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生石旁,呂思思終於回憶起過去的一切:……呂思思在父母的逼迫下,答應與何飛軍分手,何飛軍在回家後就從七樓跳下來,從此人鬼殊途,陰陽永隔。事後得到消息的呂思思當場就暈厥過去。在她醒來後,她完全忘了何飛軍的存在,連性格都有了些小變化,變得比以前更天真開朗了。可能她的父母發現她除了忘記何飛軍,並沒有什麽大變化,覺得這樣也不錯,就不再對她提起這件往事……
……
“這是在逗我們嗎?我們跟著你跑這麽多路,你說你其實是精神病患者,是人格分裂出來的衍生品?真特麽神一樣的人格分裂……你以為你是在拍電影啊?所有無法解釋的事,全是精神病惹的禍?我們要不要去上個科學調查節目啊……”孟方愣了半天,口若懸河般吐槽。
吐完槽,看著呂思思紅紅的雙眼,孟方開始後悔,覺得自己真是嘴賤欠抽,根本不該說剛才那些話,在內心深處更是浮出明顯的恐懼,害怕眼前這個衍生人格的呂思思會自我湮煙,突然消失不見。
“你想多了,她這算不上人格分裂,只是創傷後應激障礙,或者叫選擇性失憶。”莫笑在旁邊否認了孟方的說法。
楊柳在旁邊點頭,“沒錯,而且就算真是人格分裂,也無法解釋為什麽會出現兩個呂思思。我見過人格分裂患者的鬼魂,就算他分裂出十幾二十個單獨人格,也只會出現一個魂魄,不會因為人格分裂就變出兩個甚至更多個。”
“那她究竟是怎麽回事?”聽過莫笑和楊柳的解釋,知道眼前這個呂思思不是衍生人格,不會消失,孟方放下心來。
“如果她沒有問題,肯定就是另一個呂思思出問題了啊。”楊柳擁著呂思思的肩,鄙視地瞅著孟方,“你與其在這裡嘰嘰歪歪地對著美女吐槽,不如回去弄清楚,那個呂思思究竟是怎麽回事。”她個高腿長,擁著默默流淚的呂思思,越發顯得呂思思嬌小柔弱,楚楚可憐。
“我先得去你說的那個兵器府登記。”孟方揚揚手中的匕首,“完了就回去找那個呂思思問清楚。”
莫笑兩眼平視著前方看他自己的系統:“我不能陪你們了,剛才就跳出好幾個任務通知,我要先回去把任務結束掉。”
楊柳想了想,“也好,你先去吧。我暫時把H市的任務比例全調在你那邊,多多辛苦你了。”
看著莫笑離去的身影,楊柳拍拍石頭問孟方,“你要不要也來試試這塊石頭?真的可以記起嬰兒期的事情哦。”
被孟方斜著眼一聲冷笑輕蔑拒絕,“你別真當我傻,這石頭明明就是強輻射的致癌物吧……”
……
經歷過鬼門關的高端安檢門,孟方想當然的以為,已經如此高科技的冥城,城內當然應該是車水馬龍,高樓林立,道路寬敞,鬼潮洶湧。於是他又跌了一次眼鏡。
跨過並無工作鬼員防守的城門,眼前所見的,明明就是至少百年前才能見到的窄街小巷和破矮房舍。唯一能顯出點現代氣息的,是街面和各巷道內的路面,全為水磨石地面,可配上那些低矮破房,蘆棚草屋,反而是西裝配草鞋——不倫不類。
街道上冷冷清清,出來閑逛的鬼很少,且個個斂聲屏氣,更有身穿統一服裝的鬼兵不時巡回視察,嚴謹小心地處處看遍,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
帶著孟方和滿臉失魂落魄樣的呂思思,楊柳直奔冥城西南角的兵器府,孟方有死神系統在身,
一路報著編號,很快就辦妥手續,連匕首的來歷也查了出來,是H市一位前任死神的武器,不過後來這位死神失蹤,懷疑已被“玄殺”刺殺,武器自然也不知下落,只是不知道是怎麽被麥浪那個小鬼弄到手的。 辦完手續,孟方系統中的【能量場相關】有了變化,多出一條【收藏靈魂武器】的選擇項,點進去,裡面是一列選擇框:
【取出武器】
【收藏武器】
【退出】
孟方點擊了【收藏武器】,又出來新的選擇
【請選擇你要收藏的武器】
【白光刃】
白光刃?這系統還會自己給武器取名字呢?真是太牛比了!其實孟方不知道,新武器第一次去注冊時,兵器府會要求主人給它取個名字,從此以後,這個名字就伴隨它一生了,哪怕是換了主人,只要兵器府的系統還能識別出它來,它就不能改名字。
拿著匕首,學著莫笑量了個冷酷拉風的造型,然後喜滋滋叫了一聲“變!”,拉風冷酷的氣質頓時崩潰,倒是匕首終於從手中消失。可惜呂思思自從使用了三生石,就再沒有笑過,只是雙眼發直地跟在楊柳身邊,楊柳看到孟方的舉動,也只是送了他兩個字,“無-聊!”
從兵器府出來,孟方站在街頭,仔細回望兵器府的窄門小戶,然後詢問楊柳,“這不對吧?外面看,裡面最多寬三米,進去後,寬最少也是二十?”
“一點都沒錯,所以每次冥城整修,都只能修路面,卻不能拆房子,最多給這些房子外牆刷刷漆,新鋪一層瓦之類。當然,裡面還是可以維修的,就象你看到的,兵器府裡鋪的是紅木地板,牆上貼的是三維壁紙。”
“你是說,拆了就修不成現在這樣了?”
“這些建築,都是數千年前的古神們建造,聽說是得到了彼岸的幫助,才能修成這樣,六道輪回台也是那時候修建而成,你不是好奇為什麽沒鬼見過彼岸,卻都相信彼岸的存在嗎?因為整個冥空間,全是來自於彼岸的手筆。”
“這樣啊?神說,要有六道輪回台,於是六道輪回台出現了……”
楊柳白了他一眼,牽起呂思思的手,“現在先跟我去酒吧,我去那還有點事要辦,等辦完事,我們就回去吧。”
“死鬼酒吧”,名副其實,裡面全是亡靈。偶爾會有例外,比如今天,出現了兩個生魂。
酒吧從街面上看,只是個豁風爛草棚,稻草編織的門殼上,掛著木雕的一個“酒”字,木雕經過歲月浸染,被打磨得潤如溫玉。如果時光倒退幾百年,這裡應該是一個酒肆:推開門,裡面幾桌幾椅,矮台高幾,幾鬼論道,幾鬼下棋,還有幾鬼聽小曲。孟方推開門,看到的當然不是這樣。
吧台上的老式留聲機,正放著“何日君再來”,竟然是周璿版本,吧台後一位梳著油光大背頭的酒保大叔,正在細心擦著酒杯,酒吧正中小小一個舞池,幾對鬼魂正相互摟著跳舞,或男女,或女女,或男男。
楊柳直接帶著孟方和呂思思來到吧台前。
“我要的貨,弄到沒有?”楊柳右手擱在吧台上支著頭,左手在吧台上輕輕敲動,肩膀脖子前傾著,低聲問那個酒保。
酒保看看她,低身從吧櫃裡摸出一小包東西,塞到楊柳左手中,“你給他用這個,他知道嗎?”
楊柳沒有回答,捏著那小包,手離開吧台垂下去,等再抬上來,東西已經不見了。
“這場景我看著怎麽這麽眼熟呢?”孟方覷著眼湊過身去問楊柳,“老實說,你是不是在販毒?鬼也會吸毒?”
“女鬼專用烏雞白鳳丸,你要來幾顆嗎?”
“嗯……還是不用了。”孟方將頭轉向門口,看著門口新進來的一鬼,“這肯定是個大人物吧?至少也是地主級別的。”
看過上世紀中期老電影的人,都知道地主這種人物,應該是什麽樣的表現手法:他們戴著瓜皮帽,穿著長馬褂,雙手背在背後,仰著頭兩眼望天,挺胸走路,走到人跟前,然後用那種懶洋洋的聲音說,“楊白勞,你該交租了。”
新進來的這鬼,便是這副形象,仰著頭,趾高氣昂地從舞池中穿過,正在跳舞的幾對男男女女看到他,都作鳥驚鼠竄狀,一時間跑得乾淨。酒保大叔看到他,將“何日君再來”唱片取下,另放上一張唱片,把音量打到最大,放上唱針,頓時酒吧裡充斥著各式鬼嚎與重金屬。孟方與楊柳伸手捂住了耳朵,連呂思思都皺了下眉。
那個地主卻對這聲音充耳不聞,反而面帶笑容,走到吧台前,取下唱針,對著酒保伸出手,“交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