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主簿主事

　周寧的告示才貼出不到一個時辰，縣衙門口從各地趕來的人絡繹不絕，衙役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站錯地方了，不時的回頭看看縣衙大門，確定一下自己確實是站在衙門口而不是馬市。

　告示寫的清楚，縣太爺要買一匹個大脊寬、毛紅似火的馬，前來撞運氣的人好像就只知道縣太爺要買馬，什麽黃馬、黑馬、白馬全都有啊。

　陸清在浴桶裡泡得皮膚都要皺了，正尋思著從浴桶裡爬出來，一個小廝闖進浴室，呼哧帶喘的對他說道:“陸爺，外面來了好多賣馬的，縣台不在，您出去看看吧?”

　陸清一聽這話，身子立馬向下縮了半尺，差點被水給嗆到。“出去！沒看見我洗澡呢嗎?”

　小廝也不願意來叫他啊，可是這個不靠譜的縣太爺把告示貼出去人就沒影了，連林捕頭也沒在衙門。

　“陸爺，外面人太多了，大門都被堵上了，那麽多馬誰也不敢做主啊，您就”

　“滾！”陸清一聲暴喝，嚇得小廝一哆嗦，再不敢多說一個字，一溜煙的跑掉了。陸清依然衝著他的背影罵道:“衙門裡還沒有主事的人了?養你這麽個廢物，就知道來聒噪老子。”

　陸清現在一聽到‘馬’字就惡心，就感覺空氣裡全是馬市的味道。塵土飛揚他也就忍了，各種糞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讓他生不如死。

　說來也怪，他平素裡各種潔癖，一點髒東西也忍不了，空氣不清新也難受的要死。

　采藥他就不嫌辛苦也不怕髒，活蛇他都敢抓。動物糞便多有藥效，他也能去收集，收集到了還歡天喜地的。

　小廝被他吼的腳不沾地的向外飛奔，剛到院門口便一頭撞進了主簿懷裡。

　“你這該死的，走路不帶眼睛的嗎?”主簿剛進院門就被他頂了個實惠的，難免生出火氣來。

　小廝揉揉頭，今兒怎這麽倒霉呢?他誰也不敢得罪，誰也不敢罵，心裡怎麽嘀咕都成，臉上還得掛著笑。

　他疼的直咧嘴，也不說話只是傻笑著。主簿沒好氣的一甩袖子，跟他擦肩而過。他回頭看看驕傲得要上天的主簿，輕輕的說道:“大人沒在。”

　主簿一下頓住了腳回頭問道:“什麽?大人不在?”

　“嗯。”小廝點了點頭，心裡暗道‘大人在就好了，大人才離開這麽會兒工夫，都要亂套了。’。

　“外面那麽些人是怎麽回事?”主簿進去就是想報這件事的，衙門口突然來了好多人，都牽著馬，問他們都說自己是來賣馬的。

　“都是來賣馬的。”

　“廢話！”主簿也怒吼出聲:“我不瞎也不聾，我不知道他們是來賣馬的嗎?我問的是怎麽有這麽人來賣馬?”

　小廝在心裡把主簿罵了個狗血噴頭，還以為他有多大本事呢，學人家也拿出個主人的范兒來，把小廝好一頓的數落，結果他連門口為什麽有人來賣馬都不知道。

　“早上老爺就發下告示了，說是要買一匹個大脊寬、毛紅似火的馬。”小廝的身體幾乎就彎成了小問號，笑嘻嘻的表情看著就透著那麽的喜慶。

　主簿也是剛從外面回來，發現衙門都被包圍了，他急忙跑進來找周寧。沒想到周寧不在，他‘哦’了一聲就往外走。

　小廝急忙小跑兩步追了上去:“你出去看看唄。”

　“我看什麽看?找陸爺去。”主簿也不願意出去多事啊，誰知道周寧要買什麽樣的馬?萬一把好馬給錯過了，或者給相中一匹不怎麽好的馬，這責任算誰的?

　“陸爺也不”小廝想說‘陸爺也不願意管’，主簿一拍腦袋又‘哦’了一聲打斷了小廝的話。

　周寧不在，那陸清肯定也不在唄。主簿說道:“林捕頭呢?”

　小廝連話都不說了，他就直接搖了搖頭。

　“這叫什麽事?”他歎了口氣，昂首挺胸的說道:“我去看看吧。”

　主簿帶著小廝從縣衙的大門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外面那些賣馬的人見終於有人從縣衙裡出來，便一湧而上的往前衝。

　若不是有衙役攔著，恐怕都能衝到大堂上去。

　“向後站！向後站！”衙役橫推著水火棍把人群向後推了一段距離。

　周寧開的價實在是太誘.人了，一千兩紋銀買一匹馬，只要是家裡有馬的都跑過來撞大運來了。

　主簿站在衙門口前的台階上，高高在上的看著面前的人群，他搖頭晃腦的開口說道:“各位的熱情很高嘛，你們都不要爭也不要搶。都先看看自己家的馬怎麽樣，縣太爺要選的是好馬、名馬，凡是老年、幼馬、病馬一概的不收，不要拿劣等馬前來湊數。”

　主簿不愧是個玩筆杆子的，講起話來有用的沒用的一扯就是一大堆。說了半天說得他口乾舌燥，嗓子都要冒煙了還沒說到正題。

　“想賣馬的都牽著馬跟我走，先到後面登個記。”主簿其實就是想安撫一下大家夥的情緒，拖延一會兒時間，等到周寧回來就好了。

　不然誰知道他要買什麽樣的馬?個大脊寬的有的是，毛紅似火不過是個形容詞，誰見過馬毛真的紅似火的?

　放眼望去這些馬裡就屬紅棕色的馬多，主簿可不敢隨便就給定下來一匹，那叫一千兩銀子啊，砸碎了他的骨頭他也拿不出來。

　主簿實在是說不動了，他就想到了另一個拖延時間的辦法，先讓他們都到後面去登記，然後由周寧判斷到底要哪匹馬。

　“姓名”主簿提著筆，頭也不抬的問。

　“……”

　“姓名你聽不懂啊?”

　“大人，馬哪有姓名啊?”賣馬的漢子一臉無奈，這大人也太強人所難了，登記就登記唄，還問姓名。“俺家的馬還沒起名呢。”

　主簿也抬起眼皮，上下掃了那漢子一眼。主簿真是哭笑不得，這人的智商八成比馬還低。

　“誰問馬的姓名了?我問你叫什麽名字。”主簿沒見過這樣理解問題的，若不是看他手裡的馬品相還不錯，主簿真懶得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