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長生殿見過武則天后,太平公主就下決心要提前清君側了。
上官婉兒也告訴她,最近張氏兄弟在宮中的行為,有一些異常。
公元704年冬天的洛陽,特別寒冷,下過第一場大雪後,武則天就凍感冒了。加上很久沒有寵幸男人,太平公主見到武則天時,她已經蒼老了很多,皓首如白雪,說話也有氣無力。
武則天讓上官婉兒擬旨,在公元705年改國號為神龍,希望國運變得昌盛。
往日,太平公主出門,不論坐馬車、乘轎子,總是慢慢悠悠,不慌不忙,一路瀟灑流連,東瞧西望,看路上有沒有長得帥的男子,要是有的話就設法勾搭上,睡了他;可那天,她上了馬車以後,過了天津橋,一路吩咐車夫快馬加鞭,急促的馬蹄聲,把洛陽那個寧靜的黃昏踏得粉碎。
太平公主的馬車,最終在禦史中丞宋璟的府第門口停下。
宋璟聽說太平公主急急忙忙來訪,知道朝中有變,忙命大開中門,親自出門迎接。
太平公主進了中堂,坐定後說道:“宋大人,事情緊急,尚請鑒諒,本公主想要和你一起對付張昌宗,你看如何?”
宋璟因上次失去殺了張昌宗的良機,很是抱愧,聽說太平公主也要對付張氏兄弟,十分熱情地說:“公主殿下駕臨敝府,未能遠迎,甚是失禮,尚請公主恕罪。不知公主準備怎麽對付張氏兄弟?”
“外人不方便知道。”太平公主道。
宋璟見太平公主欲言又止,立刻屏退左右。
“宋大人,我今日登門,特送上一張帖子,請大人一觀。”太平公主說罷,從袖子裡取出一張紙,交給宋璟:“你只要拿這張紙去找武三思,他必然幫忙。”
宋璟看了帖子,上面寫著“清君側”三個字,他也不知太平公主是何用意,便故意說:“張氏兄弟作惡多端,天人共憤,人人得而誅之,不過,此事重大,恐怕皇上不肯。”
太平公主聽了,便忍不住說道:“宋大人,人人都知道您老一生謹慎,按部就班,可是現在是什麽時候?雖說太子已複位,但並不受信任。母皇年事已高,現在又病了,張氏兄弟整日陪伴左右,蒙蔽聖聰,幹了許多倒行逆施的勾當,引起民憤。依我所見,不如由宋大人和張相請出太子,帶羽林軍入宮,當著皇上的面,列出二張罪行,就此誅殺,除去禍害……”
宋璟聽了太平公主的提議,不覺大吃一驚,趙逍遙在張柬之的相府裡,也曾提出過一模一樣的方案,這太平公主確非平庸之輩,竟與朝臣們的想法不謀而合。不過,太平公主雖然是李家人,但對她的話,宋璟尚不能輕易相信,便做出驚慌的樣子,又從袖子裡取出手絹擦擦額頭,說:“此事實在突然,待卑職與張相等人細細思量。”
太平公主急了,說:“先下手為強!如若張氏兄弟反撲,你的人頭早沒了。今天本公主進宮,就見到張氏兄弟鬼鬼祟祟的,據說會有大動作。”
宋璟說:“臣得和宰相張柬之等人商議。武家人真的會幫我們?”
“那當然!”太平公主聽了,幾乎笑出聲來,說道:“你知道嗎?二張正在奉宸府裡秘密策劃起事,如果成了氣候,第一個殺的就是你。到那時,容得你去跟他們講法?”
宋璟聽了,似乎有些開竅,說道:“公主所言極是,街頭傳聞二張欲造反,如果有其事,謀反乃第一大罪,按律當斬……”
“好了,
宋大人,我也不多說了,反正為了李唐的江山社稷,為了黎民百姓,也為了你宋大人的全家性命,本公主也算盡到一份心了。”太平公主說罷,大步走出客廳。 宋璟忙上前躬身挽留,說道:“請公主留步,聽下官說完一句話:宋璟為朝廷基業,為社稷安全,當萬死不辭。”
“好,有宋大人這句話就足夠了!”太平公主說完,快步出了大門,上馬車直奔武三思的梁王府上。
宋璟自己急忙吩咐備轎,就趕往宰相張柬之府上去了。張柬之知道情況後,立即派人聯絡了趙逍遙和姚崇等人。
太平公主等一行來到了武三思的梁王府,找他幫忙,因為武家掌握著大半的禁衛軍,要到宮中殺張氏兄弟,非得武三思幫忙。
自從武則天重新立廬陵工李顯為太子,武承嗣病死,武三思就從皇帝夢中蘇醒過來,他感到李唐江山實難動搖,不如安安心心當他的梁王。
然而他老安不下心來,朝廷上下不時傳來張氏謀篡的謠言。武三思比較了一下,太子李顯是個平庸無能的人,如果女皇駕崩後他繼位,自己和他結親,武家的高官厚祿不會受影響;如果張氏兄弟謀位得逞,自己的命運就不堪設想了,他正在籌劃怎麽最大化保護武家的利益。
武三思正憂慮間,忽聞太平公主來訪,好像久旱逢甘露,忙走出大門外接住。見到太平公主,殷勤相邀,上前擁抱,想兩個人重溫舊夢!
“討厭,改天再來吧,今天沒那方面的興致!”太平公主說事急,讓武三思急忙聯絡相關人等。
因為兩人睡過,兔了許多客套。太平公主直接進入內客廳,剛坐下,茶都不及喝,便把二張的動靜及朝廷上下對皇上病危的諸多反映對武三思作了分析,要他去與太子李顯、丞相張柬之、羽林將軍李多祚等文武大臣處取得聯絡,一定要搶在二張前動手。她說:“張昌宗乃無能之輩,不足為慮。只有那個張易之,雖說不上足智多謀,都也算詭計多端。他們日夜守候在母皇身邊,見女皇病了,一旦駕崩,就失去靠山,便會狗急跳牆作垂死掙扎。如果僅僅二張,也不足慮,可慮的是他們在朝中多年,也有一些勢力,在禁軍中也有一些人投靠他們。”
太平公主一席話,說得武三思不住點頭,忙說:“公主殿下英明高見,我武三思願聽公主你驅使。只是上次我跟你提起的狄將軍,他如果出面阻止,那也會是麻煩。”
“事不宜遲,你就抓緊去辦,有什麽事,報我的名號就行。”太平公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