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跳大神以後,左軒鎮定了下來。朝那吳舜拱手道:“吳舵主,這片叢林便是我‘林中虎’的地盤了。未免傳言出去,說我仗勢欺人,讓人笑話。決鬥之前,我先讓你三招。你盡管朝我胸口招呼過來,我若是躲閃一下,眨一下眼睛,就算輸。輸了,你來去自如。”
眾人皆暗歎左軒未免過於托大,這吳舜雖然算不得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但是功夫也算是一把好手了。一掌斃掉左軒這樣的文弱書生,還不是易如反掌?
那吳舜,早已氣得青筋爆裂,怒吼一聲:“豎子欺人太甚!”便提掌朝左軒劈過來。
“當心!”蒙離看出了這掌的勁道,驚呼道。
而左軒,卻是全然沒當回事,依舊是巋然如磐石一般站立在月光之下。
“啪——”
吳舜這一掌重重地落在了左軒的胸口。
眾人的眼光也齊刷刷地跟隨著落在了那兒。
然而,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左軒站在那兒紋絲不動,而出掌的吳舜卻是被彈出了丈余遠,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後,重重地摔落在草叢之中,落地的瞬間,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眾人皆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都暗自讚歎這左軒的內力簡直高深莫測。
吳舜嘴角的鮮血不住地往外冒,他怎麽著也沒弄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只是在心裡一遍一遍地念著:“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舵主——”那蒼良大吼一聲,一瘸一拐地跑到了吳舜身邊,就要去扶起吳舜,卻被他狠狠地一掌推開。
此刻的左軒,卻是在沾沾自喜起來:老子這具身體,真他娘的好用。他當然是有自信的資本的,劉紫菁那樣在江湖上可以說是排得上號的高手都被他震飛,更何況是吳信這樣連高手邊都沾不上的人了。
“如何?吳舵主,還有兩掌,請繼續吧!”左軒笑著朝那連起身都已經困難的吳舜說道。
吳舜早已萬念俱灰,哪裡還有興趣繼續。更何況以他目前的狀態,能否運氣提掌都困難了。即便能夠再勉強發出一掌,要是再被震飛一次,怕是這條小命也保不住了。
吳舜強撐著爬起身來,朝左軒抱拳道:“吳某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哈哈哈哈!吳舵主,其實也並非你技不如人。而是正如我先前所言,你是江中‘浪裡蛟’,在下是陸地‘林中虎’。在下也是佔了這地利之便呢。”左軒笑道。
左軒這話也算是給吳舜台階下了,他羞愧萬分的同時,也對左軒心存了些許感激。
見吳舜選擇默不作聲,左軒抬手朝繼續說道:“吳舵主,既是如此,那就請隨我等去郡府大牢走一遭吧!”
左軒又抬起頭,掃視了一遍人群,找到了選擇默默立在人群中似乎有意不想引起左軒注意的曹晟:“**馬,今夜還要勞煩你帶路送我等出去了。”
“能夠為左軍師踐行,是卑職的榮幸!”那曹晟無奈地應道。
左軒吩咐蒙離押解著兩名水盜並那曹晟先在伴月坊門口等候,自己則是獨自一人再次踏入了心月的閨房。
那大夫已經走了,心月也已然入睡。
而身子嬌小的寒月,則是席坐在床榻前,全神貫注地瞅著心月,生怕她哪裡又突然不舒服一樣。月光透過窗戶,靜靜地灑在寒月的背躬之上,在這閨房之中,留下了一個倩影。
左軒躡手躡腳地走到床榻前,輕聲問道:“怎麽樣了?”
寒月回過頭,見是左軒,欣喜道:“已經服了藥,稍微好些了!”
寒月邊說邊打著哈欠,顯然,今天已經把她累的夠嗆。
左軒屈身朝寒月說道:“寒月姐姐,你先去安歇吧,這兒我看著就行!”
“那就有勞臥龍先生了!”寒月自知在這兒有些礙事,所以起身出了房門。
房間裡靜謐如初,心月安靜地躺在床榻之上,而左軒則是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那一輪明月,沉思起來。
“左……左公子!”正在左軒沉思之際,卻傳來了心月微弱的聲音。
左軒回過頭,見心月正掙扎著想要起身。原來她一直沒有入睡,是怕寒月憂心,才裝睡的。
左軒趕忙跑過去扶住心月,安慰道:“快躺下休息吧!”
“左公子,帶心月走吧!”心月朱唇輕啟,半晌吐出了這麽一句話。看樣子她是一直不敢入睡,怕一覺醒來,這伴月坊便隻殘留她半截的身子了。
“為何要離開呢?這兒不是你的家嗎?”左軒一邊幫心月蓋好禦寒的被子,一邊好奇道。
心月聞言,便開始抽泣起來:“心月此生,注定孤苦。天地之間,又哪裡有一個容得下心月的家?此處乃心月前世之歸宿,卻也為今生之噩夢。”
左軒就用衣袖,輕輕拭去心月秀靨上的淚珠,安慰道:“心月姑娘,快莫要再哭了,哭多了傷身子。”
心月止住哭泣,歎息道:“多謝公子垂憐, 只是心月之疾,不在肌骨,而是積鬱於心。”
“咳咳——”一陣寒風自窗台吹入,讓心月連連咳嗽了幾聲。
左軒起身,過去把窗戶關嚴實了。關窗的瞬間,房間裡的月光就被遮擋住了,隻留下滿屋子暗淡的燭光。
“左公子,打開窗戶罷。心月孑然一身,沒了月色陪伴,這閨房便就空空如也了。”心月哀怨道。
左軒沒有打開窗戶,沒有去顧及屋外誘人的月色。
他緩緩走到心月床榻前席地坐下,望著心月朦朧的雙眸,寬慰道:“連那月中的嫦娥都有吳剛和玉兔陪伴,你怎麽可能是孑然一身呢?這屋子裡有你,有我,又怎麽可能是空空如也呢?記住,以後的日子裡。可以孤單,但不許孤獨。可以寂寞,但不許空虛。可以消沉,但不許墮落。可以失望,但不許放棄。”
“左公子——”心月嚶嚀一聲,便淚眼模糊起來。
“才說了莫要哭泣的,便又哭起來了。”左軒一邊心疼地責備,一邊又要去拭心月的淚水。
“公子——”心月一聲長泣,撲入左軒懷中。往事如煙,悲傷湧上她的心頭,讓此刻的她徹底奔潰。
每一種悲傷的背後,必定會有一段刻骨銘心的往事。回憶是止不住的淚水,止不住的悲傷,還有止不住的思念。心月從不敢去過多回憶她前世的歸宿,前世的那個家。而此刻想起來,都是刀刀割心的痛。
“既是如此,那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吧!”左軒輕輕拍著心月的香肩,感覺自己此刻似乎也融入了心月的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