方武城已經整整兩天了,卻是還沒有消息傳來,這讓秦澤有點忐忑,因為那天離開的時候,他就發現方武城的氣氛不對。卻又說不出為什麽,只能讓無常去看看。
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