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郡守府的書房,何進和何苗都在,看樣子正在分析防疫對策。這是何鹹第一次看到何苗如此用心地做一件事情,看樣子宛城大疫對他的影響確是很大。
“父親,二叔!”何鹹分別向兩位行禮。
看到何鹹進來,何進抬起布滿血絲的雙眼,對何鹹說道:“鹹兒來了!剛才,宛城方向來了最新的消息,一好一壞。好的是阿福已經在大疫爆發之前,將歐陽大匠及其弟子親眷、紫砂龍窯的工匠及其弟子親眷以及何氏一族剩余的親眷和屬下全部轉移到了伏牛山下的莊子裡面。那裡依山靠水,方圓十裡都屬於何氏的田地,最是方便隔離。而且莊子依照堡壘設計,四面合攏,易守難攻。莊內有田地,接暗道引山泉水而下灌溉,可種蔬果。另有深泉一口,以備不測。倉庫內儲存有足以食用一年的糧食。宛城的人應該無憂了。壞消息是,宛城通往潁川的路只有舞陽方向的被封鎖隔離了,昆陽和父城的隔離措施形同虛設,設施基本被廢棄。恐怕如你所料,這兩縣已經被瘟疫所籠罩了。“
何鹹聽完點點頭,宛城的布置早就已經在進行中,萬幸在瘟疫來襲前可以完工,不然剛剛招攬的一些人才恐怕就要折損在瘟疫之中了。昆陽和父城兩縣,何鹹早就作了最壞的打算,他不是神,他不過是一個經歷過慘痛教訓的,想要盡可能多挽救一些生命的小小子。該通知的都已經通知下去了,該想得辦法也都想過了,具體執不執行就看他們自己的選擇了。大家都是成年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哪怕一念生,一念死。
“我過來不是為了疫病的事情,而是為了太平道。”
“哦?太平道?“何進有些吃驚道,”就是那個以符水治病的太平道?“
“父親也關注過他們?“這回輪到何鹹吃驚了。
“用小把戲斂取百姓錢財的小道而已,因其教義引人向善,朝廷一直以來也就沒有追究。“何進有些不屑的回答道。
“向善?一切宗教的本質都是盲從。可以向善,自然也可以從惡。只是時候未到罷了。時候一到,等臂高呼,響者雲集,朝廷再想要鎮壓就不是那麽容易了!“
“鹹兒!慎言!“何苗難得嚴肅道。
“有那麽嚴重?“何進仍然不大相信道。
“如果陛下不是現在的陛下,朝政不是現在的朝政,天災不是現在的天災,或許太平道就是一個勸人向善的小道。大漢朝的危險不是太平道本身,太平道不過是一個引子,一顆火星,可怕的是這顆火星可能引燃的熊熊烈火,會把一切都吞噬乾淨,甚至包括他們自己的性命。“
“有沒有什麽辦法阻止?“何進頹然道,他不是看不到大漢朝的問題,只是不願意像何鹹這樣一針見血地把本質的問題都鋪開在太陽底下暴曬。
“沒有辦法!早作準備,早作關注,把破壞降到最低的可能。或許這就是最好的辦法了。“何鹹搖搖頭道。太平道已經在大漢腹地傳道了十幾年,教徒已經以數十萬計,而朝廷恐怕連太平道想要幹什麽都被蒙在鼓裡,如何能夠阻止太平道的起勢?
“對了,二叔,今天大牢裡面是不是新進了一個殺人罪犯?”何鹹轉頭問何苗道。
“你說的是那個荷花坊殺人的十七歲少年單福吧?“
“對,就是他!他是我朋友!你叮囑牢頭好好照顧,莫讓他吃苦!”
“好的!我明白了!我會安排好的,你放心就是!”何苗答道。
“他是一名任俠,剛剛殺的是兩名企圖對良家少女行不軌之事的太平道弟子。”
“豈有此理!太平道真的已經如此不堪了嗎?”何進怒道。
“太平道究竟怎麽樣,不挖挖看怎麽會知道呢?”何鹹笑道。
“你準備怎麽辦?”何進問道。
“暫時還沒有計劃,我覺得他們不會這麽罷休的。等著看看!先把瘟疫的事情解決了再慢慢收拾他們不遲!”何鹹冷笑道。
“那個叫單福的少年怎麽辦?就這麽砍了可就太可惜了?”何苗惋惜歎道。
“我安排管家把他的親眷帶回來,安置在客房和郡守府後面的院子裡面了,以免他們受到太平道的迫害。至於這麽幫他脫罪, 容後考慮吧!”
“現在也只能如此了。”何苗接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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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顯靈了!天師顯靈了!”陽翟城東的鬧市街區,幾個亢奮的民眾大聲叫嚷著,把周邊走過路過的百姓都吸引了過去。
“小道乃是太平道大賢良師的弟子,今日路過貴寶地,聽聞瘟疫肆虐,不忍蒼生受害,拚了多年的道行,也要準備一場法師,替我陽翟城的百姓去穢。可有勇敢之人,願意配合小道一試?”說話的是一名年輕的道士,二十多歲,一臉的悲天憫人。
“我願意!求天師為我去汙穢,保平安!”說話的是一名四十多位的中年男子,看著模樣,好像就是方才叫嚷著吸引眾人的男子之一。
“好!有勇氣!瘟疫,就是閻王殿逃出來的小鬼,附著在我們的身上,吸取我們的陽氣,才會害我們的性命。在給你去穢之前,我首先要確定你是否被瘟疫上身。”說著,道士給了中年男子一張黃紙,一碗清水,“這是顯靈符,你先拿好!過會兒我讓你扔水裡,你就扔!有沒有上身,顯靈符一看便知。”
說完,道士操起一把桃木劍,揮天斬地,口中念念有詞。最後,桃木劍一指中年男子,大喊一聲:“上清老祖在上,小鬼還不快快現身!”
中年男子順勢將黃紙扔進了碗裡。
清水將黃紙慢慢浸濕之後,竟然顯現出來一個藍色的鬼頭。
“嘩!”圍觀的百姓一陣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