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這邊悠閑地喝著茶,另一邊的家仆卻是湊了上來,伏在他的耳邊向他稟告著最新的情況。
“哈哈,讓他們給,我就不信這些窮嘮子百姓手裡能有什麽糧食。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時間耗在這裡。”說著又是端起了一杯茶,輕輕抿了抿,十分享受地一飲而下。
崔家二爺其實只是一個偏門,他和崔綸乃是表兄關系。崔家本家三兄弟崔綸、崔景、崔士,個個如今都是要官。而他崔志平因為出身問題,所以一直也沒有得到崔家的大力培養。
但這一次因為崔家和秦澤的事,竟然讓他落了好處,直接被崔家運作到了巡察使的高職。
他心裡自然是十分的痛快,這一次他帶著巡察使的身份出行,一路上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一聲令下要巡察糧倉,還有誰敢說一個不字。
一想到這裡他就高興地哼起了小曲,這是他在燕春樓上聽來的,有事沒事一高興就會下意識地哼唱起來。
那邊的五人隨從見自家老爺心情這麽好,也是在一邊不停地奉承著他。
“哈哈,從這裡到靈州起碼還有六天。若是隻吃大豆和高粱,怕是到時候一個個要餓成狗了吧?我可聽說那毛驢公子先前還和狗結拜過,這下倒是更貼切了。”
說著又是端起茶杯,故作高雅地輕抿起來。可是這茶杯剛挨著嘴唇,那邊的一名家仆就臉色匆忙地跑了進來。
“二老爺不好了,那秦家小子派兵把我們圍起來了。”
“什麽!”
崔二爺心裡一驚,一屁股就從胡凳上跌坐下來,手裡端著的茶杯也是直接倒在了自己身上,直接是燙地不停地亂叫。哪裡還有先前的半點儒雅。
一邊的幾名家仆也是忍著笑,連忙把他攙扶起來。只是他的一張臉上因為茶水,已經紅了一大片,而其它的地方則因為驚嚇變得發青,一張臉頓時如同開了染料鋪子一般。
“那陳縣令沒有和他們說明大人我在這裡嗎?”崔二爺一隻手抓住那名家仆,一臉急切地問道。
那名家仆也是一臉的猶豫,還真不知道要怎麽和他說,半響才說道:“二老爺,那陳縣令就跟在他們中間,看樣子是要強攻呀!”
到底只是一個巡察使,也沒有多少實權。他所仰仗的也就是自己的身份,好歹正五品的大官,他就不信秦澤敢對他下手。
定了定心神,卻是已經聽到外面傳來了秦澤的叫門聲:“靈台縣的倉守在哪裡?還不出來見過我家校尉大人,莫不是想著私吞軍糧,抗旨不遵?”
秦澤這會兒卻是十分悠閑,崔二爺不是想要攔著不給他們軍糧嗎?那就讓他攔著,看他攔不攔得住他這兩百多人的大軍。
“二老爺,要不我們開門吧?”一名家仆試探地問道,這種情況下連他都有些慌了。
崔二爺卻是臉上陰晴不定,要是就這麽開門,豈不是打了他崔家的臉。想了想也是臉色一沉,對著那名家仆說道:“你且先行出去,就說巡察使大人在此清點軍糧,讓他們暫且過些日子再說。”
“這~”那名家仆也是瞬間臉色一變,心裡恨不得自己扇自己幾巴掌。
“我這不是多話嗎?這時候能出去嗎?”
心裡這般想著,可是那邊崔二爺已經盯住了他。只能是在心裡咒罵幾句崔二爺,還得乖乖地打開門走出去。
而他身後的崔二爺,這時候則是使勁往後縮,就這還覺得不保險,又將一名家仆擋在了身前,
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再說那名家仆走至門外,就見門口已經是被重重圍住。為首的是兩名俊俏的少年,都是一臉的殺氣。
周圍的那些將士皆都是弓上弦,刀出鞘一個個虎視眈眈。登時這氣勢就弱了三分,可是再怎麽恐懼,這話還是要說的,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亮出身份,對方就不敢輕舉妄動。殺害巡察使可是殺頭的死罪,哪怕是秦澤也不敢觸這個霉頭。
可是秦澤又哪裡是那麽好對付的,見有人走出來。二話不說直接橫刀一舉指著那名家仆就說道:“來人可是倉守?”
倉守也就是看守倉庫的沒品小官,也就是和尋常的衙役一樣。秦澤這先發製人,為的就是不讓對方亮出身份。
“我乃是……”這家仆自然也不傻,也是連忙開口就要解釋。
可是他這話剛說了一半,另一邊的秦澤卻是突然跳將起來,登時就一臉憤怒地指著他說道:“好你個小小倉守,竟然敢抗旨不遵,來人給我拿下。”
“你們不能這樣,我乃是……”
壞人死於話多,看來對方還是沒有明白這句話的奧義。
他這話又是喊了一半,就突然感到一點寒芒疾射而來,想要躲開卻是已經來不及,隻感到喉嚨一痛,登時就再也說不出話。只能是瞪著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秦澤。
他想要跑,可是等候多時二虎已經出手了,自糧倉之上跳下,一腳就把他給踹飛了出去。
他這一腳是對著那人的腦袋踢的,所以一腳之後,對方也就陷入了昏迷之中,而另一邊自然有人把他給拖走。
站在隊伍前面的陳縣令看到這一幕,也是有些錯愕。這才短短的幾息時間,對方已經徹底昏迷,甚至到最後都沒能亮出自己的身份。
他轉過頭看了看秦澤和程懷亮,卻發現兩個人還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打了巡察使的人,還能如此淡定,當真是有幾分氣魄。”
而那糧倉之中的崔二爺等人,這會兒卻是你望我我望你,皆是一言不發。
“怎麽回事?”崔二爺臉色越發驚恐,身子也止不住往後縮,這會兒突然見外面突然沒了動靜,也是伸出腦袋問道。
幾名家仆恨不得把這家夥給拖出來扔出去,讓他們霸佔糧倉的是他,這會兒怕成這個樣子的也是他,還能讓他們怎麽樣。
但終究是人家的家仆,就算心裡再不快,還是不能發作,只能是小心回答。
“莫不是大哥被人捉了?”五人中的另一人開口說道。
嘖嘖……
他這不開口倒好,崔二爺這會兒正怕的要命,見他開口又是一腳踹出,將那人給踹了出去說道:“你且再出去說道說道。”
另一邊的秦澤此時卻是一臉笑意,如今這崔二爺就如同是甕中之鱉一般,秦澤自然知道怎麽來對付他。
“裡面的人聽著,限你們在一柱香的時間裡自己出來,若是再負隅抵抗,就別怪我軍法無情。”
秦澤此話一出,身後的眾將士也是齊聲跟著呵道:“軍法無情!軍法無情!”
敲山震虎,直接就把裡面的崔二爺嚇得要尿褲子。他突然覺得這一次崔家讓自己出來,就是來送死的。和這麽一個殺才交手,哪裡是自己的本事。
可這會兒他也只能寄希望於秦澤對自己巡察使身份的忌憚,真要是來硬的,十個崔二爺都不被人家殺的。
秦澤自然是不敢殺,哪怕是不知者無罪在這裡也是行不通的。一邊的陳縣令見眾將士這般模樣,也是皺起了眉,在他看來秦澤和程懷亮終究是太過年輕氣盛。若是一時意氣用事真的傷了這崔二爺的性命,到時候可就不好收場了。
“程校尉,秦副尉,這門是不能破呀。斬殺巡察使可是殺頭的大罪,可且莫意氣用事?”陳縣令向著二人說道,臉上已經露出了求饒的表情。
其實這事和他沒有多大關系,哪怕最後秦澤真的殺了崔二爺,也牽連不到他的身上。可是他卻不忍心看到秦澤二人自毀前程,而且弄不好還要丟了性命,所以才會出面勸諫。
秦澤聽了這話,也是心裡一暖,知道對方的心思。當下也是回禮說道:“陳縣令言重了,秦某自然知道殺巡察使是何等罪名,但是我可從來沒說要殺他呀?”
秦澤說到這裡卻是指了指一邊,陳縣令循著望了過去,頓時就愣在了原地。
只見原先被踹暈的那名家仆, 這會兒正推著一輛豬籠馬車站在一邊。
而且那豬籠之中,還關著兩頭大肥豬,裡面那叫一個汙濁不堪,十分的難聞。
“這~?”
陳縣令這會兒也是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指著那豬籠也是一臉的疑惑。
“這門兒若是從外面攻進去,可就是大罪。可沒說不能讓那巡察使自己出來。”說著又一指那豬籠說道:“這不,我可給巡察使大人備好了馬車。”
這話一出陳縣令也是明白了過來,他看了看那豬籠,又看了看秦澤,當下就不禁縮了縮脖子,心裡卻是替崔二爺默哀起來。
“惹上這麽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也算你倒霉了。”
推豬籠的自然不會是真的家仆,而是無常假扮的。他推著豬籠從糧倉的後門進去,就看到裡面正亂做一團的眾人。
那名被崔二爺踹出去的家仆正要開門走出去,卻是猛然發現自己的大哥回來了,當下也是興奮地就要大叫。
“莫要聲張!”
無常裝出對方的聲音說道:“外面已經被他們給圍住了,二老爺若是再這麽下去,怕就真的出不去了。”
“啊~”
崔二爺一聽這話,腿一軟就要跌坐下去。好在一邊的家仆眼疾手快,將他給攙扶住。
無常也是上來扶住崔二爺繼續說道:“二老爺,現在只能委屈你了。我先前出去被他們打暈,不過也被我逃走。還找來了這輛豬籠,二老爺莫要嫌髒,等下還是請二老爺屈身於此,先行逃出去再說。日後可有著大把的報仇機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