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袁氏百騎對峙的前沿，幾名打扮有些怪異的”黑山兵“你一言我一語，大聲呼喊著，不停地帶節奏，把黑山軍和袁氏家將對抗的道路上去。

　慢慢的，黑山兵的怒火已經從刺客的身上轉移到了對面袁氏百騎的身上。在有心人的引導之下，每個黑山兵都逐漸意識到，這仿佛就是一個官軍針對自己的殺局。內外勾結，殺人滅口。尤其是在渠帥左髭丈八的死亡，更讓他們感受到兔死狐悲的絕望。當憤怒和絕望交織在一起的時候，往往能夠爆發出讓人驚歎的力量。在幾名有心人的帶領之下，陣前的黑山兵嚎叫著“為渠帥報仇”“殺光官軍”的口號，衝殺了上去！

　站在後軍的一名弓箭手，舉弓想要往刺客奔跑的方向射箭，卻一聲慘呼，被一柄明晃晃的鋼刀劈到在地。

　“狗日的！你往哪裡射呢！你想害死追擊的那些兄弟嗎?！射那個穿盔甲的！他才是主謀！”不知何時，一名渾身是血的黑山兵出現在了弓箭手的陣營前面。

　此人面容陌生，似乎並沒有見過。但攝於其彪悍的行為，三十幾名弓箭手無人敢質疑，紛紛調整弓箭的方向，開始向袁氏百騎的陣營發起箭雨的襲擊。

　“吹號！令坡下的兄弟上來支援！”給弓箭手傳達命令之後，這名提著鋼刀的黑山兵又來到“左”字帥旗邊，向一名掛著牛角的傳令兵發號施令道。。

　“可是……”傳令兵有些為難地望向左髭丈八倒地的方向。

　在那裡，有個親兵頭領模樣的人正試圖救治左髭丈八。看樣子，他應該是這隻黑山軍的二把手。左髭丈八之下的第一人。

　“可是個屁！下面的兄弟再不來，我們就要被官軍一鍋端了！”黑山兵不理會傳令兵的猶豫，作勢提起鋼刀做準備劈砍的姿勢。

　一旦傳令兵拒絕，鋼刀恐怕會立馬揮下斬斷其頭顱！

　“我吹！我吹！”傳令兵趕緊答應下來，並驚駭地解下腰間的牛角，放到了嘴邊！

　“嗚~嗚~嗚~”

　牛角低沉之聲在山谷中響起！

　“誰發出的求救信號?”左髭丈八的親兵頭領聽到牛角之聲，才方清醒過來，發現自家的前陣已經嗷叫著和袁氏的人馬廝殺在了一起。而後軍的弓箭手正在源源不斷地提供火力的支援。

　為什麽打起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誰在指揮?誰敢奪權?

　放眼望去，親兵頭領看到有個滿身是血的兵卒正在傳令兵的身邊。想必就是這個小兵在發號施令。

　“他是誰?”親兵頭領憤怒問道。

　周圍的親衛全部搖搖頭，他們那裡認識這個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血人。

　“他是誰?”聽到牛角號令之後，所有的黑山兵都習慣性地帥旗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裡，曾經是左髭丈八哪個壯碩的身軀站立的地方。

　現在，站在的那個人是誰?所有黑山兵都在疑惑，都在猶豫要不要繼續戰鬥。

　“渠帥有令，殺死對方主將者，繼承渠帥的地位、財富、女人！地位、財富、女人！兄弟們，殺光對面的官軍！殺！殺！殺！”

　聽到這名血人一樣的黑山兵的發自胸肺呼號聲，在場的黑山兵仿佛都被感染到，習慣性地呼喊出來了一個“殺”字！

　於是，越來越多的黑山兵嚎叫著往前衝，加入了廝殺的隊伍。

　“你是何人?渠帥何時下過這樣的命令?你……”親兵頭領手握劍柄，陰沉著臉，擠開往前衝鋒的兵卒，隨時準備暴起刺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妄圖奪權的小兵。

　“噗！”

　刀光一閃，親兵頭領應聲倒地。

　其余的親兵連忙抽出兵刃，驚駭地看著眼前這名血人。無法理解，這位兄弟如何能夠一句話不說就將軍中的二號人物劈倒在地的。

　“殺死對方主將者，得渠帥的地位、財富、女人！後退者，殺無赦！”血人瞪著雙眼，對圍攏的親衛咆哮道。

　眾人驚懼，無一人敢上前。

　面面相覷之後，親衛一哄而散，竟連左髭丈八的屍體都無人顧及。

　顏良想不通，為什麽何鹹射殺了他們的渠帥，這些沒腦子的黃巾賊卻不去追殺何鹹，反而糾纏著自己玩命。這於情於理都不通啊！

　想不通的顏良，憋著一肚子的鬼火，催動著白虎弑神刀，帶著數十名精兵，結成一個小型的三角矢陣型，一步步朝著黑山軍的帥旗所在地推進。他要看看那個指揮這幫蠢蛋賊兵的副帥是誰，然後一刀砍下他的頭顱當夜壺用！

　數百人的黑山兵在弓箭的支援之下，竟然被百數不到的袁氏精兵打得節節敗退。這也就是烏合之眾和精銳之間的巨大差距。

　何鹹沒期望著眼前這數百烏合之眾能夠將袁氏百騎斬殺乾淨，他要的效果只是拖住顏良的腳步，將龜縮在山坡下面大寨中的黑山兵勾引上來。

　果然，山坡下面那一大片火把，在短暫的躊躇之後，終於形成蜿蜒的火龍，開始往山上進發。

　天光微亮，東方漸露魚肚白。一隻響箭衝天而起， 落雁谷外的中山軍接到信號之後，終於發起了猛攻。擔憂了一夜的趙雲，一杆亮銀槍，左吐右挑，衝在了最前線。

　聽到響箭的時候，站在“左”字帥旗下，指揮黑山軍作戰的何鹹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半夜的鏖戰，終於取得了預定的戰果。

　於此同時，聽到響箭的顏良卻是心情沉痛。半宿的廝殺之後，己方已然疲倦，如果被中山軍以逸待勞，堵在這個山坡之上，顏良不認為何鹹還有饒恕自己這條性命的理由。心思轉念之間，顏良抓緊催動手中的長刀。不管如何，將對面的副將斬首，已經是顏良心中的執念。

　面對越加逼近的顏良，何鹹心中也是苦笑。現在想要悄然逃離已經不可能，面前的百十來黃巾兵之所以還在苦苦防禦，就是看到自己這個暫時的主將還在帥旗之下的緣故。自己只要一動，這隻隊伍立馬就會奔潰，到時候，這幫潰兵就會成為自己最大的障礙。

　既然逃不了，那就只能硬戰！狹路相逢，勇者勝而已！

　就在兩人都打定了必死相拚的打算之時，遠處袁氏營地方向竟然傳來了戰馬奔騰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