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此時已經出了院門,李承乾這話也不知道對誰說的,來來往往的宮娥太監看著站在原地喝罵王忠的小殿下,都低下了頭,若是離得近了,還能聽見被壓抑的極地的嗤笑聲,要說大唐最沒規矩的人是誰,那恐怕就屬眼前的小殿下了,這話說出去也不嫌害臊。
“阿嚏~誰念叨我呢?莫不是山裡那群禍害有沒糧了吧。”
李承乾揉了揉鼻子,朝著幾個捂嘴偷笑的侍女挑了挑眉,背著手進了院子。
長公主府
長公主府也算的上是長安城裡的豪宅,庭院裡各色的珍奇花卉爭奇鬥豔,荷塘裡的蓮花已經展開了青色的荷葉,白色的骨朵也是漸漸嶄露頭角,湖邊偶爾有幾株桃花開得正盛,蝴蝶輕輕飛落,稍作停留,便朝著外面飛遠了。
岸邊的桃花樹下,一對男女正在緩緩的走著,像是在享受這春日裡的風光,男子手攙著女子,顯得十分的小心,女子不時露出笑靨,看得人神搖曳。
忽而一隻喜鵲輕輕的落在了枝頭,樹枝被壓的呼呀呀一陣晃動,乍了幾下翅膀好不容易才停穩,卻不料被樹下的人看見了,引來一陣嬌笑,喜鵲也是不畏人,依舊是自顧自的將頭伸進自己翅膀底下,梳理一下毛發
“咯咯,駙馬,你看那隻喜鵲毛毛躁躁的樣子,跟承乾多相。”
女子正是平陽公主李秀寧,看著李秀寧的樣子邊上的男人搖頭苦笑,卻是沒有答話,眼珠一轉說到:“那小子昨天又把承道承德揍了一頓,鼻梁骨都打斷了,你說這小小的人哪來的那麽大煞氣,早上我出去的時候,聽說二哥要揍他,都上了房了。”
女子眼眉輕皺,眉頭凝結成一個好看的川子,邊上的男子知道自己失言,不過話已經說出口了,看著李秀寧擔心的樣子說道:“那小子皮著呢,二哥要打他,結果那小子竟然上了房,估計這回已經去了宮裡,父皇一向疼愛承乾,你莫要擔心。”
想起那個倔強的從來不會求人的侄子跪在地上求人救治自己的樣子,想起他幾日幾夜不曾合眼照料自己的孩子,跟自己那些只顧著爭權奪利的哥哥弟弟們相比,他才是自己的親人吧。
“二哥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承乾這次闖了這麽大的貨,二哥怎麽可能善罷甘休。”
正在這時,一個仆役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遠遠的看見李秀寧急忙走上前去,對著兩人失禮到:“見過公主,駙馬,稟公主:外面有個叫王忠的侍衛想要見公主,說是有要事相商。”
柴紹輕輕皺眉,似乎在想王忠是誰,邊上的李秀寧眼神一亮,嘴角一揚帶著幾分篤定的語氣對柴紹說道:“是承乾的侍衛,小東西越發精明了,不過此時過去怕有些不合時宜。”
柴紹拍了拍腦門,越是怕什麽越是來什麽,現在那幾個兄弟鬥得正歡,李秀寧這一去怕是會讓那兩個兄弟誤會,李秀寧亦是輕輕皺眉,本來不想摻和他們的破事,但事已至此,又不能不管。
“駙馬,聽說最近吐谷渾侵擾芳州,又與黨項有所勾結,這陣子父皇估計正為這事頭疼呢,駙馬何不毛遂自薦一番,若是成了,定能打消大哥三弟的疑慮,這話也能元的過去。”
柴紹聽完眼神一亮,讚賞的看著自家媳婦,若是沒有旁人在場,定是要狠狠的親兩口才能發泄自己心裡的歡喜。看著李秀寧的眼神愈加的火熱。“公主計謀高遠,如此一來到時一個可行的辦法,為夫這就入宮。”
李秀寧抿嘴一笑,
看著柴紹眼中的那團火,就知道這個駙馬在想什麽,不由得亦是羞紅了臉。
天色漸黑,李二踏著星光就回到了府裡,來不及卸下甲胄就朝著李承言的院子走了過去。
“二郎。二郎,承乾不是已經認錯了麽,你這又是做什麽。”
長孫跟在李二的身後想要拉住李二,看著李二手裡的藤條,長孫急的都快哭了出來,李二下手從來沒個輕重,別的孩子罵都不罵,就是對承乾,動起手來一點都不留情。
“認錯,那次他不是認錯,今天看我不打死他。”
剛到李承乾的門口,門就從裡面吱呀一聲打開了,李承乾揚著個小腦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外面,看著手裡拿著藤條的李二沒有絲毫的畏懼,畏懼有什麽用?不過光挨打也不是辦法,秀寧姑姑還沒到,現在不過是拖一點時間是一點時間,隻要援軍來了自己就有救了。
“好,到了現在依舊是這副趾高氣昂的樣子,看我今天不打斷你的腿。”
李二氣勢洶洶的拿著藤條朝著李承乾走來,李承乾看著那根手指粗細,上面還帶著倒刺的藤條冷吸了一口氣,不敢再裝逼,天然狼牙棒打到身上可不是鬧著玩的,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還喊著:“爹,拿藤條上有刺,換一根沒刺的成不。”
李二氣的一口氣險些沒傳上來,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看著李承乾繞到了樹叢後面,手裡的藤條一指,好像是叫陣一般的說道:“無賴子,我李世民怎會有你這種油滑的兒子,今日我定要打得你皮開肉綻,看你的嘴皮子厲害還是我手裡的藤條厲害。”
長孫死死的抓住李二的衣袖,以往李承乾惹禍,也沒見發過這麽大的火,眼看父子倆就要掐起來了,心裡一急嗚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長孫這一哭李承乾就慌了神,看著正在跟自己繞圈的李二說道:“我娘都讓你氣哭了,你先哄哄,回頭在打成不。”
李二轉身看了一眼長孫,而後也顧不得其他,惱羞成怒道。
“逆子!你還有臉說,若不是你,你娘怎會哭,給我跪下!”
這特麽什麽邏輯,李承乾也要哭了,跟這人就沒什麽道理可講,他就是想揍自己出氣,終究是人小氣弱,沒多時已經有些氣喘籲籲了。
“輕點,你這是相輕點的樣子麽,我還沒活夠呢,不想早早的就英年早逝,您把手裡的藤條扔了,咱好好說話行不。”
李秀寧風風火火的進了親王府,看到的就是這麽混亂你的一幕,雖說父親打兒子天經地義,但是看著李二手裡面的藤條,也知道了事情很嚴重,還沒說話,就聽李承乾就遠遠的叫到:“姑姑,救救承乾,我爹要打死我。”
“二哥!”李秀寧伸手還算是不錯,看著李二猶自憤憤不平的樣子,伸手抓住李二手上的藤條,也不管藤條上的尖刺刺進了自己肉裡,李二怕刺傷了她手中一松,藤條就被李秀寧搶去。
“二哥,有什麽事情不會好好說麽,承乾畢竟是個孩子,你非要打死他才成?”
李秀寧來了,李二的火氣也漸漸的降了下來,看著李承乾已經撲到長孫的懷裡,正在給長孫擦眼淚,狠狠的說道:“你們就慣著他吧,早晚有一天慣出毛病來,今日敢跟弟弟動手,明日就敢動刀,那時候想要管怕是已經晚了。”
李秀寧抓住李二的衣角,看著李二呼吸漸漸的平穩下來,這才稍微的松開了一些,看著李二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事情。
“二哥,你還記得當年的楊佑寧麽?”
李二一怔,那個名字好像是很久都沒人提起過了,那個時候自己仿佛跟承乾差不多大小,那是自己第一次與人動手,自己怎麽能不記得。
“二哥,承乾懂事,他不是莽撞的人,你現在處境尷尬我知道,承乾也知道,但凡有別的選擇,承乾一定不會與你為難,但是那兩個混帳欺負麗質,承乾出手教訓一時應當應分的,當年父皇打你,不也是為了同樣的事情麽?父皇當時是沒有辦法,弘農楊家勢大,父皇惹不起,隻能是用苦肉計才保住你的命,但是現在隻不過是兩個孩童間的爭執,二哥非要打死承幹才好?”
李二沉默了,看著不斷給長孫試淚的李承乾,又看了看也已經哭出來的妹妹,那是一個懂事的孩子,自己有何嘗不知道,但是他做的那些事情,是一個孩子應該做的麽?不過事已至此,李二隻能是冷冷的對著李承乾說道。
“隨我進書房,我有些事情要與你說。”
李承乾眼角一抽,自己做的事情終於是暴露了,不過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輕輕的在長孫的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嘿嘿的說道:“阿娘哭起來都是那麽好看。”
一句話惹得長孫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輕輕的抽了一把李承乾,看著已經朝著書房走去的李二,輕聲說道:“聽為娘的話,莫要惹你爹爹了,到時吃虧的還是你,聽見沒?”
李承乾輕輕的點了點頭,幾步走進屋子裡,拿出白天搶的那邴橫刀,遞給李秀寧說道:“姑姑,這次可不算是還人情,這把刀就當做報酬了。”
李承乾的話讓李秀寧微微一愣,然後恍然大悟,顏色震驚的看著李承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