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寇仲率領四百人追逐五十萬唐軍的時候,在距離他們數裡外的一處山坳內。
兩萬身著黑色寶甲的大晉騎兵巍峨如山,又好像一座座不朽的無聲豐碑,讓人心驚膽顫。他們隱藏於幽寂的山林內,甚至連胯下的青麟戰馬都寂靜無聲,好像沒有生靈的幽魂。
為首之人面容儒雅,身材高大魁梧,一雙眼睛沉靜如水。他顎下有著一縷扎許的長須,看起來約莫三十許的模樣。在他身邊,跟著一位面容俊朗清秀的年輕人,他神情與中年人頗為相似,但少了幾分自信從容的神態,多了幾分年輕人的朝氣。
而此人,正是寇仲的好兄弟徐子陵。
忽而,遠方傳來一聲急促的呼喊,打破了山林的寂靜。
“李將軍,大事不好了。寇仲那小子瘋了,要以四百人之力衝擊數十萬的唐軍。”一位中年人滿臉慌張地從山林中跑來,聲音充滿了無奈與憤怒。在他身後跟著十數人,他們身上的輕甲凌亂,髮型散亂不堪,臉上更是帶著幾分血痕,顯然來的非常著急。
“什麽,小仲他!”李靖尚未開口,和寇仲好基友一被子的徐子陵就已經不複之前的淡定,滿臉驚慌失措地高呼道。
“子陵。”李靖斜睨了徐子陵一眼,而後看向神色慌張的中年人,平靜道:“寇仲雖然年輕,但不是不知輕重之人,速速將事情的緣由稟來。”
李靖此言,一是質疑中年人的話,二是提醒徐子陵要冷靜。對於這個性情溫和淡泊的小兄弟,李靖還是非常有好感的。
徐子陵聞言,臉上慌亂的神色微凝,恢復了之前的淡然與冷靜。
是啊,寇仲雖然喜歡胡鬧,但絕對不是沒有腦子的人。以四百人之力衝擊五十萬大軍,哪怕是傻子也不會這麽乾,更何況寇仲那家夥向來機靈。其中不是另有隱情,就是此人心中有鬼!
徐子陵想到這裡,看向中年人的眼神多了些危險的氣息,隱隱散發著凜冽的殺機。
他與寇仲自小相依為命,雖然不是親兄弟,但感情比之親兄弟還要親。若是此人害死了對方,徐子陵已經決定縱然是拚著承受軍法,也要將之殺了告慰寇仲在天之靈。
中年人不知徐子陵的想法,但聽到李靖的質疑後,趕忙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甚至連寇仲的計劃都沒有遺漏。
李靖等人聞言,不禁滿臉愕然。
雖說唐軍陷入了混亂,但以四百,不,應該是以兩百人衝擊數十萬大軍,這也太過膽大妄為吧?
徐子陵愣了一下,而後滿臉的焦急。以他對寇仲的了解,對方絕對乾得出這種瘋狂的事情。
為了出人頭地,寇仲已然是陷入了瘋魔!
徐子陵心中焦急,看向滿臉平靜的李靖,數次嘴巴開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寇仲奉命探查唐軍的動靜,本該探查之後立刻趕回來。而他為了搶功,冒險以四百人突襲數十萬大軍,已然是違背了軍令。
這時候別說冒險前去相救,縱然是李靖置之不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全軍出擊!”李靖並未理會徐子陵的哀求,面容平靜地沉默幾許,高聲道。
他此舉,並非因為寇仲是自己的妻弟,更不是因為兩人之間的私交,純粹是一位優秀統帥的戰場知覺。當聽到中年人的話,李靖就明白了唐軍肯定是出了變故,而且還是相當嚴重的變故,否則不會出現逃兵衝擊督戰隊的景象。
雖然李靖也不信,寇仲僅憑四百人就能衝擊唐軍,但也明白這是突襲的好機會。
四百裝備破爛的假冒憾武卒,自然很難衝擊五十萬的唐軍,但兩萬裝備優良的精銳大晉騎兵,卻非常有可能趁機攻破敵軍!
徐子陵聞言,滿臉感激地看向李靖,而後縱馬第一個衝了出去。對於他冒失的舉動,李靖微微搖頭,眼中帶著幾分失望,又多了幾分讚賞。
他失望的是徐子陵缺乏優秀統帥最重要的品格,時刻保持著絕對的冷靜。讚賞的是他與寇仲之間的兄弟情義,一個可以為兄弟無視生死的人,總是值得敬佩的。
山路艱險,但兩萬大軍的坐騎並非普通戰馬,而是帶著妖獸血脈的戰馬。
大軍奔行,在山林中如履平地。他們俯身奔行,猶如一道流淌於山川中的鋼鐵河流,又好像是一條蜿蜒盤旋的通天巨蛇!
騎兵行進的速度極快,不過短短一刻多鍾的時間,就已經衝出了神農架外圍的峽谷。
只是當他們衝入平原,入目並非巍峨如山的大唐精銳,而是滿地散亂如山的兵刃鎧甲,以及早已經布滿泥濘的旌旗,還有零零散散坐在地面上,滿臉死氣的唐軍。當唐軍看到洶湧而出的大晉精銳,甚至露出了松了口氣的神情。
這!
兩萬騎兵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狼藉的戰場,一個個心中充滿了不敢置信的念頭。難道寇仲那個作死的臭小子,真的以四百衝垮了大唐的數十萬大軍!
哪怕是素來冷靜的李靖,此時望著眼前狼藉的景象,也不禁有些傻眼懵逼。他固然沒有看到當初的景象,但也能通過這裡的情景猜出發生了什麽。
臭小子,竟然真的成功了!
李靖心中驚喜,又多了幾分無奈。他僅僅是愣了兩息的時間,就已經回過神來,揮舞長劍高聲道:“全軍聽令,高文率領三千騎兵收攏俘虜,其他人隨本將軍追擊敵軍。”
他命令落下,一萬多大晉精銳騎兵已經是紅了眼睛,宛若瘋了般,好似一縷清風從平原奔行而過,向著唐軍逃跑的方向追去。
此時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算不能吃到肥肉,也要喝上一口湯水啊。
所有人都明白,寇仲縱然僥幸衝垮了數十萬的唐軍,但面對數以十萬計的龐大敵軍, 也定然無法全部俘虜。此時衝上去,不說獲得首功,這俘虜數十萬唐軍的功勞肯定是沒得跑了。
面對簡直好像從天而降的巨大功勞,眾人隻恨自己胯下的戰馬不是八條腿!
此役,唐軍一潰千裡,五十萬大軍被俘四十二萬人。而晉軍除了幾個倒霉蛋失足落馬摔成了重傷,甚至連一個死亡的士兵都沒有,可謂是不可思議的戰績。
大晉李靖一戰成名,成為名動九洲的絕世名將。而寇仲更是憑此一戰轟動天下,只是相比李靖的偌大威名,他的名聲則貶褒不一,有人稱他為悍不畏死的戰神,有人罵他為沒有腦子的蠢貨。
不管別人如何評價,寇仲心中還是萬分興奮。因為他終於憑借自己的努力,成功走上了歷史的舞台。對他來說,這是人生目前最大的一場豪賭,但卻絕對不是未來的終點。
我寇仲,終有一天要成為人上人,成為名動天下的大將軍!
寇仲衣衫襤褸,立足數萬俘虜面前,神采飛揚充滿了自信與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