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義莊認屍
這幾天在牢裡很是太平,沒有人提審也沒有人找她的麻煩。怎麽突然間要提她了?難道她的官司到頭了?
今天就要宣判結果了嗎?縣官大老爺決定把她斷給誰了?羅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如果現在來問她願意跟誰過,她的答案是依然沒有想好。
跟吳慶這麽多年,心裡其實對陳福祿一直有著念念不忘的舊情,但是現在讓她選擇陳福祿,她一方面覺得無顏相對,另一方面對吳慶也有著割舍不下的感情。
她癡愣愣的向外張望著,眼見著牢婆子一扭一扭的朝她這邊走了過來,腰間的鑰匙叮叮當當的亂響。
牢婆子打開牢門,嘩啦啦一聲拽掉了門上的鐵鏈子,羅氏還傻愣愣的看著牢婆子,牢婆子向門旁一閃,冷著臉說道:“出來吧,還等著請你呀?”
羅氏磨磨蹭蹭的向前挪著小碎步,牢婆子在旁邊抱怨道:“擰嗒擰嗒跟個娘娘似的,能不能快點?哪個耐煩等你?”
羅氏心慌膽怯,走路自然是慢的。走到衙役跟前,她的腿都抖了起來,前程未卜的心情是忐忑的。
不知道從今後她會姓陳還是姓吳,做陳夫人還是做吳娘子,各有各的好處也各有各的難處。
既然自己總是沒有辦法做出選擇,那麽就聽天由命好了,縣太爺把自己斷給誰就跟誰過吧,人生左右不過就是幾十年,兩眼一睜一閉的事。
打定了主意,心裡也安穩了一些,按著心口低著頭,跟著衙役們一步一步走出大牢,門外的陽光特別的亮,她抬起手擋了擋。
“你快著點的,誰有閑工夫等你磨蹭。”一個衙役不耐煩的催促羅氏快些行走。
林捕頭擺了擺手示意那衙役後退,他向前一步和顏悅色的對羅氏說道:“不必著急,跟我來就是了。”
羅氏嚇得大氣也不敢亂喘,只是雞啄米一樣的點了點頭,跟著林捕頭向前走。穿宅越院,拐了很多的彎,走了很遠的路,也不知道前面是什麽所在。
林捕頭站住腳步,羅氏也跟著停住了腳步。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做什麽,安靜的讓羅氏莫名的緊張。
過了一會兒有輛帶蓬的馬車跑了過來,趕車的是個老漢,他手法嫻熟的勒住絲韁,把馬車穩穩的停在林捕頭身邊。
林捕頭語氣溫和的對羅氏說道:“上車吧。”
上車?羅氏有點發懵,但又不敢多問,身邊站著一圈的衙役聲勢迫人。她微微愣了一下,隨即乖乖的上了車。
車裡空間不大,只能坐五六個人,除了她和林捕頭之外還有四個衙役。馬車跑的並不快,路況也不錯,並不算顛簸。
布簾子遮著也看不清車外的景物,根本分辨不出東西南北,不知道這是要把她拉到什麽地方去。
很快就聽不到縣城裡的喧囂之音了,四周很是寂靜,只有軲轆轆的車輪聲和叮當當的馬鈴聲不斷的傳進耳朵。
面對未知的事物,難免心底慌亂。羅氏幾次想要問問林捕頭到底要去什麽地方,話到舌尖又憋了回去。
羅氏隻覺得這難熬的時間過得很慢很慢,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於有了減速的跡象,聽得馬夫長長的一聲‘籲~’,馬車穩穩的停了下來。
林捕頭一擺手,四個衙役全都下了車。羅氏悶得一身是汗,此時正想下車透透氣,見林捕頭沒有發話,她又不敢亂動。
林捕頭未曾開口先輕輕的歎了口氣,羅氏滿眼疑惑的望向他,
他又歎了一聲才開口道:“你莫要心驚,今天中午陳福祿和吳慶在街上相遇,兩個人大打出手。” 羅氏瞪著大眼睛盯著林捕頭,林捕頭繼續往下說道:“陳福祿失手把吳慶給打死了。”
“啊?”羅氏驚恐的張大了嘴.巴,她顫了顫嘴唇,似是想說什麽又沒有說出來,眼神中布滿了驚慌迷亂。
林捕頭接著說道:“陳福祿也當街自盡了,百姓把這件事報到了衙門,縣太爺命人把他們倆都拉到義莊,由家屬領屍回去各自安葬。”
“什麽?”羅氏隻覺得眼前發黑,不似聽到一句話,倒好似當頭炸開了巨雷,轟隆隆一陣耳鳴,頭暈目炫中力不可支的倒了下去。
林捕頭沒想到她竟然能昏過去,也避不得嫌疑,湊上前去掐住她的人中,口中喚著:“醒醒,醒醒。”
羅氏哼了一聲,猛的睜開眼,像炸屍了一般倒嚇了林捕頭一跳。見她醒了過來,林捕頭向後挪了一下。
“你說他們,他們”羅氏真的不敢相信陳福祿和吳慶兩個人都死了。
“他們都死了。”林捕頭替她把她沒有說出來的話給說全了,接著告訴她:“這裡是義莊,他們就停在裡面。我們聯系過吳家,吳家的人說吳慶是因你而死,他的後事要你來料理。陳家並沒有別的親族,老爺說也由你來認領。”
兩個人都死了,兩條鮮活的生命一瞬間全都消失了,這一切都是因為她,這場禍患正是因她而起。
兩個人的後事都要她來料理,這是她的責任也是義務。於情於理她都必須把兩個人的後事給料理好。
橫死的人不能進祖墳,陳、吳兩個人活著的時候因她而爭鬥,死了也因她而不得安葬。
此時她已經想不了太多了,她根本就什麽都沒想,不是不願意想而是不會想了,思維在這一瞬間停滯住了,就像是傻了一般。
她醒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走進了義莊,她隻覺得身周冷嗖嗖的,並沒有風,卻令人不寒而栗。
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好幾排屍首全都用白布覆蓋著。她眨了眨眼睛,轉了轉眼珠,這時林捕頭一伸手,對她說道:“他們在裡面。”
羅氏的臉都白了,緊緊的咬著牙,一提羅裙小心翼翼的跟著林捕頭往裡走,每走一步都像踏在火上,又像踩在薄冰上。
“那就是。”林捕頭向前一指,羅氏順著他的手向前望去。
兩具屍首全身都被白布覆蓋著,左面的牌子上面寫著‘陳福祿’,右面的牌子上寫著‘吳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