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溫德一步步走來,呂廣竭力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來。
然而一連兩次都沒能辦到,他的左腿被溫德一槍打穿,這時不僅血流不止,而且還根本使不上來力。
單腿發力有些影響他的平衡,不過那也不是重點。
讓呂廣一直站不起來的最大原因是:他心慌了!
從未見過的“暗器”,以及它所展現出來的威力——大成之境的武者,在有所準備的前提下,竟也沒能擋住一擊!
這樣的結果,是呂廣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料到的,精神便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而且不僅是他,在場所有旁觀到這一幕的,只要是對武學以及呂廣身份稍微有些了解的,也無不對結果感到驚訝。
“如果我與那呂廣易地而處,究竟能不能擋下/躲開那一擊?!”
這樣的念頭在眾人心中縈繞不去,一時裡場面鴉雀無聲。
馬千良也不例外,看著溫德向前走去的背影,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他原本是有機會與溫德把關系處得更進一步的,然而卻因為家裡的不支持而錯過了。如今再回想起來,他是應該堅持把張達一家的好賣徹底的……而不該像眼下這樣不乾不脆……
可是之前誰又能想到呢?
不過是家萍水相逢的平民獵戶,溫德居然也會為他們做到這一步?!
馬千良如今已經清楚了溫德發帖把他叫來這裡的用意,可同時他也相信,就算自己這些人沒有出現,溫德依舊是會做同樣的事情的。
馬千良心中正盤算著,衣袖冷不丁的被誰拉了一下,扭頭看去,就見馬千順張著嘴,無聲的說道:“那些屍體……”
那一夜的遇襲過後,馬千良為了尋找楚雲河等人,很是派出了不少下人與師門兄弟,結果溫德與楚雲秀沒有找到,倒是收攏了一些拜火教徒的屍體。
那些人大多是被溫德乾掉的,確切的說,是用手槍乾掉的。
所以屍體上的傷口,也是最近一些時日裡困擾他們的一個謎題。
直到這會兒親眼見到溫德開槍,馬千良心中方才恍然大悟,跟著就對呂廣接下來的遭遇有所同情,又對能夠接過手槍的楚雲秀,地位有了新的認知。
——幾乎是顯而易見的,最近一段失蹤的時日,讓楚雲秀與溫德的關系更密切了許多。
這叫視楚雲河為大哥,將楚雲秀當作自家妹子的馬千良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不過再想到最近一些天裡門內的那些爭執,他忽然又覺得:這樣似乎也不錯。
諸多念頭在馬千良心中盤旋不休,一時裡想不真切,不過有一點又是能夠肯定的。
馬千良同樣的悄聲對馬千順道:“呂廣他們把主意打到梅前輩身上,溫兄此行此舉正是義之所在,我們定是要支持的!”
馬千順沒有猶豫的點了頭。
馬千良再看向身邊其他幾位同伴,陸放的心思一直放在溫德身上,似是不用他多說。而張宇一感受到他的目光,馬上轉過頭來,笑吟吟的道:“溫兄一副俠義心腸,如此朋友不可不交啊。”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
馬千良在一邊暗中布置的時候,溫德不緊不慢的總算逼近到了呂廣的身邊。
因為有意識的沒有追求速度,就給了呂廣足夠的時間,讓他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或者說多年的訓練,廝殺的經歷,讓呂廣有了本能的危機感,從而有了反射性的應對。
等到溫德走到他面前不足兩米時,呂廣不再強求起身,而是拔出腰間佩劍,便搶先向著溫德刺出。
力道也算不凡,只是因為事發倉促,角度不夠刁鑽。
就被溫德輕松閃過,又順勢一拳回敬了過去。一條腿拖在地上,呂廣根本無從躲閃,勉強剛把左臂豎起,溫德便一拳砸的拍到了臉上。
呂廣倒飛了出去!
將內力與四式同時使來,溫德短時間的爆發力不比大成武者要來的遜色。便是沒有受傷,吃了這一拳呂廣也絕不會好過。
更何況眼下,呂廣根本就沒有做到有效防守!
他直飛出去了七八米遠,掉在地上後又翻滾了三四圈,發出咚的聲響,與“啊”的一聲慘叫。
跟著呂廣一起趕到的那十來人方才如夢初醒,回過神來,想要上前保護幫助。
可馬千良兄弟、張宇等人早有準備,比他們速度更快。馬千良與張宇兩個名門大派的大成子弟在,幾乎沒花費功夫,就把他們製住了。
動手的全部奪了兵刃,以點穴暫時截斷了內力的流通;沒來得及動手的,也統統趕到一起嚴加看管。
刀劍門的弟子不是對手,只能急的大叫,“馬千良!你們白義山莊縱人當街行凶,真道這世上沒有王法了嗎?!”
“王法?”張宇聞言笑了起來,“你們不知道嗎?授道之恩幾與生養之恩並重,乃天下第一等的大義所在!莫說是縣尊,便是當今聖上知道溫兄的所作所為,也絕不會怪罪,只會嘉獎的!”
刀劍門的弟子啞口無言,而另一邊呂廣的情況卻是更加的糟糕!
他腿部本就溫德一槍擊中,之後一拳更是被打得七葷八素。一時裡頭暈目暈,一身功夫發揮不出一成來。
於是堂堂的兩儀刀劍門二代大弟子,就被溫德輪圓了拳頭,當街當作沙包在打,幾乎打成了死狗一條!
若是要取他性命,溫德早就能夠做到,但偏不那樣去做。他在兌現之前的承諾,定要讓呂廣身上沒有一根骨頭是完整的,才算說話算話!
於是咚咚的捶打之聲接連響起,起初時,呂廣也曾狗急跳牆奮力反抗過,他先後用過兩次殺招,雖是不曾命中溫德,但也打塌了半面牆壁,在地上留下了一道一米來長的劍痕。
不過很快就再無還手之力。
再過一會兒,更是變得血肉模糊,出氣多過進氣。
那場面,一邊人看的都有些不忍。便是張達,在最初覺得解氣過後,也稍稍有些不安。
不過張達的小子倒是例外,他年歲不大對於生死尚還懵懂,就隻覺得開心,在那邊大叫道:“對,打他,打他!溫叔叔,就是這個人叫人打我爸爸、媽媽的!!”
溫德就從諫如流的繼續,再過了半分鍾,呂廣眼看著就不行了。
忽然遠處有人大喊,“住手!”一道身影飛快的接近!
那人來得好快,百多米的距離,竟是七八秒便已經趕到。接著不等落地,又將手一揚,向著溫德隔空拍來。
一邊馬千良、張宇早有準備,不約而同的一起上前,以手中兵刃與那人對了一招。
嘭的巨響中,馬千良、張宇各退了三四步有余,而那人卻只是身子晃了一晃!
那人的武功明顯高過馬千良、張宇不少,但在一招過後,他又沒有立即繼續。
因為溫德已經把腳踩在了呂廣頭上,這才不緊不慢的打量來人。
他年紀大概在五六十歲,鬢角有些白發,但整體而言卻很精神,頗有威嚴感。那人身著與刀劍門弟子類似,不過式樣更繁複與奢華。
溫德便很容易猜出了他的身份,“兩儀刀劍門門主,呂毅?”
呂毅哼了一聲,雙手背於身後,“既然知道了,還不速速放人?”
溫德笑了,“你這可不是求人的態度啊。”
呂毅目光一凜,“你說什麽?!”
“我說,想要讓我放了你的徒弟,就客客氣氣的來求我啊。”
溫德笑道,語氣讓呂毅氣的身子都有些抖,不過卻也投鼠忌器,沒有輕舉妄動,只是威脅道:“你若殺了他,我定會叫你為廣兒陪命!”
如此說著,目光一掃手下門人,就有弟子知趣趕來,悄聲把事情說了。
在得知溫德的身份後,呂毅這才感到有些棘手,態度稍稍軟了一些,“之前之事只是誤會,少俠有什麽要求盡管說來,老夫定會照做——還請先把廣兒放了。”
一以掌門身份說出這樣的話,呂毅自覺已經給足了溫德面子。
不想溫德聽到,卻是露出了譏諷的笑容,冷不丁的問道:“在此之前,張達他們也求過你們吧?你們答應了沒有?”
意想不到的問題讓呂毅一怔,溫德毫不遲疑的一腳踢出,踹爆了呂廣的腦袋,看著眼前血花四濺,溫德又笑著向呂毅攤了攤手,“你看,你們都做不到的事情,卻不要臉的來求我,豈不是在強人所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