頹廢破敗的歡喜廟內,由黎音夢引領,曹幼遺終於第一次,直接面對面,見到了這名傳說中,在遠古時代就聲名狼藉的定光天尊。
在來之前,他的心中,上清神算千百次推演,根據典籍中的種種記載,勾勒出千萬副不同的天尊之相,原本,在曹幼遺的想法中,此人要麽獐頭鼠目,要麽英俊瀟灑,要麽八面玲瓏,要麽奸詐如狐。
然而,等真正見到的時候,幼遺才真正的吃了一驚,那衝天的劍眉,落寞的身形,好似一副會說話的圖卷一般,向所有人闡釋著這名天尊心中的痛苦。
秀麗的眸子中散發著狂熱的崇拜和尊敬,不同於曹幼遺的審視態度,黎音夢眼底,心中,對眼前的這名男子,充滿了敬畏和推崇。
“音夢,這一次辛苦你了,我在混沌天外,截取了一截殘破的無上世界胚胎,取出了其中的玄一正氣,將之返本還源,你將它煉化體內,能夠成就玄一法體,有無盡玄妙,算是你的賞賜。”
說著,定光天尊手中,出現一條浩蕩、縹緲,如煙似海,嬌小玲瓏,又好似無邊廣大的一條氤氳玄氣,散發出玄之又玄的氣息。
玄一正氣,這是自然演化之中,無比玄妙的一種氣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老子的道德經之中,就曾經含蓄的提及這種氣流,屬於一種強大本源,能夠衍生萬物,蘊含“衍”字的真諦,若是落在趙恆的手中,只怕片刻就要演化出獨屬於自己的“衍”字,再填一大底蘊。這道氣流比太初之氣毫不遜色,相當於偽先天靈寶的價值。
“真是出手闊綽。”想到本體趙恆,那樣強大的背景,積攢到現在,也只是積累了一件偽先天靈寶,幼遺也出現了一絲羨慕。
然而,他絲毫沒有注意到,黎音夢身為大羅仙尊的境界,自身就已經能夠煉製後天靈寶,她的出場費用,自然比他們這些煉體修為的弟子高出千萬倍之多。
將一雙渾濁的雙目看向幼遺,定光仙微露讚賞:“孩子,我是該叫你蒼幼遺,還是曹幼遺,亦或是什麽其他的名字。”
“名字雖是代號,但我本身被曹家和玄劍門收留,要還掉這份因果,皇朝大選,我用曹幼遺的身份,被歡喜禪宗挑選出來,抵消了曹家的恩情,前輩叫我蒼幼遺吧!”稍稍思索,理清了脈絡,幼遺有些疑惑的說道。
“嗯!”對這種說法,定光仙不置可否,“據我所知,截教的嫡系弟子,能夠在師門之中挑選兩門絕學,不知道你挑選的是哪兩門絕學?”
“身上沒有絕品先天靈寶的氣息,上清仙卷的運轉,也毫不純熟,這不是蓋世天驕該有的氣象,以你的底蘊,甚至連上位天驕都算不上,但是,能夠修煉上清仙卷,必定要是師門嫡系才可,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隨之而來的,是一句句嚴厲的質問,不等幼遺開口“狡辯”,他又迫不及待的提出了下一個問題,似乎從來就沒有指望,幼遺能夠回答他的問話。
一段時間之後,似乎漸漸走出了疑惑。
意孤行雙眉一抖,渾濁的雙目之中猛然爆射出兩道驚天的璀璨神光:“蒼幼遺,我不管你究竟是什麽樣的來頭,你身後又是截教的哪一位大能,只要修煉了師尊流傳的上清仙卷,就和截教,和整個金鼇島粘下了因果,就是實實在在的截教嫡系,憑借這門絕學的獨特,你的身份也將隨之改變。”
“現在,我隻問你兩個問題,若是回答正確,我為你準備一道無與倫比的造化,
讓你能夠真正配得上截門嫡系的這一稱號。” 一雙淡金色的佛瞳灼灼,好似九天之上的烈焰一般灼熱,長耳定光仙此刻,徹底展現出造化天尊的無上威嚴,熾烈的金色佛華暴漲,向九天十地,無窮世界,無盡地域放射出大聖大德,大威大能的佛卍之氣。
浩瀚的氣勢鎖定,突然之間,蒼幼遺心中就升起了一種大恐怖,大危險,一瞬間福至心靈,他就徹徹底底的明白,“若是回答不實,頃刻間就要身死道消,化為飛灰。”
“天尊問話,弟子怎敢不回?”立刻露出誠惶誠恐的神色,眼中不由加重了幾分恭敬。
“很好,我問你,你可是截教的蓋世天驕,你師父又是誰?”
“我只能回答,在來超光世界之前,我是截教的蓋世天驕,拜師多寶,修煉的是上清仙卷和靈寶圖錄,此時此刻,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散修。”
臉上冷汗直流,千百萬念頭翻滾,思索良久,幼遺的嘴裡,終於吐出了這一段貌似最能讓對方相信的話語。
“哦!有意思有意思!”心中的困惑非但沒有解決,反而更加困惑,饒是定光仙的智慧無窮無盡,也無法想到,化身大法這樣“異想天開”的神通法門。
定光仙的智慧通達,早已達到了閱盡繁華的地步,他自然看得出曹幼遺的回答前後矛盾,露洞太大,擁有許多不真不實的地方,不過,對於自己的實力,定光仙則更為自信,他幾乎已經認定,蒼幼遺的回答之中,沒有一句謊言。
多寶的弟子,必定是千真萬確的蓋世天驕,不可能只是普通的三轉仙體,莫非經歷了什麽生死大劫?定光仙感到了一絲興趣。
他的腦後,再次顯現出一圈圈美侖美煥的智慧光環,化作彩虹懸掛在寰宇大千世界的每一處天宮,掐指一算,就是千萬億兆的思想結果換算,陡然,他的雙眸放射出堪比九天驕陽的熾熱神光,整個天地都被照亮,如同大徹大悟的佛陀。
“蒼幼遺,你的情形,我已經了解了,我們兩人相遇,是冥冥之中的緣分,我想要收你做我的第三名弟子,不知道你有沒有意見,若是同意,現在就可以行拜師之禮, 加入歡喜一脈,我將傾盡一切代價來培養你,讓你的未來,能夠成為無上天尊,縱橫一方。”
頭頂無窮盡的智慧光輪,定光歡喜佛如同智珠在握,“當然,本座做事,也是堂堂正正,不會欺騙你一個小輩,我的目的,是想要借助教導你的因果,化解本座和截教的無窮因果,等有朝一日,你回到截教,依舊可以成為蓋世天驕,這並不矛盾。”
這樣的解釋,雖然模糊,但是,蒼幼遺卻福至心靈,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定光天尊曾經得到了通天教主的教導,卻叛教而出,覺得有負師門,心中愧疚,想要拚盡自己的全力,為截教重新培養一名仁傑,而這個人,要容易被截教的人認可接受,很明顯,對方的看中的少年仁傑,就是自己。
這簡直是天降大禮包,幸福來得太過突然,蒼幼遺一時間都有些不能置信。
“弟子見過師傅,蒼天為證,日月為鑒,弟子今日於天道之下,鴻蒙之內,立不朽之誓,有生之年,必定竭力化解歡喜一脈和截教的世代積怨,我身不朽,此誓不滅。”
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長耳定光仙下定決心,要拚盡全力教導自己,這是天大的恩情,比天高,比地厚,蒼幼遺感激萬分,不由立下重誓,想要為這名大能完成畢生的願望。
歎息一聲,幼遺能夠真切感受到眼前老者內心的苦悶,原本迫於無奈投入佛門,卻沒想到,佛道兩教自詡正道,對他所宣揚的教義大加鞭笞,待遇較之截教,不知下降了幾千個檔次,要是沒有後悔之心,那一定是心理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