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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大地?”

　安德烈將一隻高腳杯放到了水晶桌上，酒杯裡的液體腥紅如血，搖曳著散逸著血光如潮，讓安德烈的臉看上去有些許猙獰:“這還真是個意外的答案，我的小羊竟然鑽進黑色大地裡去，難道他想和黑色大地那些雜碎打交道?”

　一面光屏懸掛在安德烈的前方，光屏中是皮膚赤紅的艾伯特:“那我就不清楚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你那隻小羊要找的東西肯定在黑色大地裡。那麽敬愛的安德烈大人，接下來有什麽指示?”

　“當然是跟在我那隻小羊的屁股後看看他在找些什麽。”

　“這樣的話，勢必要經過麋鹿鎮，那裡可是黑暗議會的控制區。”

　安德烈看著酒中泛起的光芒，說:“我給你的兩百魔兵，還有十名魔將可不是擺飾。艾伯特將軍，你就順路把議會這個據點拔了吧。”

　“這樣好嗎?前不久，您才剛和奧格洛克做了一筆大生意，這麽快就動生意夥伴的地盤，似乎不是您的風格。”

　“不要緊。”安德烈拿起酒杯，眼中染上一層霧氣般的血色:“普羅休斯快降臨了，這個世界將重新洗牌。艾伯特，大地終將血流成河，我只不過是拉響序曲罷了。”

　“那麽如你所願，三天后，我將到達麋鹿鎮。到時候，會給議會送上一份驚喜。”艾伯特如是道，眼睛嘴角滿是笑意。

　“期待你的佳音，將軍。”安德烈舉杯示意，通訊結束。

　屏幕的另一邊，製裁者艾伯特正站在一個山頭上。在他的後邊，是密密麻麻的人造魔兵。這些魔兵穿著清一色的罩帽長衣，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讓人看不清臉孔，只在帽下陰影中不時出現兩點腥紅的血光。在魔兵的前方，是十個形相各異的魔將，它們有八階的水準，擁有初級智能。

　魔將是優秀的戰士，同時也是魔兵的指揮官，能夠準確理解艾伯特的命令並迅速將之付諸行動。艾伯特舉目西眺，前方是片密林和山地，再之後，便能夠隱約看到麋鹿鎮。背景則是遠天，還有地平線上的黑色大地。艾伯特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低呤道:“我幾乎已經可以聞見鮮血的味道，你們也聞到了吧?”

　後頭的魔將喉結一陣上下滑動，個個露出嗜血的目光。艾伯特十分滿意它們的表現，大手朝麋鹿鎮的方向指去，他咆哮道:“全速前進，三天后，我們將血洗那個地方。你們可以用鮮血洗澡，可以用屍體充饑，隨便你們幹什麽都行！”

　十名魔將也跟著咆哮起來，各自舉起古怪的兵器，接著朝魔兵發出一連串急促的音節。魔兵們雙眼中的腥光不斷閃爍，接收到命令之後，它們手腳並用，如同一片血潮般向山坡下湧去。艾伯特緊隨其後，穿插在魔兵中間，最終超過所有魔兵，筆直地往麋鹿鎮的方向扎去。

　這股血潮漸漸拉長拉細，形成一道鮮紅的線，艾伯特則是箭頭。它們沒入了密林，轉瞬間便消失在大地之上。

　兩天后的黃昏。

　越過灰色地帶，進入黑色大地後，迎接零一行的是山岩地貌。地平線逐漸升高，形成山地高原，這片高原地帶又被自然分割成十數條峽谷。在冬末初春的時候，冰雪融化，會在峽谷谷底形成淺薄的溪流。但現在早過了這個時候，溪流早已隱沒在谷底，隻留下受高溫天光灼燒了一天后的滾燙地面。

　一條狹長的谷地裡，突然震動了起來。有龐然大物從峽谷深處跑了出來，這是一頭劍角犀，皮粗肉厚，像劍齒龍般長有三根鋒利而粗狀的長角。但這隻劍角犀渾身披掛著晶石狀的甲片，這讓它看上去像是裝備著一件晶甲。在奔跑之時，晶甲逐寸亮起，到得最後，劍角犀全身光彩流逸，幾如一顆流星般在峽谷中奔馳而過。

　在劍角犀衝鋒的軌道上，一道單薄的人影正面對著它。在這巨獸行將撞至時，這人突然拔地而起，腳尖踏在附近一根石筍。石筍爆碎，灰石紛飛，他借力從劍角犀身體上空翻過。同時擰身舉槍，壓下扳機。狙擊槍特有的槍鳴在峽谷中回蕩，可這近距離的一槍，卻未能如他想像中那般轟開巨獸的腦袋，只是打飛了它頭頂上一大片晶甲而已。

　晶甲炸成顆粒狀在空氣中飛舞，劍角犀在這宛若滿天落英的晶瑩中轉身，怒視著在它身後落地的襲擊者。接著從拳頭大小的鼻孔中噴出兩排熱氣，四蹄如飛，又撞了上來。

　那人好整以暇地將手上的槍甩到背後，接著提起右拳，竟不閃不避，迎著巨獸當頭就是一拳砸了出去。拳頭破開空氣的同時，在空間中留下數道殘影。在砸中劍角犀腦袋的瞬間，殘影與拳頭重疊，空氣中驟然響起尖銳的嘯聲，震得兩邊岩壁石泥紛飛。

　拳頭砸中劍角犀的腦袋，這巨獸雙眼露出駭然的目光，如同巨浪拍上堅喻精鋼的礁石般，劍角犀兩條後腿徒然劃動，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上翹起，再笨拙地從男人頭頂上飛過，最終數十噸的身體重重摔到了地上。它一路滑過，撞斷了幾根石筍後才停了下來。從眼睛和嘴巴處流出了獸血，卻是腦袋受到重擊已經給生生震死。

　穿著戰術服的男人這才將護罩拿起，露出一雙金黃色的瞳孔。零走了過去，單手捉住劍角犀的尾巴，然後把它往峽谷外拖。在這條並不算的峽谷外頭，是片幾百平方米的空地。空地上已經布置起一個臨時營地，利刃獵手在附近遊弋著，充當斥侯;而巨盾守衛則面朝峽谷，負責保護營地。

　金等人和其它士兵則位於營地中心，有行軍帳篷搭建起來，他們還生起了篝火。看到零拖來劍角犀的時候，金和海薇當先跑出了營地，前者歡天喜地地說:“終於不用吃那些食物罐頭了。”

　零將巨獸的屍體丟在營地旁，十幾個士兵一湧而上，想要分割巨獸的屍體。可他們發現，手上的刀具根本奈何不了劍角犀那看似脆弱，可實際上異常堅韌的晶狀護甲。最後還是艾麗絲走了過去，用凍氣包裹住獸屍，改變了晶甲的分子結構，再用拳頭一敲，晶石爆碎成粉，露出下方的皮肉來。

　半個鍾頭後，劍角犀已經變成一具完整的骨架，身上能夠吃的部分變成了塊塊均等的肉排。它們給放到火上烤，再灑下鹽粉，誘人的烤肉香味就在營地上飄蕩了起來。

　零幾人吃著烤肉，金鬱悶地說道:“還真像那個大兵說的，異族已經把佔據區全面後縮了。看來不進入4級區，都別想碰到一個異族。傷腦筋，吉魯坦走了，莫妮沒跟來。咱們連個向導都沒有，要怎麽找到影族?”

　“總會有辦法的。”零淡然道:“何況，很快就會有人和我們主動接觸了。”

　“怎麽說?”

　零朝天上指了指說:“那玩意自打白天起就跟著我們，到現在已經換了三撥。如果不是哪隻異族營養的珍禽，用來充當斥侯用的話，我實在想不出那些玩意跟蹤咱們的理由。”

　幾人聞言抬頭，果然在暗紅色的天光下，有幾個黑點在盤旋。金和一個士兵借來望遠鏡，調整好倍數後看去，看清那些黑點是渾身長著漆黑羽翼的獵鷹。它們繞著營地的上方盤旋，如果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它們的飛行軌跡是有規律的，就像在傳送某種信號。

　“這下事情可就有趣了。”金說。

　翌日，隊伍繼續開拔。利刃獵手呈扇形散開，分布在隊伍的前方潛伏前行，繼續擔任著斥侯的角色。巨盾守衛則護著中軍，零和一眾能力者分散在隊伍的前後兩方，中段則是那些普通的士兵。如此嚴謹的推進，就算異族想偷襲，也會發現無從下手。

　零不時朝天空看了眼，那些獵鷹仍跟在他們隊伍的屁股後。金提議把它們射下來，但為零拒絕。一來獵鷹的飛行高度超過千米，這個距離已經超出普通獵鷹的能力范圍，也就是說這些是經過異變的品種。要在這種高度做到精準射擊，目前隊伍裡僅有他一人能夠辦到。他只有一杆槍，就算射殺一兩隻獵鷹也改變不了什麽，畢竟天空上至少有五隻獵鷹的盤旋;二來，他並不想給異族造成一個宣戰的假象，異族既然想觀察他們，就讓其觀察好了。

　就這樣，隊伍在沉悶的氣氛中前進中。每過三個鍾頭，就會停下來休息20分鍾。在這樣的效率下，峽谷地帶已經快消失在他們的腳底下，零已經可以看到前方的密林以及高聳的古怪山峰。

　按照議會的劃定，從密林區域開始，他們就將進入3級區域。那裡曾經是議會和異族的主戰場，而修雅則將戰線整整推進了一個區域不止。天知道會在3級區裡遇到什麽，在進入之前，零命令隊伍停下休整。幾隻利刃獵手先行往密林探去，負責踩點。

　便在當中一隻摸到密林邊緣的時候，林中突然激射出一道黑線。利刃獵手反應也是迅速，本來前傾的身形生生刹停，接著原地彈起，讓一根棱刺深深地扎進地面。可它尚在半空時，又有幾道黑線射出，數根棱刺洞穿它的身體，將它射成了刺蝟！

　接著，從密林裡，有殺氣漸漸散逸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