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恩躲在牆壁後,渾身發抖。\網他今年35歲,正值壯年。雖然不是能力者,但也是名壯碩的士兵。巴恩經驗豐富,15歲就已經參加各種狩獵活動,20歲離開了小鎮,做了好些年的雇傭兵。他運氣不錯,有好幾次險些喪命都挺了過來。到得三十歲,攢得些積蓄的他回到帕瓦裡奇娶了個老婆,並生下三個孩子。
雇傭兵的rì子已經讓巴恩無法像普通人那樣生活,甚至連睡覺的時候床底下都藏著一把步槍。在鎮上接連換了幾份普通的工作後,巴恩來到鎮長公府應聘成為一名守衛。
因為狙擊槍用得好,而且經驗豐富,因此巴恩在公府裡幹了兩年,便升任為小隊長。這份工作終於使巴恩安穩下來,巴恩曾經設想過,到自己四十歲的時候就退休。然後,他會教自己家中兩個小子打獵的技巧,並把他們訓練成優秀的獵人。
到了五十歲,便已經到了等死的年紀。那時候的他,應該每天拎著支酒瓶,安靜地等待死神降臨吧?
可巴恩絕對沒有想過,死神來得如此之快。
就在幾分鍾前,正對著領主公府的馬路上突然出現一個陌生的男人。男人朝公府的方向走來,當時巴恩正抽著煙,在jǐng衛室裡和幾個年輕的士兵說著一些g rén笑話打發時間。直到一名士兵提醒他,巴恩才注意到這麽個人。
這個人似乎存在感並不強烈,黑衣黑褲黑發的他幾乎和夜色融化在一起。可巴恩多年的雇傭兵經驗告訴他,越是沒有存在感的人越是危險。就好比荒野上你偶然看到一隻肥大的兔子,以為它是那麽友好無害。可當你要捉住它的時候,兔子可能會張開異變的嘴器把你伸向它的手臂給咬下來。
動蕩年代,為了生存,有的生物會進化出凶悍的外表,有的則把自己的恐怖隱藏在掩飾的外衣下。
在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巴恩直覺感到了危險,他直接給jǐng衛下達了jǐng告一次無效便射殺的命令。在帕瓦裡奇這個地方,鎮長門薩便是當之無愧的大人物,巴恩下達這樣的命令已經算是很仁慈了。
然而末等士兵發出jǐng告,馬路上的男人突然朝公府上空做了個抬臂的動作。跟著有玻璃爆裂及慘呼傳來,這時巴恩才看清,那人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手槍。然而這整個過程隻,沒有配置消聲器材的手槍卻連一絲聲響也未曾發出,安靜得讓人覺得詭異。
新時代槍械!
巴恩想起這個偶然閑聊時聽人說起的名詞,那是掌握在大組織手中的科技,用高容電池代替火藥進行驅動,發射的子彈更快,威力更大,同時十分安靜。巴恩沒想到,今晚在帕瓦裡奇這麽個小地方會見識到新時代的兵器。
但時間不容許他感歎,不待他命令,外圍的jǐng衛已經開槍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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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巴恩多麽希望有一把加特林轉管速射機炮。畢竟任誰看著四名jǐng衛用步槍朝對方招呼,而作為被射擊的目標,竟寸步不退,隻做出各種動作便讓射往身上的子彈盡數落空時,都希望有一把威力巨大的武器好徹底切碎那如同惡夢般的身影。
然而真正的惡夢才剛剛開始。
幾個動作躲過jǐng衛的射擊後,在射擊的間隙時,那男人抬手射擊。每一擊皆穩定準確,每一顆子彈都嵌在jǐng衛的眉心,三兩下射殺四名jǐng衛後,男人不徐不疾地繼續走來,卻給公府裡的護衛們造成巨大的壓力。
巴恩在片刻的震驚後,用盡他平生最大的力量向通訊器裡發下一個命令,那就是盡全力截殺目標。下一刻,領主公府的槍聲連接響起,徹底粉碎了平靜的夜色。便在那槍林彈雨中,男人如同幽靈般繼續推進,仿佛他沒有實體一般,子彈根本射不中他。
但巴恩看得分明,那男人不斷做出一些細微的動作。或是簡單的轉身、或退後一步、或後仰、或前傾,總是讓傾泄到他身上的彈雨全數落空。而趁著已方攻擊的空隙,男人手中的手槍不斷綻放著奪目的火花。
每一朵火花的閃現,便代表著一名守衛的隕落。
當男人跨過守衛的屍體進入公府的花園時,已經整整有18名守衛死在他們的崗位上。
這已經不是戰鬥,而是屠殺!壓倒性的屠殺!
現在,那如同死神般的男人便站在jǐng衛室外頭。巴恩正貼在牆壁上,他手裡捉著陪自己出手入死多年的狙擊槍,可現在,這把槍械卻無法給他任何安全感。
巴恩渾身發抖,頭腦裡拚命計算著射擊的方位和彈道。可數十種方案在腦海裡掠過,巴恩卻發現面對那個可怕的男人,幾乎每個方案的成功率都只有可憐的1%。
“真正的槍手,在無法做出正確判斷的時候,首先應該相信自己的直覺。”
淡漠的聲音在室外的空間響起,透過了窗戶,飄進巴恩的耳朵裡。巴恩渾身一震,他記起剛學習射擊技術的時候,自己的啟蒙老師便說過類似的話。而直到今天,他又從另一個人的嘴中聽到相同的話。頓時,他冷靜下來,並決定憑自己的直覺行事。
卻來不及做出任何動作,巴恩突然感到牆壁出現微微的震動,還搞不清發生什麽事的時候,巴恩隻覺後腦劇痛,跟著意識朝著無盡的黑暗滑落。他露出一抹苦笑,知道自己覺悟得太遲了。就在他陣腳大敵的時候,人家已經憑直覺發現自己的位置。
只是巴恩死也不明白,為什麽一顆手槍的子彈擁有如此可怕的穿透力,竟能夠一槍洞穿厚達20厘米厚的混凝土牆?
撲通一聲,巴恩的屍體摔倒在地上。上半身出現在門邊,jǐng衛室外的燈光正好照在他的屍體上。只見燈光下,巴恩的後腦幾乎陷下碗口大的面積,血和腦漿正泊泊從裡面流出。
看著這具屍體,零知道清理工作進行得差不多了。
“還有8個。”零淡淡道,身影一晃,退進燈光不及的陰影中,讓十來發子彈落在空處。
再度落空後,一名jǐng衛怒罵道:“媽的,那還是人嗎?”
“老實說,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你。”
突然,卻有聲音在自己身後響起。jǐng衛嚇了跳,他這裡是一處暗哨,位於公府五樓的一間小房間內,和下方花園的距離可不是一般的遠。jǐng衛迅速轉身,並把步槍當鐵棍使,倒也算得上訓練有素。
可槍上傳來空蕩蕩的觸感,這一槍卻是掃在空處。跟著黑暗中有人影閃現,現時冰冷的觸感出現在眉心,jǐng衛突然發現,對方的槍已經像變戲法似地抵住他的要害。
“能力者...”
道出最後的遺言,在靜默無聲的射擊中,jǐng衛整個人被子彈的衝擊力帶得輕輕彈起,再輕飄飄地落下。變成一具屍體的他,就這麽靠在窗台上,雙眼圓睜,仿佛不相信自己就這麽死了。
零落的槍聲在公府的其余地方響起,但很快,槍聲便完全消失了。每一處暗哨相距最短也有百米,可零卻不受空間的限制,黑夜的到來,使得陰影跳躍這個類空間穿行能力發揮最大的作用。零如同出沒於黑暗的死神,輕易地帶走剩下所有jǐng衛的性命。
當最後一個jǐng衛倒在他腳下時,零淡淡道:“還有兩人。”
一個是jǐng衛首領科羅多,另一個,自然是零的主要目標鎮長門薩!
門薩正在自己的書房裡,他猛打一個寒顫,即使巨人般的科羅多便站在他的身邊,也全然沒有半分安全感。
鎮長哆嗦的手中多了把左輪槍,裡面裝滿了六發子彈。這把武器門薩平rì多用以無事把玩,卻不料有一天須得用到它。但有槍在手,門薩好歹安心些許。他克制著心內的恐懼,對科羅多問道:“情況如何?”
在老管家被殺之後,門薩便叫來了科羅多。科羅多是典型的肌肉男,每道肌肉線條都那麽清晰無比。他方正的臉上寫滿凝重,聽得鎮長的話,科羅多搖頭道:“很不妙,似乎所有守衛都死光了。鎮長,不如我護送你離開吧。”
“離開?”門薩先是苦笑,再嘶吼道:“我能去哪?離開帕瓦裡奇嗎?我做不到,這肯定是沙倫那頭豬雇來的殺手。他想吞並我的份額,休想!”
科羅多搖頭道:“大人,性命遠比財富重要。”
門薩幾個劇烈的呼吸後,理智漸漸佔了上風:“科羅多,你老實答我。那個殺手,你有幾成把握殺他?”
科羅多認真思索後,答道:“如果拉開距離的話,我沒有絲毫把握。若是近身搏鬥,至少有三成勝算。”
門薩還末接話,卻有一把男人的聲音輕輕響起:“三成?你太高估自己了吧。”
科羅多猛然轉身,只見一個黑衣黑褲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門邊。可書房的大門紋絲末動,科羅多瞳孔收縮,瞧不破這個殺手是如何進來的。
他當然沒有注意到,零正踏在一片陰影裡。通過陰影之間進行穿梭,從門外瞬移到門內對零來說不過輕而易舉的事。現在,清理名單上只剩下眼前的大塊頭以及縮在書桌後的門薩。然而零的目光看也沒看門薩,一個普通人,縱然是一鎮之長,在零眼下也不過是條屍體。
這只是遲早的問題罷了。
所以零注視著科羅多,他是最後的障礙。
理論上來講,五階力量的科羅多根本不是零的對手。可零從來沒有輕視過任何人,因為他這一路走來,那些輕視過他的對手都死在他的槍下。零不想犯下同樣的錯誤,因此,即使面對公府外頭那些普通守衛,也以獅子搏兔,全力以赴的心態作戰。
科羅多瞬間讀懂了零的心意,這個男人冰冷得如同不具備任何情緒的波動。這意味著眼前的殺手不會衝動,而再沒有什麽比冷靜的殺手來得可怕。科羅多深深一個呼吸,再大吼一聲,五階力量暴發,讓他全身肌肉再膨脹些許。下一刻,大漢已經如坦克般朝零撲去。
一拉近距離,科羅多一記左勾拳痛擊向零的俊臉。那拳上附帶近噸的巨力,別說一個人,就算一塊鋼板也得給科羅多揍得變形。零當然沒興趣把臉伸出去讓人帶,於是腳步輕移,零在拳頭觸及前朝右方側移,科羅多的拳頭擦過,拳手隻吹起零額前的碎發。
科羅多悶哼一聲,瞬間一記右擺拳轟出,追在零的身後擊去。零輕笑,在地面幾記快速踏步,已經改變了運動軌道,讓科羅多二度落空。
大漢已經殺紅了眼,熊腰狂扭,原地旋轉,右拳打橫狂掃。這一拳力量再增,直有數噸,破空的拳頭帶起凜烈的拳風。門薩已經站得夠遠,卻仍給科羅多的拳風吹得呼吸不暢。
然而,科羅多依舊打空。零突然一個下蹲動作,讓大漢的拳頭隻掃中他的殘影。方才蹲下,零驟然雙腿發力撐起,立時人帶起連串殘影躍上半空。手槍下指,零輕輕壓下扳機。
槍口火光閃爍。
科羅多睜大了眼睛,動態視覺發揮到極限,於是他看到一顆子彈自槍口裡脫膛而出。子彈旋轉著,以快速但仍在科羅多能夠接受的范圍內接近。
零的手中是一把造型普通的自動手槍,這種手槍威力有限,比鎮長手中那把左輪僅是射速更快些罷了。或許零用這把槍能夠輕易收割普通士兵的生命,但科羅多卻不會被這種程度的槍械打倒。他獰笑,揮拳擊向子彈。
附加五階力量的拳頭足夠把子彈砸成硬幣。
然而拳頭和子彈相觸時,科羅多卻清晰地感覺到,在這枚不起眼的彈頭裡,竟然蘊藏著幾如風暴般的能量團!
還沒明白這是什麽技巧時,科羅多的眼前綻放奪目的光芒,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經被能量洪流所淹沒。
鎮長公府在一聲濃鬱的爆炸聲中不斷震動,有大團吞吐不定的火焰斜斜轟穿了公府西側的樓體。火焰整整持續了近五秒的噴吐後,才緩緩卷回。嗆人的濃煙滾滾向天,黑煙裡,不斷有建築的殘渣落下,空氣裡立刻飄蕩著一股什麽東西燒焦的味道。
門薩抱著頭屈坐在角落裡,他驚恐地看著書房近半的空間變成了飛灰。簡單如同被導彈襲擊了般,科羅多剛才所在的位置出現一個長寬直有幾十米的巨大缺口。從門薩這個位置看去,還可以看到書房樓下的房間。而門薩不知道的是,零這一擊不但將書房的地板洞穿,更直接在這幢建築開出了一道斜伸向下的通道!
零提著槍,緩緩走向沮喪的鎮長。
遊蕩者的死亡暴擊,連擁有黑暗暴君化身能力的波東都不敢硬接,何況是科羅多這個五階的能力者。科羅多之所以狂妄地用拳頭砸向零的子彈,那是因為他的位階太低,對能量的感應又不敏銳,因此並末覺察到那顆不起眼的子彈裡蘊藏的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來到門薩的身邊,零舉起槍,由能量物質化出來的普通手槍抵住門薩的額頭。門薩看著零,沉聲問:“是否沙倫讓你來殺我的?”
“沙倫?你覺得他指使得動我嗎?”零反問。
門薩點頭,以零輕易秒殺科羅多的實力來看,確實不是沙倫能夠雇傭得起。
“那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
零淡淡道:“不為什麽,只是你擋在我前進的路上罷了。”
“只是這樣?”門薩片刻的沉默後,怒吼道:“你這惡魔,要殺便殺吧,但我會地獄裡詛咒你的!”
“那麽,再見。”
零沒有遲疑,扳機扣下。這次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是門薩的額頭上多了個血洞。看著門薩的屍體倒下,零知道自己的清理工作已經完成。
“惡魔嗎?或許吧。”留下淡淡的歎息,零的身影消失在門薩的書房裡。
席恩曾經說過,理想之國的土壤下,必定盡埋犧牲者的白骨。至於門薩,只不過是第一個犧牲者而已。
戰爭從不問緣由, 隻問是否有利可圖。古往今來,從來如是。
就在零向門薩扣下扳機的同時,遠在小鎮上一間旅館的某個房間裡,金咬牙切齒地按住窗台。
零,你果然是個惡魔。你就是用這樣的方式,殺光比福德鎮上所有的人吧?混蛋,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冷靜點吧。”
房間的床上,艾麗絲伸展著修長的,手裡搖曳的紅酒,鮮紅如同人血。
金低下頭,突然轉過身大叫道:“為什麽不讓我去幹掉那家夥。”
“難道你忘記大人說了,我們要做得漂亮。你這麽貿然殺過去,就有把握將他殺了?別忘記,鎮上還有他幾個夥伴,其中一個可是毀滅者。那個女人,可不簡單。”艾麗絲緩緩將紅酒喝完,淡淡道:“小鬼就是小鬼。”
她朝窗外看了一眼,天邊鉛雲如血,仿佛為今晚的血光所映紅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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