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娜虛脫的一頭撲倒在李青的病床床頭。
她多麽想撲進他結實的胸懷,可是,現在,她卻根本不敢觸碰他那傷痕累累的肌膚,怕惹得他疼痛得大叫,即使她明知道在昏死之中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她卻又矛盾的寧願那種事情發生。
這是娑娜第一次嘗試用自己的雙手與古琴靉華的共鳴力量來完成創傷的治愈與恢復,然而,失敗的結果卻使得她更加黯然。
娑娜趴在李青身邊,歇息了一會兒,使得身上的汗珠變冷變乾,使得自己的神色變得稍稍冷靜與鎮定之後,才終於起身,抹了抹淚,頭也不回的退出了病房,朝夜色之中走去。
身後,幾名高階魔法師和醫護人員,眼神複雜的看著娑娜離去的背影。
娑娜的背影,步履迷茫,身子虛弱。
娑娜剛剛轉身離去不久,李青就已經醒了。醫護人員走進病房查看的時候發現,李青的手指在輕輕的抖動,似乎急切的手指著娑娜離開的方向。而在他的病床床頭邊,娑娜的淚已經將一大塊床單染濕。
眾人大喜,有人第一時間去通知索拉卡大人和旮德萊克校長。
……
娑娜一個人在越來越濃的霧氣之中穿行。奇怪的黑霧據說來自於海內一處神秘的島嶼——暗影島,黑霧便是從那裡吹來。
包括海中的黑水。
但是,又有人說,暗影島並不存在。因為,不僅是在地圖上找不到這樣一個地方,而且,大多數出海人也無法找到這個傳說中的地方。
總之,每年這個時候,黑霧與黑水總會襲來,不過程度有輕有淺。甚至,從中元節開始,就有一些暗影野獸開始沿著水邊上岸,侵襲艾歐尼亞。
比如不久之前的長老院遇襲事件。
雖然這些傳說中來自於暗影島的生物破壞力並不算大,但是沒有人明白這些暗影生物到底真正的從何而來,為何而來,是否受到了某種詛咒,又抑或是某種控制。
娑娜自從去了德瑪西亞之後,好久不曾親臨過這種黑霧降臨的鬼節之夜了。
據說,這一天如果頭頂升起一輪腥紅之月,那麽就將會出現一種百鬼夜行的恐怖而壯觀的夜象。
謂之腥紅之夜。
每年這一夜,黑霧常有,但腥紅之夜卻並不常有。
此時此刻,娑娜一個人夜行,頭頂之上已經悄然升起一輪血豔的腥紅之月,當空普照,泛著幽光,在濃重的黑霧之中更加顯得景象詭異。
然而,娑娜根本沒有心思去細想這些。她的全部心緒仍然停留在李青的身上。
以及借助堅毅詠歎調的共鳴之力是否真的能夠達成治愈與修複創傷的理想效果。
自己剛才所做的,轉化魔力與共鳴之力的方法是否正確?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還是這種想法根本就是異想天開呢?怎麽可能就靠一首樂曲就能夠療治創傷呢?
為什麽偏偏就沒有一點效果呢?
娑娜棲身的地方是雙龍鎮上一處專供貴賓的驛站。設有重兵把守。德瑪西亞之力蓋倫將軍,以及他的妹妹拉克絲也一起住在這裡。
同時,各國首腦基本上也分住各處。疾風道場的人主動擔當守衛任務,日夜巡邏。
娑娜離驛館已經越來越近了。
娑娜剛才壓抑著大哭了一場,再加上為嘗試堅毅詠歎調的治愈之力耗盡了心血,流的一身汗水現在已經變得冰涼,這使得娑娜不僅身心俱疲,而且感覺到寒冷。
娑娜雙手抱在胸前,一路小跑,想要快點回到溫暖的驛館。
空無一人的清冷街道上,數米開外,一個男人擋在了小路正中間,娑娜沒有注意到,差點一頭撞在了他的懷抱裡。
這麽冷的夜,那個男人居然光著膀子,露出一身虯結的肌膚。雖然不比李青,可是卻也相當健壯。
他的那張古怪的臉嚇了娑娜一跳。
仔細一看,娑娜才意識到,那只是一張撕裂的面具。面具之後,那個人的兩隻眼睛,像是某種嗜血的動物在看著它的獵物一樣,冷冷發光,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男人擋住了娑娜的去路。
娑娜連忙讓開幾步,與男人那赤倮的身體拉開距離,同時點頭哈腰,表示歉意。
娑娜道歉完畢,想要繞開男人,從他身邊經過,但那男人身影一動,又將她擋住,似是並不打算讓她走開。
娑娜用自己那雙剛剛流過淚水的水靈靈的眼睛望向那男人,似在詢問,你不是卡達燼麽,為什麽擋住我的去路?
“我,從汙穢和淤泥中複蘇,我是灼熱的清蓮,我是獨一的美!”男人開始朗誦起詩來,深情款款,飽含詩意,然後才開始介紹自己:“美麗而高貴的娑娜小姐,難道你忘了,我的名字叫做命!”
命?
娑娜在記憶中搜索著這個名字。好半天才想起來,那是自己在艾歐尼亞孤兒院中的一名同伴。他被丟棄的那一天,恰好正值孤兒院護工們第一次將自己的古琴靉華賣給了一位收藏家,沒想到到了夜晚,靉華卻又神秘的出現在了自己的房門木階梯前,護工們在發現靉華的同時,也發現了被丟棄在不遠處草叢中的命,於是此後他便生活在孤兒院中。
只不過, www.uukanshu.net 很快他就被人領養,大概是在他八歲的時候。命這個名字是他給自己取的,原本孤兒院的院長給他取了另外一個名字,但他卻並不喜歡,也不接受。
(第156章,命)
在艾歐尼亞孤兒院的成長中,娑娜的琴藝和她那修長的手指,是年幼的“命”最為癡迷的兩樣事物。甚至讓後來的燼對藝術情有獨鍾。
年長自己幾歲的娑娜發育很早,在孤兒院中就像是命的大姐姐,或許是因為缺乏母愛的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使得發育較早的娑娜在命的心目中就像是自己的媽媽。
後來的燼,在屠殺之中,想像著自己就像是在如同娑娜一樣,創造一件件偉大的作品,是將自己的才華,展示給世人以供他們瞻仰。
殺人時槍管噴吐所發出的機械的卡達卡達的聲音,還有受害者的慘叫,不也是世間最美的配樂麽。
現在,他要在他自己年少時最為崇拜和傾心的女人面前,表演他的藝術,傾聽最美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