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了,天。他沒死!”
左格和托尼正藏在瑪麗醫院對面一棟廢棄的小商店中。
時間接近傍晚,陽光已經不那麽強烈,卻還是閃著讓人目眩的金光。在這片金光中,零的身影出現在醫院大樓的門口。他左邊的膀子垂了下來,似乎受了重傷。右腿上更是用從衣服上撕下的布條扎緊,可還有血水不斷摻出來,情況並不樂觀。
而零的臉上,沾滿了屠夫的血。這些暗紅且沾稠的血液,並不是零胡亂擦拭幾下就能夠清除掉。他現在恨不得一頭扎進水裡,好洗個痛快。身上的血汙和腥臭,讓零覺得很不舒服。
走出大樓的門口,他看到了左格的托尼。兩人從廢棄的小商店裡走出來,左格朝零豎起大拇指,零微微一愣,從嘴角勉強牽出一道笑容。
突然,他看到左格兩人的臉色一變。
“小心!”
左格大叫,和托尼正急忙端起手中的機槍。他們的視線落在零的頭上,零抬頭看去,只見一隻活屍從二樓窗口爬出來,在陰影中跳下朝他撲來。
零知道和屠夫高強度的作戰讓自己的身體相當疲憊,已至於對危險的感知直線下降,才會讓這隻活屍摸到頭頂上卻不知道。
他的左半邊身體已經痛得麻木,而右手雖提著左輪,可這時舉槍再射已經太遲。
然而在活屍即將撲落的刹那,仿佛被無形之物撞擊一般,活屍突然整個人朝著牆壁撞去,在灰褐色的牆上留下一灘汙血,才掉到了地上。活屍的胸口開了個大洞,而這時,狙擊器材特有的聲音才從遠處傳來。
是艾倫!
零的腦海裡浮現起那個毛躁的青年,他一度認為那種性格的人並不適合當狙擊手。一名合格的狙擊手,應該冷靜而謹慎,顯然艾倫的性格背道而馳。即使現在,零也不認為他會是個優秀的狙擊手,卻還是相當感激他在關鍵的時候放了一槍。
看著活屍被擊斃,左格兩人才松了口氣。隊長舉手打了個信號,那是撤退的意思。以艾倫的射距來看,他現在應該在800米外,但左格相信他會清楚看到這個信號。
托尼已經跑上前,一把架住了零,替他分擔本身的重量。同時,托尼微微詫異,零此刻的身體熱得發燙。
零用嘶啞的聲音問道:“霍特呢?”
托尼臉色一黯,搖頭道:“他死了。我們經過大門的時候,發現兩隻活屍正在啃他的屍體。”
零面無表情,事實上在他離開遇到瑪麗的房間時,他就想到霍特可能會有危險。但那時候他如果折回打救黑人,必定來不及援救左格等人。所以即使知道霍特有危險,他還是選擇了左格他們,畢竟那是三條人命,還有一些重要的藥品。
兩相其害取其輕,零隻能舍棄黑人,而選擇左格他們。
他並不是上帝,沒辦法照拂到所有人。而戰場上,死亡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因此黑人的死,零並沒有太過將之放在心上。
左格也走了上來,拍拍零的肩膀說:“這次還是多虧了你,要不是你,我們誰也跑不了。”
零點點頭,突然臉色一變。他那刀削般的臉孔湧上一陣不自然的潮紅,然後就這麽直直暈倒,連一句話也來不及說。
“怎麽回事?”
左格連忙幫托尼扶住他,才發現零的體溫高得嚇人。兩人連忙把零抬到一片陰影下,由托尼負責警戒,左格則挑開零的上衣。看了一眼,左格手輕輕一抖。零的身體像燙熟了的蝦,變得通紅而發燙。而他身體上的肌肉更是微微顫動不停,仿佛皮膚下鑽有千百隻蟲子般,詭異得不行。
“頭,他怎麽了?”托尼叫道。
左格倒吸一口涼氣,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看起來好像是受到病毒感染,身體正在產生變異。”
托尼嚇了一跳,說:“難道他給活屍咬了?”
活屍的牙齒,在變異之後如同獸牙般尖利。而那前端的兩顆犬齒,更是如同毒蛇般裡面暗藏毒囊。有的時候,活屍在咬人時會下意識將毒囊裡的生化病毒注入獵物體內。如果被活屍咬了的人沒被吃個精光的話,不久後也會異變成活屍,加入他們的行列。
而被活屍注入病毒後,潛伏期視個人的身體素質而定。若是異能者,甚至能夠用自己的力量把病毒逼出體外。至於普通人,多則兩天,少則十幾分鍾,身體就會產生變異。而變異的反應當中,其中一種便是像零般渾身發燙。可左格兩人卻沒聽說過,在變異的過程還會全身發紅的症狀,這卻是聞所未聞。
左格迅速檢查了零的脖子,在他身上並沒有發現類似齒印的東西,也就是說他並沒有受到活屍攻擊。如此一來,他現在的身體情況卻是更難解釋了。
然而發紅和發熱的症狀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一兩分鍾的時間,零身上的紅潮盡退,體溫也恢復了正常。隻是人還暈迷不醒,托尼走上前來,看著左格,卻突然舉起槍。槍口正對著零,托尼的臉色有些舉棋不定,像在猶豫什麽。
“把槍放下。”左格淡淡道。
托尼說道:“頭,他可能受感染,我們.......”
“別讓我再說一遍,你他媽給我把槍放下!”左格暴喝,粗暴地把托尼推開,然後沉聲說道:“我們欠他一條命,夥計。如果他真的變成怪物,我會自己殺他。但現在不行,在沒有確定他產生任何危險因素之前,我不允許你開槍,明白嗎?”
“知道了,頭。”托尼低下頭道。
左格走回零的旁邊,又說:“現在幫我抬起他,我們馬上離開這座鬼城市。”
對於這個提議,托尼自然不會反對。他最好的朋友卡爾已經永遠沉眠在醫院的地下室裡,在不久之後,卡爾的血肉會被活屍啃光,只剩下付骨架證明他曾經存在過。這是多麽讓人傷心的事,盡管在這個動蕩的年代,死亡每天都在上演,傷心流淚已經成為奢侈的事。有那多余的力氣,不如用在掙扎求存上,那還能讓你多活幾個年頭。
所以托尼盡管傷心,卻沒表現在臉上。他默默來到左格的旁邊,和隊長一起架起了零,拖著暈迷的他朝小鎮外走。
意外在他們轉過一人街道拐角的時候發生。
一道人影突然從旁邊已經廢棄的洗衣店裡衝了出來,手上端著生鏽的利刀朝著托尼扎了下來。
事出突然,托尼隻得舉手迎向利刃,手臂立刻被刀扎中。他大吼一聲放開了零,端起機槍朝著這道人影就是一個點射。
這人立時胸口見紅,他不斷後退,最後一跤摔進了洗衣店的空間裡,沒了聲息。
托尼咒罵著把手上的刀拔了出來,那刀上帶著鐵鏽,或許還有某些病毒。托尼若不及時處理,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但他們的身上連最簡單的止血崩帶也沒有,合適的醫療條件,隻有基地才能提供。托尼隻得學零般,把防護服中的裡襯脫了出來,撕下一道布條綁在手臂上,以阻止血液的過快流動。
然而他們的麻煩並不止於此,一道道身影從街道的陰影裡走了出來。他們衣衫襤褸,眼露凶光。但身體沒有絲毫變異,眼睛也是正常的瞳孔,卻並非活屍那樣的人型怪物。
“暴民?”左格提起了機槍。
暴民意味著麻煩,而且是不少的麻煩。這些人雖不像活屍那般嗜血好殺,可流浪在荒野上的他們堪比野狗,發起狠來未必比活屍遜色多少。
“頭,好像是咱們路上遇到的那夥人。”托尼小聲說道。
左格點點頭,因為走在前面的一個暴民,就是在公路邊上開槍襲擊他們的男人。
滿臉絡腮胡子的男人,手裡拿著一把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手槍。 他顯然是這夥人的首領,男人做了個手勢,手裡拿著砍刀鐵棍等物的十幾個男人立刻分散包圍。
兩方人馬之間的距離隻有五到十米左右,這個距離只夠左格和托尼殺死幾個暴民,而無法全殲他們。
“你們要幹什麽?”左格沉聲問道,只希望這些人形的野獸聽得懂人話。
那暴民的首領,用手槍指著左格,然後用含糊的腔調說道:“車...鑰匙!”
左格突然感到後悔,或許在遇到這群暴民時,當時就得把他們全殲了。可那會他不想惹麻煩,卻更沒想到,如今麻煩自己找上門來。暴民們果然是為了戰車來的,隻是鑰匙並沒在車上,他們無法開走,於是進城來搜捕自己幾人。但知道歸知道,左格卻絲毫無法改變接下來的事實。
鑰匙自然不能給他們,先不說沒了車,三百公裡地夠左格他們走上一兩天。再說拿了鑰匙,這些暴民也不會放過他們。左格幾人身上的衣服,槍械還有飲用水都是無比珍貴的物資。這點從暴民們貪蠻的目光可以看出來,而荒野之上,更無仁慈可講。
現在左格只希望艾倫並沒有走遠,然後給這首領來上一槍。沒了首領,這群暴民便群龍無首,到時要打要逃都容易得多。
或許神靈聽到了左格的聲音,前一刻還站得筆直的暴民首領,下一刻整個人彈了起來,胸口血花綻放。跟著,狙擊槍的聲音才遙遙傳來。
這著變化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暴民們呆了呆。左格心中對艾倫暗讚一聲,卻把零朝地上一扔,嘴裡大吼:“殺了他們!”
左格手中的機槍,跟著咆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