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請教師叔法號呢?”路上左軒問道。
“阿彌陀佛,貧僧法號子真。”廋和尚子真雙手合十道。
“師叔是打天寧寺來的嗎?”
“正是!來玉泉寺已有整整百日。”
“哦?子真師叔可曾認得寺中有位叫智遠的大師?”說到天寧寺,左軒頓時來了興趣。他雖然從沒有去過,倒是也和這寺廟算是頗有淵源了。
“唉!實不相瞞,智遠禪師正是家師。”子真和尚長長歎了一口氣,似乎對於智遠是他師傅這件事難以啟齒一樣。
這一點引起了左軒的注意,他旁敲側擊道:“智遠禪師佛法高深,又兼具慈悲之心,常常在臨湘侯府弘揚佛法。子真師叔能夠受禪師教誨,著實幸運。”
“這……”子真和尚面露尷尬之色,顯然,他印象中的智遠和尚與左軒描述的完全不一樣。其實,他,包括他的同門師兄弟之所以在天寧寺地位低下,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智遠和尚在天寧寺造成的不良影響。
然而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作為智遠和尚的弟子,子真和尚肯定是不能在背後說師傅壞話的,所以,最終他選擇了沉默不語。
左軒會意,也不再追問。
稍頃,左軒在一片灌木叢旁邊停了下來。根據他在湘西捕獵多年的經驗,這兒是個不錯的地兒。
左軒先是將竹筐倒放在地上,然後將那栓有繩子的木棍放在竹筐下面將竹筐支起。再將繩子的另一頭扔進灌木叢。
接著,左軒將帶來的米粒扔到了竹筐下面。
這樣,一個簡易的捕野雞的陷阱就做好了。左軒拍了拍手掌,雙手叉腰地瞅著眼前自己的傑作,很是滿意。腦海中已經在開始幻想那燒烤野雞的美味了。
“覺緣,這是要作甚?”一向是吃齋念佛,從沒見過這種陣勢的子真和尚好奇地問道。
“噓——”左軒示意子真和尚小聲。然後神神秘秘地將他拉倒那一片灌木叢中,蹲下以後,左軒右手握住繩頭。才壓低聲音對子真和尚說道:“玉泉寺的夥食不行,我這是要打打牙祭呢!放心,師叔,有你一份!”
子真和尚稍稍思索一會,頓時明白了怎麽回事。連連後退,驚呼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出家人怎可殺生呀!”
“師叔,你這話就不對了。正所謂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師叔,你試想一下,假如有兩個和尚。一個天天喝酒吃肉,卻到處做好事結善緣,另一個天天吃齋念佛,卻從未做過一件好事。你說說,哪一個更加有佛性呢?”左軒一本正經地給這子真和尚講起了禪機,為了能夠吃到美味可口的烤雞,他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這……”子真和尚頓時語塞,不知道如何去反駁左軒。隱約中,他覺得左軒似乎講得也有幾分佛理。
然而,作為佛門弟子,尤其還曾經是天寧寺戒律院的弟子。五戒十善早已在子真和尚心中根深蒂固,要他放下,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覺緣,貧僧……”
“噓——”
子真和尚剛想說他不願看到殺生,這就回玉泉寺去。卻被左軒打斷了。
原來眼尖的左軒此刻正瞥見了一隻羽毛華麗,雙腿健碩的山雞正一步步靠近他布置的陷阱。
那隻山雞警覺性很高,每走一步都要抬起腦袋左顧右盼,直至確認沒有危險,才挪動爪子朝前再走一步。它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它每往前走一步,就向死亡的深淵邁了一步。
左軒屏住呼吸,耐著性子看那山雞像烏龜的速度一般一步步往前挪。
而子真和尚,更多的是深深的自責。眼看著生靈就要遭受屠戮,他卻什麽都做不了。他沒有辦法,只能盤坐在左軒旁邊,雙手合十,默默地念起了經。算是提前為這隻可憐的山雞超度了。
最終,那隻山雞小心翼翼地進入了左軒的陷阱。然後一粒一粒的啄食起了地上的米粒,左軒沒有馬上拉繩子,而是讓它繼續吃。
直到這隻山雞吃得完全放松警惕的時候,左軒猛一用力。
“啪——”那竹筐應聲倒地,正好將那山雞套入其中。
“咯咯——”那山雞在竹筐裡拚命拍打著翅膀,哀鳴著。
左軒箭步衝上前去,一把撲到竹筐上。心中溢滿喜悅之情。然後掀開竹筐,一把便抓住那隻山雞的兩隻翅膀。
“抓到了!師叔,抓到了!”左軒抓著山雞興奮地跑回灌木叢。卻已經不見了子真和尚的影子。
左軒稍微愣了一會兒,心領神會。暗道:嘿嘿!沒人平分,老子還吃得多些。
左軒掏出隨身攜帶的寒月寶刀,三下五除二便將這山雞清理乾淨。接著就在原地堆了一堆柴火,拿出火折子引了一團熊熊烈火。 便熟練地烤起山雞來。
直到烤了一大下午,天色漸晚之時,左軒聞著那香噴噴的味道。才終於舍得下嘴吞下了這美味。
一頓暴食後,左軒連連打了幾個飽嗝。便開始滿山找水喝。走了一段路程,終於聽到了“嘩啦嘩啦”的溪水聲。
左軒大喜,循著水聲便快步跑了過去。果然,前面樹林的掩映下,有一條崩騰的溪流。溪水潺潺,看著就很甘甜。
左軒吞了一口哈喇子,剛要有一個身材瘦弱,渾身邋裡邋遢的人正背著一個包裹在那溪水邊徘徊。
沒錯,眼前之人正是那日偷了左軒包裹,左軒追趕半天沒趕上的小偷。而他肩上的包裹,正是木依雲為左軒準備的盤纏和衣物等一應物件。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左軒顧不得喉嚨的乾涸,大吼一聲:“站住!”便快步朝那小偷奔去。
在這寂靜的山林之中,這臨近傍晚的時候。突然耳邊響起一聲大吼,這小偷如何不驚嚇。
這小偷還沒來得及查看身後的情況,便嚇得腿腳一哆嗦,一個不小心,便連同肩上的包裹一道,掉落在了那湍急的溪流之中。
這小偷掉下去以後,雙手習慣性地掙扎,拍打出一片片的浪花。然而他肩上的包裹太重,將他使勁往水底拽。
“喂!”左軒也驚了個呆,他心想這小偷也只是偷了他一個包裹而已,罪不至死。
於是左軒奔跑至溪流旁邊,“嘭!”地一聲跳入溪流。跳入以後,才發現這溪流比他的個頭還深,而那瘦不拉幾的小偷,則在一點點往下沉。
憑著熟練地水性,左軒終於是遊到了那小偷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