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喬拿袖子胡亂擦了擦眼淚,打起精神安撫趕過來的三弟楚瑜,拉著他說:“你乖一點,現在父親在裡面處理傷口,等一會兒母親出來了咱們再一起進去看他!”
見楚瑜張嘴就要哭,他連忙捂住了,說道:“你別哭,別讓父親母親在裡面還為咱們擔心。”
看到楚瑜點頭,他才放開手,接著拉著他的手,在院子裡站著。
兄弟兩個平日裡都是愛玩愛鬧的性子,此時看著下人們忙碌,又幫不上忙,隻恨自己年歲太小,不能為父母分憂,就額外地想念大哥楚軒。
“二哥,怎麽不見大哥?”楚瑜環顧四周沒發現楚軒,不禁問道。
是呀,父親重傷,怎麽不見大哥?
大哥與父親一同出征,父親重傷,按理說他必是護送父親回來的,怎麽如今卻不見人影?
楚喬也很奇怪,於是抓住身邊的下人問道:“大公子人在何處?”
“回二公子,奴婢不知道!”
問了一圈,他也沒問到大哥的行蹤,於是詢問三弟:“我要去前院找找大哥,你是與我一同去,還是自己繼續在這裡等著?”
楚瑜早被院子裡的沉悶壓得透不過氣,又害怕被扔下,連忙道:“我和二哥一起去!”
兄弟倆結伴去了前院,卻發現滿府居然無一人知道楚軒身在何處。最後在父親的首席幕僚繆先生處得知,遭遇敵軍時候,楚軒留下為大軍斷後,因此雖是父親重傷回府,他也沒有能跟著護送。
楚喬聽聞不禁擔心非常,父親受此重傷,可見敵軍凶猛,大哥留下斷後必是凶險萬分。父親本已重傷,萬一大哥再出點什麽事,護國將軍府可真是危險了。
但是繆先生說:“二公子不必憂心,將軍回程時硬撐著調遣了偏軍去接應大公子,想必即使凶險也頂多就是受點小傷而已,萬不會有性命之憂”
打仗的事楚喬不懂,但是料想能做父親第一幕僚的繆先生應該還是很有水平的,因此聽了這話他暫且放下心來,又帶著三弟回了正院。
楚喬和楚瑜剛進了正院,正好遇到謝氏送大夫出來,她將兩人招至身前道:“將軍正好在醒著,你們進去看看他吧!”
兄弟倆一聽頓時激動起來,一個箭步就要掀簾進去,她忙又道:“將軍現在身體虛弱,不能動氣,你們乖一點,不要惹他生氣!”
他倆連連點頭,收了莽撞勁,調整好才進了內室。
楚喬一進去就看到父親楚正宇躺在床上,臉色蒼白,胸前圍著一圈圈的白色繃帶,還透著血色,眼睛一酸就要落淚,忙吸了幾次鼻子忍住了。他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去,正要開口說話,眼前卻極快地閃過一道身影。
畢竟隻有十歲,楚瑜進門看見父親的樣子就“哇”的哭出聲來,一下子衝到床邊,抓著父親的手:“爹,我好害怕……”
楚正宇吃力地伸出手摸摸小兒子的頭,再抬眼看了看二兒子,眼裡閃過一抹苦笑。他生了三個兒子,二兒子立志做個紈絝,小兒子眼看著十歲了還是一副小孩心性,唯獨大兒子允文允武,可誰知……
感受到手心裡的淚水,又聽到二兒子喊他,他收起了心思:“你別哭,爹沒事!”
“爹,你怎麽這樣不小心,傷成這樣,可要好好養養才行!”楚喬看著父親抬手後擰起的眉,怕三弟動起來牽扯著他的手更疼,忙拉起了弟弟。
“這算什麽,想當年……”
楚喬打斷了父親憶當年的話:“想當年您還年輕,
現在您都什麽歲數了?” “你個不孝子!”楚正宇聽到兒子說自己歲數大,抬手就要大,卻忘了自己正受著傷:“嘶……”
楚喬看著父親的樣子又氣又想笑,但是又不敢笑出聲來,怕刺激到他隻好忍著:“是兒子錯了,您快躺好吧!您要是想教訓兒子,您就快點好起來!”
“你少惹事,老老實實念書習武,我還會教訓你?”
“是是是,趕明兒我就去念書習武,做個文武雙全的人,讓您整天開開心心的,把嘴都咧到天上去!”
楚喬和父親鬥著嘴,隻覺得父子間好久沒有這麽溫馨的時刻了。看著父親臉上露出微笑,身邊的三弟也沒心沒肺的笑著,他不禁感歎,若是大哥此時也在,那就圓滿了!
他看出父親明顯不相信自己能夠安下心來好好用功,可是這次他對自己說,若是父親能夠痊愈,大哥平安歸來,他必定會努力讀書練武,再也不讓他們為自己操心了。
謝氏忙完進來就發現父子三人在一起笑著,雖然夫君受了重傷她心裡擔心不已,卻不自覺地微笑起來。如果他們每天都能這麽開開心心的,就好了……
可是此時她不得不打斷父子間的溫馨,走上前去,將小兒子的手從夫君的手裡拿出來,“你們先回去吧,你們父親現在還需要靜養。”接著把他交給他二哥:“跟你二哥去玩去吧,別留在這添亂。”又對楚喬說:“這幾天我就把你弟弟交給你了!”
“您放心,我一會兒就著人把三弟的日常用的東西都拿到我那裡去,這幾天我就帶著他住了。”楚喬應著,又轉頭和楚瑜道:“你可要乖乖聽話,不然我打了你母親也顧不上啦!”
楚瑜本來對母親攆他走感覺很失落,但聽到二哥說要帶著他住,一下子就把失落拋到了腦後,趕緊拉著二哥的手道:“哼,二哥你才舍不得打我呢,就知道嚇唬我!”
謝氏看著他們兄弟間的親密樣子,心頭安慰,卻直接攆起了人:“好啦,你們趕緊去吧!”
“是,孩兒告退!”說著兩人就手拉著手地出去了。
看到兩個孩子出了門,楚正宇再也壓不住胸口的咳意,“咳”地一聲吐出一口血。
“夫君!”謝氏驚呼。
“別叫,別讓孩子們擔心!”楚正宇忙讓妻子放低聲音,看著她擔心的表情,又道:“我心裡有數,雖然傷的不輕,可是也不會有什麽大事,養養就好了。”
“可是……”
“沒有可是,別驚動孩子們。”楚正宇說完這句,卻發起了愣……
“夫君?”謝氏看他久久不語,忍不住叫他。
“你去叫人把我抬到書房去,再把繆先生叫過去,”楚正宇頓了頓:“你也一起去。”
謝氏本想反駁,可是看到丈夫眼裡的堅定,隻得咬了咬唇道:“我馬上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