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子們的傳播速度,終究是超乎了李二的預料。還沒等他的朝堂震怒消退。秦澤叛國的事情,在整個長安已經是傳了個遍。
一瞬間那個原本的民族英雄成了叛國求生之人,這巨大的反差又再次為百姓貧苦的日子,增添了不少的談資。老百姓們向來愚昧,對於士大夫也有著不知何起的信任,也是不留余力地津津樂道。
往昔茶樓裡將秦澤英雄事跡發揚光大的說書人,現在也是不見了蹤跡。估計已經開始編排新的版本,這樣就又能吸引一大批聽客。
消息在長安發酵,沒過幾天就已經是人雲亦雲。甚至已經有些老百姓開始對著秦澤在程府後門的庭院吐口水,不過這種事情也隻發生了一次。
因為程懷亮親自提了一把馬槊,硬是在門前坐了一天。殺氣騰騰的樣子,讓所有人都心驚膽戰。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敢在那裡有絲毫的放肆……
聚合樓上最高一層的對聯還在留著,只不過過了這麽久,卻還沒有一個人能夠打開。
倒是隔三差五李詩韻就會來到這裡,站在這裡憑欄遠眺。她的心十分地糾結,她分不清自己腦海中不斷冒出秦澤身影的原因是什麽,是因為對他的怨恨還是因為想念?
可不論是什麽,當這個身影越來越清晰的時候,李詩韻知道自己已經是再也忘不掉了。
她原本應該溺死在芙蓉湖,可是秦澤救了她。然後她應該自縊的,可是秦澤又再次救了她。
她一直認為自己對秦澤的羈絆,應該就是被動地接受。可現在想想,李詩韻卻是突然發現,自己也許在聚合樓的那一次,就已經完全接受了他。
她曾經說過能夠配得上自己的人,要麽才識遠超自己,要麽勇猛無畏,現在看來她貌似已經沒得選了。
可這又有什麽用呢?
那人再也回不來了,自己父親從朝堂回來後,就已經透露了這個消息。叛國之事已經落實陛下甚至為此震怒,可是他又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呢?
也正是因為對秦澤的信任,所以李詩韻並沒有加入士大夫們討伐秦澤的隊伍。而沒有加入其中的還有盧渠,秦澤給他的畫的大餅,已經啃得差不多。斷句讀之事他已經完成了大半,可如今聽到這個消息,卻是讓他再也坐不住了。
秦澤為人如何他絕對不懷疑,所以他更加相信要麽是有人故意誣陷,要麽就是其中有所誤會。可不論是哪一個都需要秦澤來解釋,可現在他卻還是沒有一絲消息。
唯一讓人慶幸的是這一次崔家沒有落井下石,事實上自從上一次崔家老爺子親自面見李二之後,崔家就已經收斂了太多。
哪怕是崔陵也是待在崔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而崔家越是如此,百姓們就越是相信消息的正確性。
不過不論民間百姓是如何思考,都不可能左右李二的看法。朝堂之上彈劾秦澤的奏章已經堆起了三尺,更有甚者上書建議李二收回對秦澤的爵位。
收回?
這些人根本不知道秦澤做了什麽?馬蹄鐵讓大唐馬匹戰損下降了七成;灌鋼法讓大唐的將士有了更加尖利的兵器;食鹽提純更是讓將士們吃到了白花花的食鹽;就更加不說了拯救了無數生命的酒精,還有就是大唐的殺器火藥……
如果不是怕秦澤太過招風,李二給他的賞賜,絕對還要翻上數倍!
彈劾這是這些文官最喜歡做的事,落井下石與錦上添花,他們做起來都是得心應手。牆倒眾人推就是他們信奉的道理,可是李二卻根本不理會。只是以一句:“待唐公回來,再做定奪!”
所以這一次不論是杜老黑,
還是魏征、房玄齡之流都沒有提出一句異議。倒不是他們都在偏袒秦澤,而是因為李二願意相信秦澤。所有人都在觀望,李二已經發了詔書命令唐儉立馬回長安。這是死命令,根本不容許唐儉有絲毫懈怠。哪怕現在草原上還到處是齊胸深的積雪,說讓他回長安,那就要回。
李二的詔書傳來的時候,已經是二月中旬的事情。這個時候距離秦澤遇刺,已經有大半個月。
秦澤活了,聽說是頡利可汗的一根人參加上祭司的祈禱,才讓他起死回生。只不過現在依舊虛弱的不成樣子,只能躺在帳篷之中。
死了五天的人還能復活,一時之間秦澤儼然成了草原上的傳說。而據秦澤所說,在他死亡之後他來到一個奇怪的世界。並在那裡見過了一隻金色的藍田雞,只有一隻腳,就是它馱著秦澤回到了陽間……
而自從秦澤起死回生之後,就開始到處助人為樂,只要是誰有困難,他都會給予幫助。
這是在替自己贖罪!
這是秦澤對外的說辭,但其實他只不過是在積攢心願值罷了。這一次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是心願值卻只剩下了三十六。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數字,所以無奈之下秦澤隻好選擇這種方法。
就是希望這樣做能夠觸發系統的心願任務,這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因為有時候你做了十件事,可能才觸發一件。
就這麽二虎他們忙碌了大半個月,好事做了一籮筐,可到最後也隻給秦澤增加了六點心願值。
虧大了!
但蒼蠅再小也是肉,秦澤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秦澤死而複生的事,也讓所有人松了一口氣。頡利更是狂喜之余,一連送來了四株千年人參以及一大堆百年年份的人參。不過秦澤並不喜歡吃這個,反倒是用這個給老先生泡了人參酒,弄得老先生喜不自收。
素衣也來見了秦澤,也是丟下了一大堆的中藥,還塞了兩名大夫過來。秦澤明顯看出她心裡藏得有事情,可是她不說秦澤也沒有辦法直接逼問。
祭司倒是也來過,只不過卻是來檢查秦澤的身體。他好像十分不相信秦澤還能死而複生,不過事實就是這樣,根本就不容懷疑。
而關於刺殺的事情,頡利雖然查到現在還是沒有一絲頭緒,但是卻沒有絲毫頭緒,可誰都知道這件事最有可能的就是唐儉。
因為在那之前就有人看到過唐儉和刺客接觸過,只不過僅憑一面之詞根本就奈何不了唐儉。而現在李二的一封詔書,無疑更加讓頡利堅信自己的判斷。
“如果不是害怕事情暴露,又為什麽要急著離開。”頡利可汗恨不得直接將手裡的這封詔書給撕碎。
“不論怎麽說人既然沒事也算是阿史那狼神大人保佑,換做是別人怕是早已安葬。看來是狼神大人在護佑可汗呀,這是草原的福音。”尕那束兒立在一旁,也是出聲為頡利可汗奉承道。
“以前還在懷疑他的身份,可現在看來卻是差點釀成大禍。”頡利可汗將詔書合起,長歎一聲說道。
容易得到的東西,向來都是不值得珍惜。可當秦澤冰冷地躺在那裡的時候,頡利才能體會到內心的自責,好在他現在又起死回生了。
“看來我們之前安排的事已經完成了,這封詔書就是最好的證明。李世民已經慌了,他想要召回唐儉。”頡利將手裡的詔書遞給尕那束兒說道。
自從決定要讓秦澤參加國議之後,頡利就做了另外一個打算。那就是不管面前這個人是不是傳說中的滅國之人,他都要切斷秦澤的後路。
而現在看李二著急的樣子,怕是已經信了三分。這樣一來,秦澤是絕對不可能再跟著唐儉回長安。哪怕他真的不是那個人。
尕那束兒看了詔書也是臉色一喜,這樣看來秦澤除了留在草原,也無他路了。
“臣為可汗賀。”
尕那束兒捧著詔書,衝著頡利諂媚道。
秦澤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給自己留退路,就比如這一次的刺殺。如果出一點意外,那他現在估計都已經涼透了。
頡利自然查不到什麽,因為從一開始他就被引導向了錯誤的方向。
刺殺秦澤的不是列格那,事實上他在刺殺秦澤之前,就已經死了。 負責刺殺的是無常,只有這樣秦澤才放心。而現在看來自己做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已經明顯感覺到頡利對自己的變化。
隔閡已經消除……
可新的隔閡卻又產生了,就在自己和李二之間,唐儉坐在秦澤對面,將李二詔書的事情給詳細說了一遍。
“老夫也沒想到頡利竟然會有如此心機,如今整個長安都是人雲亦雲。陛下此次召我回去,想必就是為了此事。”說到這裡唐儉又看了看秦澤的胸口,也是不禁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是老夫之前錯怪了你,你的確是一個值得敬佩的人。能夠拿自己的性命來謀劃,單單憑借這個,老夫也要拚了命給你求情。”
秦澤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傷口還是有些隱隱作痛。不過這一切都值得,因為很快秦澤就會在草原點起第二把火。
“哈哈,頡利只知道自己的牧民沒有凍死,卻不知道這會帶來什麽。等著吧,大量的馬羊被凍死,巨大的糧食缺口,會讓缺少吃食的牧民變得瘋狂,到時候頡利能夠選擇的可就不多了。”秦澤透過天窗望向天空說道。
地暖的確拯救了數十萬草原牧民性命,可結果會是什麽呢?
人雖然活著,可是大量的馬和羊都已經被凍死。沒有了吃食,填不飽肚子,才是比嚴寒更可怕的事情……
頡利只看到嚴寒凍死了牧民,卻沒有想過也是嚴寒讓一切老弱之人淘汰,這樣余下的人就不會沒有吃食。
可如今呀,一個個肚子裡空蕩蕩的人,估計馬上就要變成野狼一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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