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神都洛陽,通天塔。
自從莫塵閉關通天塔,此地便成了大晉防備最森嚴的地方。除了有五十萬最精銳的大軍日夜守護,更有數量龐大到難以想象的高手團保護。
經過天地巨變,以及元氣的爆炸增長,此地的金丹高手已經突破三萬人。雖說金丹強者早已經不怎麽稀罕,但三萬金丹強者還是足以讓天人世家大教為之側目。最重要的是這些高手全是大晉的死忠之士,可以為了大晉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通天塔高入雲霄,其頂端並非普通高塔建築那樣的尖形塔頂,而是相當開闊的寬敞平台。其約莫有八百多平方左右,正中央的位置以潔白如雪的靈玉,建造了一方三丈許高的圓形祭壇。
祭壇共分三層,以階梯狀劃分。
在祭壇底層的四壁,銘刻著十二祖巫的精致肖像。這些肖像壁畫明顯出自名家之手,栩栩如生猶如活著的生靈。唯一詭異的是,這些肖像全都是閉著眼睛。中層的四壁刻有九州山河,其上山川河流描繪的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奔湧壯闊的江河,更是給人一種想要從祭壇上破封而出的感覺。
最上層的祭壇四壁刻有日月星辰的圖案,其上星辰熠熠生輝,好似在呼應蒼穹上的無量星辰。
祭壇之上,三道人影呈正三角方位盤坐,正是莫塵與紫女與師妃暄三人。
在他們頭頂,隱約有著一條氤氳的天河高懸。浩浩蕩蕩的天河不知其始不知其終,從虛空中來,最終隱沒於虛空之中。
從天河上傾撒無盡銀白色的星點,將整個祭壇籠罩其中,讓幾人周身滿是氤氳的光華。銀白色的神光順時針盤旋轉動,好似絢麗的浩瀚星海般讓人沉醉,又透著古老蒼涼的氣息。
良久,莫塵忽而睜開雙眼,本來黑白分明的雙眸宛若絢麗的天河,其中星辰運轉好似一方絢麗星空。這一刻,他好似高高在上的神祇,無情地俯覽著九州山河,讓人不知不覺中感到敬畏。
紫女與師妃暄相繼蘇醒,她們眼眸中的異象與莫塵一般無二。
幾人相繼收功,莫塵瞥了嬌顏如花的兩人一眼,感慨道:“恭喜你們渡過三災劫難,成就萬古巨頭巔峰的境界。”
莫塵說著,眼中不禁閃過淡淡的複雜。
也不知道是神孽給這方世界喂了太多的複合肥,還是九天玄女隱藏起來的本源力量被神孽激發。自從數年前,這方世界就開始飛速進階,並且這個過程好像失控的高鐵一樣飛快。
短短數年的時間,這方天地能夠容納的極限就一漲再漲。
十數年前,世界還只能勉強容納元神大能境界的強者,如今哪怕是萬古巨頭巔峰境界的強者出現,都沒有絲毫的壓力。這種不科學的變化,讓莫塵簡直不知該如何吐槽。怕不是再過幾年,這方世界就要誕生仙神了吧?
莫塵想到星際時代能夠威震星河的萬古巨頭,看著身前兩人美豔年輕的面容,心中越發不是滋味。
若是被星際時代的大佬們知道,有人能夠在短短十數年成就萬古巨頭巔峰的境界,甚至距離聖者也只是一步之遙,怕不是要氣死吧。不,以紫女兩人融合了這方世界天道的資質與機遇,聖者根本沒有任何的難度。說她們距離聖者只有半步之遙,或許都算是過謙了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算不算睡了兩個準聖者?
就在莫塵心念飛出銀河系的時候,師妃暄神色凝重,歎道:“縱然成就萬古巨頭巔峰的境界,面對神孽依舊還是太過弱小。還有三個月的時間,但願我們接下來的行動能夠順利吧。”
“妃喧妹妹太過擔憂了,這方世界畢竟是我們的主場。神孽的動作固然刺激了世界的變化,但何嘗不是加強了我們的實力。而且夫君已經有了準備,我們未嘗沒有勝利的希望。”紫女微笑著安慰師妃暄,聲音柔和充斥著莫名的力量,讓人不由感到信服。
師妃暄神色淡漠,沒有言語。
同為這方世界的天道代言人,師妃暄如何感知不到神孽的強大與可怕,以及對這方世界的貪婪與渴望。她不是紫女,沒有那份樂觀,更沒有那份對莫塵的自信。只是雖然心中沒有多大的希望,但師妃暄絕對不會退縮一步。
為了天下蒼生,縱然前面是刀山火海,是粉身碎骨的無盡深淵,她都會毅然踏足其中!
心懷天下,度化世人!
三個月的時間,對普通人來說都是非常短暫,更別說對沉浸在天地巨變,讓修行事半功倍的修行者了。
轉眼已經進入了始皇新歷二十一年的春節,對九州百姓來說這是一個重大的節日,也是值得歡呼慶祝的節日。而對所有知情的世家教派而言,更是讓人無法平靜的一天。因為真正的末日將從今日開始,而蓬萊也將在今天離開這方世界。
沒有人知道蓬萊最終會飛向何方,是充滿了希望的美好新世界,又或者走向毀滅的深淵,但大部分人都對蓬萊的離開抱著最大的祝福。
通天塔頂。
“你真的不打算離開這方世界,一旦蓬萊飛升,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莫塵凝視著身前的麗人,神情帶著幾分複雜,以及淡淡的憐惜。
馮小憐溫柔地笑了笑,纖纖玉手拂過垂在身前的柔順鬢發,明眸透過直入雲霄的通天塔,憧憬地看向遠方,柔聲道:“夫君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走遍大晉山河,看盡天下的奇觀異景。
如今雖然夫君已經不在,但小憐願意充當夫君的眼睛,將大晉的萬裡山河,以及天下奇景記在心中。日後小憐若是見到夫君,也好將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訴他,帶他領略大晉的萬裡山河。”
馮小憐說到這裡,臉上的憧憬之色更勝。她說完,好似才回過神來,略顯歉意道:“小憐今日前來,是特意向始祖告別的。小憐打算不日動身前往西域,以及更西方的世界,將大晉曾經的輝煌記在心中。省的以後夫君若是問起來,小憐不知該如何回答。”
莫塵雖想開口勸阻, 畢竟如今不比往日,前往西域的道路充滿了無盡的危險。但他看到馮小憐堅定的神色,話到了嘴邊卻好像嗓子卡了一口痰,怎麽都說不出話來。
馮小憐活了數百年,如何不知道外面的危險。如何不知道前往西域,已經是九死一生的行為。可是,她真的還在乎生死嗎?
莫塵陷入了沉默,片刻後好像想通了一切,微笑道:“保重。”
馮小憐微笑頷首,恭敬地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而後從通天塔中退去。莫塵立在通天塔上,怔怔地望著馮小憐的身影消失在夕陽下,久久沒有收回目光。
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馮小憐,也是永遠無法忘記的畫面。
夕陽如血,佳人如畫。
遙遠的西方一片血紅的朦朧之色,似是在預示著什麽。
“哎,時間差不多了。”莫塵半響才收回目光,側首看向遙遠的東方,幽幽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