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馬宅,馬千良命人大開中門,以貴客之禮將溫德迎了進去。
溫德客氣謝過,隨馬千良進入宅中,在會客廳與眾人分主客坐定。
鎮北縣這邊,只有馬驚雷這一個正經長輩,如今他不在,氣氛反倒熱烈一些。一番客套的交流過後,溫德與幾個看著面善叫不出名字的青年重新認識後,隔了些天而產生的淡淡疏離感漸漸消失了。
馬千良小心的引導著話題,說了到那一夜及之後行蹤的問題,“溫兄與居士最近是去了哪裡,讓我們一陣好找,也沒有發現蹤跡。”
溫德就說那夜發現對方的目的主要在他後,便主動留下斷後,接著師父留下來的“槍械”與追兵周旋,好不容易擺脫後,又有些意外的遇見了楚雲秀。
原來是楚雲河主動斷後,為她爭取到了逃脫的時間。
又因為有惡使李文鶴在後方追趕,他們也不敢貿然回頭,溫德就帶著楚雲秀跑到了自己“生活多年與師父隱居”的地方。
靠著對哪裡熟悉甩開了李文鶴,又因為楚雲秀受傷,而不得不在哪裡靜養了多天雲雲。
其中有不少內容也算實話,又早在根據地時便跟楚雲秀對過說法,所以溫德並不擔心其中有什麽破綻會讓他人起疑。
這份說法主要隱去的,是溫德身為位面旅行者的身份,以及李文鶴身死的事實。
前者的動機沒什麽好多說的;隱去後者的目的,則是因為暴露這個事實,引起的變數太多了。
以溫德這個在眾人心目中不會武功的身份,乾掉先天武者的動靜太大。都不是讓人刮目相看的程度,而是以為怪物了,便是溫德也不得不有所顧忌。
——他現在的程度,對付先天武者還是有些吃力,要沒有像之前洞穴那樣的環境,溫德雖是有能夠傷害到先天武者的手段,但卻沒有將他們留下的辦法……
所以在解決這個問題之前,溫德還是得低調點,不要引起太多先天武者的注意。
除此之外,李文鶴身死這個消息一旦傳出,拜火魔教隨後可能會有報復,也是一個問題。
楚雲河被殺的仇,溫德答應過楚雲秀是一定會找拜火教報的。
但是那之前也需要些時間,提升他與楚雲秀的實力。
所以李文鶴的行蹤,哪怕只是有可能會迷惑到那些拜火教的人,溫德也毫不猶豫的用上了。
估計尋找李文鶴會分散拜火教一部分精力,卻是誰都不會想到,被凍成冰又敲成末的李文鶴早已經自這個世界中消失。
而玄冰那把神兵,在溫德解析過後,因為沒辦法帶走的緣故,就直接做了塊石頭把它藏在了其中。
短時間都沒有重見天日的機會了,因為那玩意目標太大,而用途對溫德來說又是雞肋——符文已經被溫德掌握了,真需要的時候再創作一把就是了。
溫德的說辭讓人驚歎連連,馬千良、陸放還頗有些羞愧——說是那一夜都是因為他們,才叫溫德、楚雲秀受此劫難。
其中再談了會兒,就說到了溫德的武功上——溫德“忽然”就會武功了,這點是瞞不過眾人的。
不過要解釋也不算難,這世間本就有類似的情況在,楚雲秀出自名門對此也是知曉不少,找個合適的出來就很容易。
溫德的說法是:師父教他了一門奇妙的武功,本身不會生成內力但積累還在,直到借鑒了楚家的雲霄九變後,內力一生,境界便突飛猛進了。
此事原本就有舊例,
而溫德便宜師父梅仲清身為宗師,一生所學也不是在場的能夠質疑的。 馬千良等人唯有恭喜。
在過了會兒,馬驚雷帶著楚雲秀回來了。
他們一起進了會客廳,馬驚雷又親自客氣的請楚雲秀坐下。
這樣的情況,多少能夠說明楚雲秀地位的改變,之前擊殺呂毅所帶來的影響。
楚雲秀曾經提到過,之前楚雲河與馬千良等人議事時,她大多都在後宅裡被馬家的女眷陪著。
這固然有楚雲秀對世事漠不關心的因素在,馬千良等人將她視為楚雲河的女眷,同樣也是個原因。
而這時馬驚雷這樣做派,便是把楚雲秀當作可以交流、討論,代表楚家的武林同道在對待了。
對此溫德喜聞樂見,楚雲秀卻是有點露怯。
她的自信還不是很足,像之前擊殺呂毅也是。
楚雲秀因為哥哥被毀謗而生氣,有些衝動的改變計劃將呂毅擊殺。這點溫德不覺得什麽,倒是她在事後有些不安,跟著馬驚雷一起離開後,還通過系統的“密語”功能,來向溫德道過謙。
倒叫溫德又好奇又好笑,再誇獎、安撫了一番才讓楚雲秀安心。
馬驚雷對溫德說了一起的事情,並保證不會留下後遺症,溫德客氣謝過後。楚雲秀就有些坐不住了。
楚雲河的屍身如今就被收斂在宅中,清楚這點的楚雲秀很難再顧及到其它事情。
她提出想見見哥哥,這樣的要求自然不會被拒絕。
楚雲河如今就被停在馬宅的偏院上,究竟該如何處置,其實最近一段日子讓馬千良有些為難的一件事情。
身為唯一血親的楚雲秀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馬千良歲與楚雲河為至交,但代辦喪事依舊有些不妥之處。是以沒有大辦,只是楚雲河的好友們來見過,然後就等著,若是再過些天楚雲秀依舊沒有出現,馬千良便會扶棺送楚雲河回祖籍。
說起這些決定時,馬千良的表現很坦然,溫德也相信他是真的會做到。
就替楚雲秀致了謝,又見楚雲秀在靈前哭的哀傷,便上前安慰了下,給楚雲河敬香燒紙。溫德跟楚雲河相處的時間不長,所以不怎麽覺得哀傷,但考慮到楚雲秀眼下是跟著自己混了,楚雲河生前也有托付之意,便也尊重習俗的在靈前做了保證。
無外乎會好好照看楚雲秀,以及會替楚雲河報仇。
之後馬千良喊來妹妹等女眷來安慰楚雲秀,溫德就與馬千良退了出去。
這時馬千良以及能夠肯定楚雲秀跟溫德關系不一般,而且楚雲秀隱隱有奉溫德為主的感覺。
便直接了當的問道:“不知日後,溫兄與居士有何打算?”
這沒什麽好隱瞞的,溫德答道:“雲秀想讓哥哥落葉歸根,所以我們會不日前往長安。應該不會在回來了,雲秀想替楚兄完成為了心願,建立一個門派將家學發揚光大。”
楚雲秀想帶著楚雲河回長安,不出馬千良的意料,不過之後建立一個門派……這個想法就讓他有些吃驚了。
在哪裡琢磨了會兒,方道:“居士有這志向,大哥泉下有知也會欣喜吧。”又道:“建立一個門派絕非易事,溫兄不要見外,有什麽需要的一定要說出來。”
溫德笑笑,“我不會客氣的。”隨後就把讓白義山莊出面幫楚雲秀揚名的想法說了,馬千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這讓溫德非常滿意,再結合今天一整天白義山莊的傾向,他就把早準備好的一件東西拿了出來。
那是一把一尺長的鐵尺,看起來毫不出奇,不過溫德有意擺出副鄭重的模樣,就引來馬千良的詢問,“溫兄,這是何物?”
“這是我師父留給我的,別看它不起眼,但實際上卻是由星鐵打造!”
看見馬千良明顯吃了一驚,溫德滿意的點了點,這才接著介紹起來。卻是說它雖然不像神兵那樣有神奇的功效,但當內力運轉其中後,又能有效的針對神兵造成的種種效果,進行緩解乃至醫治。
毫無疑問的,這是溫德專門創作出來的東西。
它的存在,既是為了替溫德之前救治楚雲河,辨別神兵等行為托底。另一方面,更是為了白義山莊而精心準備的。
聽見溫德說出鐵尺的來歷,馬千良更是吃驚,低聲說道:“此物珍貴異常,溫兄切不可把它貿然拿出來!”
溫德卻笑,“馬兄聰慧,難道還不明白我把它拿出來的用意嗎?”
馬千良隱隱猜到了一些,但是卻是不敢相信的。
溫德也不勉強他,只顧著道:“自打我出山以來,才漸漸明白此物的珍貴。之前拜火魔教的行動,便是為此而來。是以清楚,憑我現在,是很難把它保住的。”
“既然這樣,倒不如拿它來與白義山莊做筆交易……”
馬千良激動、緊張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溫兄請講。”
“此物雖非神兵,但也算有些加值。白義山莊若想得到它,自然得幫我與雲秀,把它所帶來的麻煩——與拜火魔教的恩怨,以及其它一些不懷好意者的窺視,一並承擔下來!”
“第二嘛,想必你也知道。那一夜楚兄會身遭不測,李健翎那個叛徒居功至偉,我知道他還活著,所以想要白義山莊日後發現他了,能把他活著帶到楚兄的墳前!”
溫德說完了自身的要求,馬千良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卻沒有立即答應下來,而是說,“此事事關重大,亦非我能夠決定的事情,還請溫兄寬恕幾日,讓我稟報掌門知曉。”
溫德應道,“沒有問題。”
馬千良卻是連這點時間都不肯浪費了,叫來馬千順作陪,自己就匆匆離去了。
看著他的背影,溫德臉上帶著抹笑意。
拿出鐵尺來進行交易,就邏輯而言是件兩利的事情,溫德可以暫時擺脫拜火魔教的壓力,爭取發展強大的時間;而白義山莊,得到一把從未有過的星鐵造物,哪怕只能算是半把神兵,可靠著功效努力,又有著很大更進一步,徹底壓倒清河派的機會。
從這點來說,白義山莊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可世人不總是拿理智去思考的,利令智昏也是句老話了。所以,白義山莊在得知溫德有如此寶物之後,會不會貪念更盛,愈發貪婪……也是有可能發生的。
而這,正是溫德在對白義山莊有了基本信任後,所做的最後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