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十分認真地掃視了一圈,看了看眾人虎視眈眈的目光,不自覺地就縮了縮自己的脖子。
苦笑著轉頭又看看了一邊的孫思邈,卻發現對方這會兒一雙眼睛都要快埋進酒壇裡,哪裡還有心思理會秦澤。
這可是兩百多的將士呀,要是真敢從他們嘴裡把酒給奪走,估計秦澤好不容易在隊伍裡建立的好感,就要一掃而空了。
而且這於情於理也說不通,所以秦澤一咬牙,兩眼一閉就……
接受了孫思邈的心願任務……
他能怎麽辦?他剛剛還答應了要讓那些少女們做護士,到時候肯定還要仰仗孫思邈的威信。這個時候要是讓孫思邈寒心了,那一切可就泡湯了。
而且孫思邈對於秦澤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如果真的可以把這些酒全部變成酒精的話,最少可以得到兩三百斤。這是什麽概念,可以說如果真的可以這樣做,將士們的死亡率就會近一步下降。
所以……
“諸位且聽秦某人一席話。”秦澤從一邊走出,當然他也不傻,另一隻手還是死死拉著孫思邈。他指著一邊的酒堆就說道:“秦某知道大家都想要一醉方休,將士英豪氣,發衝雲天冠的道理秦某也懂。但是秦某卻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這是古人一貫的套路,秦澤也是用的十分嫻熟。可是他忘記了自己面對的是誰,以及低估了這些酒對他們的吸引力。
眾人中立馬就有人察覺出來了秦澤的意圖,直接就發聲道:“那就不要講了。”
“我~”
秦澤十分幽怨地瞥了對方一臉,不過好在他的臉皮比較厚,依舊是自顧自說道:“今日一戰,我軍傷亡四十余人,如今軍帳之中還有十數人昏迷不醒。諸位都是久戰之人,自然知道這受傷之後最怕的是什麽。但是我可以告訴大家,最近我們的孫神醫研究出來了一種新的藥劑,可以極大的預防傷口的潰瘍。而這意味著什麽大家應該懂吧?”
說到這裡,秦澤很自然地把孫思邈給擺了出來。他一個人自然是應付不來的,肯定是要借助孫思邈在軍中的威信,畢竟神醫意味著什麽大家都懂。
“孫神醫當真如此?”有人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
秦澤在一邊悄悄拉了拉孫思邈的衣袖,希望他能夠配合自己。
“正是如此,但是至於效果究竟會如何,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依老道的意思,值得一試。”孫思邈雖然應了下來,卻不過是實話實說了。
另一邊的秦澤見氣氛有些不對,連忙又是開口道:“生命之事自然不能兒戲,如今我們的兄弟還躺在軍帳之中,無論如何還請大家能夠暫且忍耐。
大家若是實在放不下的話,秦某可以好生宴請大家一頓。”
秦澤也是拿出了自己的殺手鐧,算是對這些人的一頓補償。
“秦副尉此話當真?”一名將士立馬就回味起了幾天前的那頓美餐,頓時就沒忍住直接問道。
“一頓太少,我們要四頓。”另外一人也是跟著附和了起來。
“而且還不能重樣。”又是一名士兵流著哈喇子說道。
秦澤臉上一陣抽抽,上次做一頓最簡單的臊子面,就已經讓秦澤累的夠嗆。這要是吃四頓,指不定要出事。
其實大唐的軍隊還是很寬松的,除了戰時會比較嚴肅之外,平時只要不觸發軍規,將軍和將士之間還是相處的比較融洽的。
所以現在秦澤和他們討價還價,
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只有傻二愣子才會擺出自己將領的身份獨斷專行。那樣只會讓自己失去軍心,到時候可就真的萬劫不複了。 可再怎麽說,四頓飯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的,秦澤鐵著臉伸出一根指頭說道:“就一頓。”
“四頓。”
“一頓。”
“三頓。”
“……”
最後在秦澤的堅持下,終於以兩頓飯的籌碼,將這些酒給換了下來。看著孫思邈那一臉的興奮,秦澤還真是……
由衷的替他感到高興呀……
好在還有系統不離不棄,將三點心願值支付給了秦澤。這樣下來他就一共有了三十八點心願值,加上還沒有完成的讓周城獲得尊重任務,他一共就是四十點心願值。
這還真是讓秦澤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解決了這件事,眾將士也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戰利品上。這一次眾的收獲還真是出乎秦澤和程懷亮的意料,前前後後雜七雜八的這些東西合計在一起,足足有五千多貫。
秦澤也不知道這夥強盜禍害了這裡多久,但是在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還是不由的心裡一顫。
他算是知道為什麽,這通往邊關的貿易怎麽也走不通了,估計這商隊還沒有到邊關,都已經被這些大大小小的強盜,給搶的差不多了。
到最後每個人都分到了二十一貫,而在大家的提議下,戰死的人也是每人分到了六十三貫。鄭掌櫃那裡有每個人的信息,所以很快就知道了這些人家的住址,東西自然是要托付太原商會的人送過去。
連帶著……
還有對方的遺體。
………………
一夜無話,翌日天清雲淡。秦澤自熟睡中被外面嘰嘰喳喳的吵鬧聲給驚醒了,抬起頭一看天色已經大亮,也是知道自己睡過了頭。
其實這也不怪他,昨天晚上得到酒的孫思邈,硬是拉著秦澤就開始鼓搗酒精。
秦澤以東西不全推辭,他硬是親自找來了那幾名隨行的大匠,大眼瞪小眼地盯著秦澤,到最後他也只能投降。也就因為這秦澤是完全折騰到了大半夜,這才會起得這麽晚。
雖然精神不是太好,但聽到外面這嘰嘰喳喳的吵鬧聲,還是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了出去。
軍帳外面立著二十多個少女,一個個已經收拾的乾乾淨淨,有的甚至還簡單梳妝了一番,特意穿上了整齊的衣服。有些人實在沒有衣服穿,就連夜把自己的破舊衣服縫縫補補,總之今天看到的樣子,卻和昨日完全不同。
這一看到秦澤出來,二十多個人是一窩蜂地湧了上來,將秦澤給圍在其中。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秦澤這種情況……
都不能說是連續劇了,簡直就是新聞聯播了……
這些人之所以這麽高興當然是因為秦澤昨天的許諾,忍耐了這麽久,哪怕是強撐著裝出一副高興的樣子,也要歡歡喜喜地去見自己的爹娘。
看到她們這樣,秦澤也是心裡感到高興。讓二虎將自己所有的銅錢都拿了出來,又去找鄭掌櫃的借了一些,這才給了每人三貫銅錢。
這已經是一筆巨款了,在這種小地方,用來買一頭牛都是綽綽有余的。
秦澤不希望她們回去的時候受盡白眼,雖然他也知道自己這麽做對於大唐來說,根本就於事無補。但是他知道重要的不是結果,而是自己曾經努力過。
齊家寨的強盜如今活著的不到三十人,加上被他們俘虜過來的人,大約也有七八十人。這次秦澤親自帶隊,領著五十多民老兵壓送這這些人往方武城進發。
方武城這個名字取的就是四四方方安定之意,原本就是希望他能夠成為一道屏障,來保護身後的長安。
只是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這裡的民風很是彪悍,處在動亂地帶的他們,過著的都是朝不保夕的日子。秦澤也打聽了這方武城的縣令,是一名叫揚立言的儒生。原本是武德年間的狀元,當年也是抱著一腔熱血,想要為自己的家鄉帶來安定。所以才會成為了這方武城的縣令,只不過熱血也總有冷卻的一天……
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又哪裡是這些儒生能夠接受的。血性不足卻想要去圍剿齊家寨的強盜,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因為事先已經派人打過招呼,所以秦澤帶人過來的時候,就看見方武城外兩邊站立著無數的百姓。每人身裡都是拿著一株青艾,看到秦澤他們過來,就紛紛將這些艾草扔在他們的面前。
這是這裡的習俗,只有從戰場上歸來的英雄才有這個待遇。 秦澤從馬上下來,腳踩在艾草上面,聞著刺鼻的味道,也是不明白這鬼扯的習俗是怎麽來的。
楊縣令是一個四十多歲的黑臉漢子,穿著一身的官衣,身材雖然消廋,卻也顯得乾淨清爽。
見秦澤下馬,他也是連忙走出。捧著一碗綠油油的東西,就遞到了秦澤面前道:“還請飲下這青艾酒,讓楊某能夠替我方武縣百姓,好生感謝秦副尉。”
秦澤哆哆嗦嗦接過這碗酒,可不要說喝了,哪怕是輕輕聞一下,就感到渾身直打哆嗦。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掉進艾草窩了,怎麽到處都是艾草。
不過人家恭恭敬敬地將酒端上來,秦澤還能不喝嗎?當下也是心裡一橫,咬咬牙一仰脖就灌了下去。
怵、一嘴的草腥味。尤其是艾草特有的刺激味道,更是從舌尖一直席卷到了秦澤全身。
這詭異的感覺還真是讓人“欲罷不能”呀……
秦澤裂了裂嘴,才壓住想要嘔吐的衝動。
可這剛平複下來,他就又看到楊縣令手裡又拿出了一碗艾草酒,又是雙手捧上,十分誠懇地說道:“出匣之神鋒瑩孕著鸊鵜,萬戟森嚴虧得副尉大人豪情發,我等官守涇渭,卻眼見賊寇欺壓城中百姓,奈何實在無能為力。若不是秦副尉以力剿匪,方武城不知還有經歷多少塗炭。此碗酒乃是我方武城百姓所敬,望秦副尉莫要推脫!”
“我……”
秦澤臉不停地抽搐,他悄悄的斜過身子,看了看楊縣令的身後,頓時就發現那裡還整整放著六碗這破酒,登時就覺得腦袋一陣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