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爾科主教待在了舞台的幕後靜靜的注視著舞台。
在舞台上那位女騎士彌賽的表演已經結束,作為評委的白荊花爵士給這位女騎士的表演致以了掌聲。
彌賽的歌喉隨著她的成年而更進一步,彌賽選擇了一篇《輝光教典》中比較簡單的一首詩篇將其詠唱了出來。
這位女騎士的歌喉得到了白荊花爵士的認可,她成功的晉級了下了一輪比賽。
“沒想到那位有著‘盾’稱呼的彌賽騎士竟然有這方面的天賦。”
在彌賽演出結束以後,禿鷲也致以了掌聲,在聖教軍之中這位女騎士並不是默默無聞,一位軍團長的親傳弟子,無論是劍術上的天賦還是聖光體系魔法的天賦都無可挑剔。
可以說是聖教軍第五軍團的軍團長最有力的繼承人,可惜前段時間彌賽被冊封為聖女的守護騎士,這注定她這輩子無法再以軍團長的身份踏上戰場。
“彌賽騎士的歌聲確實很悅耳,但無法與唱詩班中的那些孩子媲美。”
達爾科主教搖了搖頭,剛才那位傭兵靠著粗暴的嘶吼都能夠得到評委的認可,在那一刻開始達爾科主教就明白了世界的詠唱者比賽的‘業余性’。
彌賽剛才的表演如果放在唱詩班的儀式上的話,絕對屬於不合格的水準。
“我倒是聽不出來區別。”
禿鷲聳了聳肩,在他聽來唱詩班的歌曲全部都是一樣的,區別只是唱詩班的歌聲能治愈他的傷勢與緩解他精神上的疲倦。
“彌賽騎士的歌聲中充滿著迷茫…但這遠比之前那些平民們毫無意義的亂唱要優秀許多。”
達爾科主教注視著舞台上的彌賽緩緩的走下了舞台,回到幕後的彌賽來到了聖女赫蘿莉亞身邊。
赫蘿莉亞還沒來得及說幾句祝賀的話,白荊花爵士就讓下一位選手莉雅上場。
莉雅是聖女的化名,她立刻提著自己的裙擺一路小跑上了舞台。
“禿鷲,替我警惕周圍……”
達爾科主教拄著手中的拐杖想要同一時間走上舞台。
雖然《世界的詠唱者》這場比賽再怎麽業余,但這裡的民眾能聽見聖女的歌聲是一種幸運。
在聖教之國,聖女赫蘿莉亞的身份僅次於聖光之神莫尼卡爾之下。
因此聆聽聖女的歌聲對聖教之國的信徒們而言,簡直相當於神明的啟示。
這是至高無上的,每當赫蘿莉亞用她的歌聲祝福聖城的人民時,達爾科主教都會親自指揮樂團獻上伴奏。
他用這種方式守在聖女身邊整整五十多年,沒有一次例外,這一次也是同樣。
雖然這裡在異國他鄉,達爾科主教的樂團無法跟隨而來,但就算只有他一人也必須為這次至高無上的演出獻上伴奏。
“請…讓一下。”達爾科主教拄著拐杖擠過了圍繞在舞台周圍的人群。
但這位年邁的主教想要越過擁擠的人群是不可能的事情,就在他失去擠進其中的縫隙時,其中有人下意識的向後擺了一下手肘碰到了達爾科主教。
達爾科主教在這一瞬間竟然失去了平衡,在他即將倒在地上的瞬間,禿鷲搭了一把手扶住了他的後背。
“一把年紀了還上去湊什麽熱鬧。”禿鷲說。
“聖女殿下演唱的伴奏每一次由我來負責。”
達爾科主教拄著拐杖站起身來,然後抬頭越過了人群看著站在舞台上的聖女赫蘿莉亞。
如果他有禿鷲這樣強壯的體魄,早就能擠進人群之中然後站在聖女赫蘿莉亞的身後了。
可惜達爾科主教已經太老了,老到了連走路都必須要靠拐杖支撐。
當初那個躲在小教堂的窗戶旁偷看聖女美麗身姿的年輕人已經變為了一名快要入土的老頭。
而唯一沒有變化的…就是聖女赫蘿莉亞依然維持著少女的外表。
站在舞台上的赫蘿莉亞看見了步履蹣跚的向著這裡走來的達爾科主教。
赫蘿莉亞卻以搖頭的形式拒絕了達爾科主教的伴奏……
這一刻達爾科主教清楚的意識到‘年輕’已經徹底離他遠去,但幸運的是他還是能站在遠處觀賞赫蘿莉亞的身姿。
“請問可以開始了嗎?”
白荊花爵士坐在了觀眾席上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竭力的在掩飾自己的困意,他不允許自己在參賽者表演時做出打哈欠的行為。
這是對參賽者的一種不尊敬。
“嗯。”
赫蘿莉亞微微的點了點頭,環視了一眼在場的眾人,最後將視線落在了幕後一位高挑的身影上,那並不是她的女騎士彌賽,而是……一名精靈。
她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然後櫻紅色的嘴唇微微的張開,來自於《輝光教典》中最寧靜的篇章被赫蘿莉亞輕聲哼唱而出。
歌聲在舞台上響起的瞬間,白荊花爵士瞬間打了個激靈,原本的睡意被橫掃一空,瞪大了眼睛看著站在舞台上的赫蘿莉亞。
沒有任何具有擴音效果的魔法幫助下,赫蘿莉亞的歌聲緩緩的在在場每一個人耳邊響起。
這是足以洗滌任何人靈魂的聲音,美妙的歌聲一時間讓幕後所有人忘記了交談。
也許在外行人看來,對這首歌的評價或多或少只有好聽或者空靈之類的評價,但白荊花爵士卻清楚的知道…舞台上站著的是一位專業的歌唱家,不!大師級別!
他曾有幸參與過法洛西最偉大的一位女性歌劇家的演出,她的歌聲被稱之為來自於天空中的聲音。
而面前之人與那位歌劇家的演出效果似乎相差無幾,而且最關鍵的是她沒有伴奏,僅僅只是清唱!
莉雅?一位來自聖教之國的修女?
那個國家的修女什麽時候唱歌這麽厲害了?
白荊花爵士看了一眼關於這位選手的簡介,還有對方的樣子,發現根本無法在自己認識的歌劇家中找到相對應的存在。
赫蘿莉亞演出的時間並不算長,僅僅一分鍾的時間的,當歌聲逐漸的減小最後完全消失時,一起迎來的是如潮一般的掌聲。
“謝謝。”聖女赫蘿莉亞臉上帶著恬靜的笑容向諸位致謝之後,向著舞台幕後走去。
達爾科主教遠遠的看著舞台上的聖女赫蘿莉亞,在恍惚之間像是回到了過去。
這是一位多麽優秀的女孩,優秀到了你在小時候遇見她,會十分肯定的對自己母親說‘媽!我絕對要娶她!’。
但遺憾的是當時達爾科主教作為一位小小的傳教士,就連與聖女殿下說上一句話的資格都沒有。
那怕現在成為了一位主教,也僅限於遠遠的看著她的身影。
“主教,你想把這個遺憾留到自己入土之後麽?”禿鷲小聲的對達爾科主教說。
達爾科主教明白禿鷲所指的遺憾是什麽,但達爾科主教搖了搖頭歎息了出來。
“我已經老了,就算現在做這些年輕人做的事情也沒有意義了,其實現在就挺好……”
達爾科主教欣慰的看著緩緩從舞台上走下的聖女赫蘿莉亞。
“聖女殿下贏下這場比賽的勝利,那些民眾們聆聽到聖女殿下的歌聲以後,一定也會相信聖光的存在吧。”達爾科主教完全有理由相信,靠著聖女赫蘿莉亞的歌喉沒有理由會在這場超‘業余’的比賽中落敗!
那怕是那些法洛西的歌劇家參與的比賽,達爾科主教相信以赫蘿莉亞的歌喉也能輕松取勝。
禿鷲聽著達爾科主教‘自立’的發言沒有給予回答,在這一瞬間他陰冷的視線突然看向了幕後一處被陰影籠罩的位置。
“我感覺到了亡靈的氣息。”禿鷲說。
“亡靈?那隻混沌惡魔終於打算動手了嗎?”
達爾科主教收回了對過去的感傷,拐杖上淡金色的銘文散發著了暗淡的光芒。
他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不,那些亡靈似乎…沒有敵意。”禿鷲示意達爾科主教不要輕舉妄動。
“沒敵意?”
達爾科主教也感知到了會場中陰冷的氣息,當白荊花爵士宣布讓下一位選手上台時,一位身材與剛才那位女騎士一樣高挑的精靈走上了舞台。
一位精靈的出現引起了幕後所有人的注意,諾蘭是一座人類主導的城市,其次就是矮人……其他的種族只能在松鼠街附近偶爾見到。
精靈一族更是稀有,目前諾蘭人民所熟知的精靈唯有擔任諾蘭之聲播音員職務的霜精靈泰琳。
站在舞台上的那位精靈顯然不是霜精靈,她柔順的發絲宛如黑夜一樣漆黑。
“亡靈在那隻黑木精靈背後,是高等級的幽靈,似乎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
在舞台下面的禿鷲發現了躲藏在黑木精靈背後的幽靈。
那些幽靈使用了隱身一類的能力,但依然逃不過禿鷲的感知。
“那些亡靈沒有襲擊那隻黑木精靈的意思。”達爾科主教也看出了蹊蹺。
他在那些亡靈身上沒有感覺到正常亡靈會有的情緒,那就是對生者的憎恨與敵視。
這些負面的情緒都會讓亡靈毫無理由的攻擊生者。
“那位黑木精靈沒有感覺到她身後的那些死者?”
“肯定感覺到了…他們是一夥的。”禿鷲無法理解為什麽信奉自然與生命的精靈會與亡靈為伍。
但他滿是傷疤的手上已經閃爍出了銘文的痕跡,那些亡靈做出什麽出格的行為,這位軍團長就會立刻動手。
幕後的觀眾都沒有察覺到這位美麗的精靈背後躲著幾隻危險的亡靈,包括坐在觀眾席上的白荊花爵士。
“你…是露維塔?”白荊花爵士認出了這位黑木精靈祭司。
這次比賽開始時…喬修欽定了幾位必須進入決賽的選手,其中一位就包括那些黑木精靈祭司。
“是的。”
露維塔點了點頭,黑木精靈祭司中有好幾位都已經內定了決賽組,但露維塔這一次來參加海選是為了演唱一首全新的歌曲。
她花了整整四天的時間從那位巫妖之主那裡學來的歌曲。
一開始露維塔對那位巫妖之主還抱著畏懼與厭惡之類的情緒,但在逐漸的深入交流之後,露維塔發現她與那位巫妖之主出乎意料的……合拍。
特別是在關於電影的討論上面。
還有讓露維塔她不得不承認的是……骸骨公所演奏的音樂風格雖然非常的奇怪,但……都很好聽。
“那…請開始你的表演吧。”
白荊花爵士對這位精靈小姐的表演滿懷期待,喬修在之前向白荊花爵士透露過‘她們的歌聲是劃時代的。’
露維塔在這麽多人類的注視下顯得有些拘謹。
一直跟隨於露維塔身後的幽靈們先一步開始了自己的演奏,當配樂在舞台上響起時,露維塔很快就找回了當初在那位巫妖之主面前排練的狀態。
沒有話筒,伴著配樂她開始演唱起了世界上第一首‘流行音樂’。
“不是…歌劇?”
白荊花爵士仔細的聆聽著配樂,露維塔所演奏的歌曲節奏非常的…歡快,與他在劇院所聽的那些歌劇家演唱的音樂曲調完全不同。
他過去聽的歌劇配樂莊重嚴肅,一些曲子聽起來激昂而又神聖,例如剛才那位名為莉雅選手的清唱,歌聲之中就充斥著神聖感。
但此時露維塔所演奏的音樂卻完全不同,聽起來像是一場歡快的音樂劇表演,但卻與音樂劇的演唱截然不同。
至於…白荊花爵士聽見這首歌的感覺,只能用一句話來評價,那就是‘讓人忍不住想要跟著節奏跳起來’。
不只是他一個人有這種想法,在舞台幕後的其他參賽者也是同樣,伴隨著露維塔的歌聲與伴奏的節奏,其中有些人開始不由自主的抖起了自己的腳,或者點起了自己的頭。
甚至一些喜歡音樂的參賽者們已經像是參加舞會一樣跳了起來。
“這…可不是要抱著虔誠的心情要去聽的音樂啊。 ”白荊花爵士仔細的捕捉著伴奏中的節奏,希望分辨出其中用了什麽樂器。
很遺憾的是他唯一熟知的樂器就是‘鼓’,而且這個鼓聽起來似乎又有些不同。
一想起這是那位喬修先生所寫的歌曲,白荊花爵士就放棄了去揣摩喬修的想法,開始仔細的聆聽起了露維塔所唱的歌詞。
這首歌的節奏聽起來確實非常歡快,白荊花爵士坐在觀眾席上已經忍不住抖起了腳,但歌詞所表達的意思卻……
‘我有眾多前任’,‘你知道我就喜歡。’
等等等…這聽起來可不像是什麽積極向上的歌詞!但現在歌詞怎麽樣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無論是白荊花爵士,還是在舞台幕後的參賽者們都受到了露維塔歌聲的感染。
這位女孩用自己的歌聲將海選變成了一場派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