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觀眾席沒有了聲音,角鬥場上那衝天而起的巨大光幕猶如一把斬刀。它擦過了挑戰者的身影,灑下了刺眼的紅。辛德瑞拉心臟重重一跳,因為緊張甚至讓指甲陷入了皮肉裡。她身體微微前傾,和其它人一樣十分關注著角鬥場上的變化。
角鬥場上,巨兵龍斷卷著狂風呼嘯著拉回到虎克的身後。虎鯊號船長的眼前,是從天飄下的點點熱血。其中幾點濺在他的臉上,和他本身額頭上的血混在了一起。
空中,蠻山像顆大氣球似的緩緩飄了下來。到快要到達地面時,他呼出一口氣,立刻身形加速墮下,穩穩地落到角鬥場上。看著角鬥場間出現一道長達十米的猙獰斬痕,蠻山不由縮了縮脖子。虎克的斷頭台的確霸道,就連蠻山也自問面對這大招的時候唯有先避其鋒,再作打算。
否則,只要給斷頭台擦中,大概就像那掉到角鬥場另一邊的男人一樣已經起不來了。
蠻山用自己的大手扳了扳腦袋:“已經結束了?”
虎克的龍斷收在身後,微微側臉看向那個方向:“被我的斷頭台斬過的人,還沒有能爬起來過。”又轉身看向觀眾席上的一道身影,虎克在心中暗道,這樣,你就是我的了
突然,觀眾席那邊傳來了驚呼聲。旁邊蠻山的氣息也微見紊亂,虎克立刻回頭,卻見那個本來應該倒下的人,卻正從場上爬起來。
零一手按著自己的左肩。
那裡出現一道誇張的傷口,傷口從左肩起延伸到右側的小腹下。血正緩緩從傷口和他的指縫裡溢出來,然後滴到地下變成朵朵紅sè的小花。不過出血的速度正在減弱,等他重新站起來時,傷口基本已經結疤了。
“好險。”零呼出口氣道。
的確好險,如果不是他啟動著鋼化皮膚的狀態使自身防禦力大增,如果不是他擁有dna記憶組而能夠及時對傷勢進行緊急處理。沒有這些的話,即使是同為八階的能力者,讓斷頭台正面斬到不死也得重傷。
零在鋼化皮膚和記憶組的兩者疊加下,傷口表面雖大,深度卻十分有限,傷勢倒不是很嚴重。嚴重的是斷頭台那霸道的能量衝擊破體而入,差點沒把他的五髒六腑給震碎了。零自檢了一下傷勢,肋骨斷了兩根,內髒也有一些損傷及移位。眼下只有以能量牽引著斷裂的骨頭和移位的內髒,再由記憶組生成生物基質進行修補。
整個過程需要兩個多鍾頭,前提是零不再動手的情況下。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兩位的勇猛我已經見識過了,那麽,來做個了斷。”零淡淡道。
蠻山苦笑:“這可真麻煩,我都已經拿出殺手鐧了,竟然還不倒下?”
“切,我不也一樣。”虎克一挽龍斷,巨刀帶起氣流的呼嘯指向了零。但握著龍斷的手,卻不像剛才那麽穩健了。
“現在這樣估計是打不過的了,好。果然還是得用到九階”零自言自語道,他輕輕吸了口氣,頓時腳下有一道氣環掠開。
角鬥場上,突然起風了。
零額前的碎發飄了起來,接著漸漸染上一層暗紅的光彩。頭髮自然不會變sè,那是因為給零身上飄起的紅sè光焰照亮的緣故。在腳邊、拳上、胸口及肩窩都有紅sè的光焰升騰而起。它們先是在空氣中拉出道道婉轉的光軌,便如同那飄飛的綢帶般。
但隨著零從身上湧出來的威勢逐漸攀升之後,光焰的噴吐越來越激昂,最終在零身後匯聚成一片噴吐的焰光,形如飄揚的旌旗!
道道風環不斷從零腳下拂開,角鬥場開始出現輕微的震動,而震動的幅度不斷提升,並通過三道鋼鐵長廊開始延伸至觀眾席那邊。
角鬥場上那些細碎的石塊開始被無形的力場托去,悠悠地浮上了半空,就這麽飄浮在場上三人之間的空間裡。
“九階”
“那個男人竟然是九階?”
“這樣的話,不是和索隆一樣嗎?”。
觀眾席上已經議論紛紛起來,便連x也無法對此刻場上那顯現著能量光焰的男人視若無睹。
(九階啊,果然不是普通的八階高手。看來,索隆有對手了。)
回到角鬥場上。
蠻山咽了下口水,苦笑道:“我沒有看錯,竟然是九階。早知道九階老子就不打了,現在投降還來得及嗎?”。
“這種問題你還是直接問他比較好。”虎克沒好氣道,巨兵劃破空氣落在他的身後,劍尖指地,他擺好了繼續出手的架勢。
虎克知道蠻山只是在開玩笑,那家夥從來不是打不過就投降的人。不過也難怪蠻山也滿嘴苦澀的味道,畢竟在能力者的世界裡,八階以上,每一階之間的差距十分大。不像八階之下,可以通過手段、戰術和外力去抹平兩者間的差距。
當然,凡事都是相對的。
八階以上要抹平差距也不是沒有辦法,其中一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數量。如果現在有數十名甚至上百名八階對陣零的話,那麽後者也隻余逃跑或落敗兩種結局。可問題是,角鬥場上只有虎克和蠻山兩名八階。
這些念頭在腦海中一掠而過,然後虎克就看到零身體微微前傾,右拳回縮,身後的光焰暴漲,一付出手在既的格局。他不由道:“小心,他”
話音末落,虎克的眼中零消失了。跟著有什麽東西在自己旁邊掠過般,然後便聽到了蠻山一聲悶哼。
虎克急忙朝後看去,零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他身後,一拳正痛轟在蠻山的肚子上。蠻山臉上滿是錯愕的表情,他被一拳擊得離地而去,肚子上以零的拳頭為中心,圈圈肉浪正不斷散開。
緊接著,空氣中突然響起了銳鳴。接著陣陣音爆的大響中,環狀的氣浪節節爆開。在這些氣環裡,一道血sè的錐形衝擊波姍姍來遲。它穿過了氣環,瞬間重疊在零的拳頭上。
拳頭上,驟然亮起無以倫比的奪目光華!
力量如山洪暴發。
蠻山隻覺天旋地轉,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被零一拳轟出了角鬥場。彈到了場外的虛空,然後才往角鬥場下落去。
轟飛了蠻山後,爆炸xìng的氣流才從後面吹來,吹得虎克的身體微微向前滑進。
用致命狙擊把蠻山打飛後,零又轉過身,三道血sè的光圈自虛空而現,跟著盡皆收束進零的右拳中。頓時,他的右拳散發著一股充滿壓迫xìng的威勢。
看著零朝自己走來,虎克大吼一聲,拖著龍斷疾奔迎上。
巨兵在地面拖出璀璨的火花,一路延伸指向了零。
在到達預定距離時,虎克再吼,雙手抱住巨兵握柄。怒吼聲中,龍斷拉出駭人的音嘯橫掃而出,巨兵頓時斬出一片灰白sè的光幕。光幕噴湧,形若巨型斬刀橫削向零的腰身。
斷頭台!
眼見斷頭台的光幕斬至,零沒有回避。身體微微前傾,再甩出右拳。
拳頭在空氣中拉出道紅sè的弧光,然後狠狠撞在斷頭台光幕的正中。肉眼可見的圈圈環狀漣漪蕩開,兩股能量的激烈碰撞下,周圍空間不斷出現紅sè和灰sè的光線!
一陣閃爍後,零拳上紅光暴漲,在場間綻放出一朵紅sè火雲。火雲鋪呈、爆炸,把斷頭台的光幕微微向後推移了少許。
虎克瞳孔一窄。
接著紅光再閃。
第二朵火雲銜尾而至,能量的裂變引發又一陣劇烈的爆炸。狂暴的衝擊波野蠻地拍碎了光幕,斷頭台轉眼被破!
於是零的拳頭再無窒礙,朝著虎克當胸轟來。
虎克隻得拉回龍斷,迎上零的拳頭。
紅光三閃!
第三朵火雲騰起,再隨著零那拳頭所指的方向轟出一股灼熱的火流。火流狂衝如龍,把虎克整個人撞飛了出去。巨兵龍斷承受不住這股衝擊不由在半空解體,戰刀長槍和三把長槍皆彈飛了出去,和虎克一起重重落到了角鬥場的一角。
角鬥場上,火雲漸漸消失,隻留下被爆炸和衝擊波犁得滿目瘡痍的地面。以及,仍站著的零!
這時,一隻大手按在角鬥場的邊緣。跟著手掌用力一拉,有肉山似的身影重重落在角鬥場的邊緣上,卻是蠻山。
零側轉身,淡淡問道:“還打嗎?”。
蠻山臉sè凝重,拳頭張了又握,握了又松。最後全身松懈了下來,搖頭苦笑道:“不打了,我可不想又給你揍飛。”
看到這裡,x先生終於站起來。高高舉起了那兩根巨魚骨頭用力在鼓上擂了兩聲。
通——通——
代表著零又下兩城。
然而,這卻是至高重要的兩局。
連虎克和蠻山聯手也敗在零的手裡,剩下的海盜船長雖然還有不少,卻沒有人再蠢得去挑戰一名九階。於是通道裡紛紛傳來“棄權”的聲音,而每一聲棄權,換來的便是一記鼓聲。
鼓場響了數百記,到後來,已經沒有人去計算零到底贏了多少場。反正大家都知道,他已經創下海神令出現以來的最高記錄。對於其它海盜而言,他們知道零很強就足夠了。至於強多少,他們已經不再理會。總之能夠打敗虎克和蠻山這對組合,零已經和西大陸最強的那個男人相去不遠。
於是,觀眾席上響起了震天的歡呼聲。所有海盜都忘情呼喊著零的名字,便連那些船長們,最後也加入到這股聲浪中來。
這一天,零的名字終傳遍西大陸的海域。
角鬥場上,在震天的呼聲中,零突然舉高了手。威勢衝天而起,形成一股莫大的壓迫力震得所有人都叫不出聲來。於是聲浪充滿戲劇化般的消失,消失得是如此齊整,有如神跡。
所有人都看向了零。
零的右眼燃燒著金sè的火焰,他看著所有海盜高聲說道:“聽著,我打海神令並非為了聚集更多的財富和資源而是為了把如同散沙一般的你們整合到一起,形成一股足以對抗,甚至挑戰教皇廳的力量!”
“他想說什麽?”
角鬥場上,蠻山摻扶起虎克。後者剛才給零的重炮衝擊震暈過去小片刻,醒來的時候剛好聽到零這句話,不由發出這樣的疑問。
“誰知道呢。不過我知道,這家夥肯定不是為了當個大海盜而來。”蠻山嘿嘿說道,跟著表情一變,像是牽動了傷勢。
虎克搖了搖頭,放開蠻山自己站著,也和其它人般看向了零。
“或許你們已經聽說了,伊斯塔已經完了!沒錯,在場的諸位,時代的cháo流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零沉聲道:“反叛軍、海盜和教皇廳是這西大陸平衡的三塊基石。而現在,其中一塊基石已經隕落。如果我是索隆,是決不會再放任你們繼續在這海上為所yù為。”
“在以前,有反叛軍牽製的情況下,索隆可能對你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現在伊斯塔已經隕落,難道你們認為索隆不會集中全力來絞殺你們嗎?就像我剛才所說,伊斯塔的隕落,讓時代的cháo流悄然發生了變化。很快,這股洪cháo就會向這裡湧來。如果不做些什麽的話,你們最終只會成為這股洪cháo之下的炮灰!”
“成為索隆那功勳下的白骨!”
零大聲道:“我敢肯定的是,一旦索隆大舉來攻,你們將敗得比伊斯塔更快!為什麽?因為人家反叛軍至少還打著大義的名號,是為了推翻索隆的暴政而戰。那你們呢?”
“你們海盜,說得好聽點是向往zì u的海上男兒。可說得難聽些,你們不過是被索隆逼得走投無路的喪家之犬罷了!”
零凜然道:“難道你們真的就想一生在海上漂泊嗎?難道你們就不想再重新回到陸地上去嗎?難道你們就不想擁有尊嚴堂堂正正般活著嗎?”。
“我今天會在這裡打海神令,為的不是我個人的聲名,也不是財富和其它什麽東西。出於某種原因,我和伊斯塔一樣希望可以推翻索隆的統治。本來我是打算和伊斯塔合作的,可惜他們讓我感到失望。所以我選擇了你們,通過海神令,我才能把一盤散沙的你們擰成一個拳頭。”
“一個足以痛揍索隆的拳頭。”
“那麽現在我問你們,有沒有人願意和我一起乾!一起推翻索隆,我不能保證你們可以活得比現在好。但至少,我可以保證人們以後不會管你們叫海盜,而是敢於對抗暴政的勇士。”
“如果你們還有要回去的家園!還有要解救的親人!還有要向索隆討還的血債!只要還有一個理由的話,那麽”零深吸一口氣,大喝道:“就和我一起戰!”
一時間,世界安靜了,只有海浪拍岸的聲音響起。
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直到x先生突然站起,安靜地敘說道:“我可以說是這島上的老家夥了,很多人只知道我叫x。但他們卻不知道,在很久以前,我其實也是聖印騎士團的一名團長!”
他這話一出,四下嘩然。
角鬥場上,蠻山和虎克都知道他的來歷,聽到這句話,他們垂下了頭。臉上籠罩著一片yīn影,似是知道x先生接下來要講什麽。便連觀眾席上的辛德瑞拉,也別過臉低歎了一聲。
“我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妻兒。但為了捍衛真理和正義,我站出來反對索隆。可結果卻是,我的妻兒被他殺死,我也被冠上背叛者之名。我拚死逃了出來,至此成了海盜。我本以為,這輩子也就只能這樣了。在這座海島上,就這麽老去。但現在”x先生朝零吼道:“我把這條命給你,如果你可以讓我手刃索隆的話!”
“我x,就是你手中的劍!”
海盜們驚訝地看著x,這個老人表現出來的氣魄完全和平時那沉默寡言的樣子判若兩人。
接著,一個海盜站了起來,他全身顫抖說:“我也不是自願當海盜的。我本來是個漁民,雖然窮,但生活還勉強過得下去。直到有一天,索隆的軍隊來到我們島上,便連我這最後僅有的一點幸福也剝奪了。我的妻子被那些人渣汙辱,她就在我的眼前咬舌自盡了。我拚死逃了出來,沒辦法之下才當了海盜。”
“如果你可以讓我報仇的話,我也給你。我這條命,這身上的血,還有那跳動的心臟。 所有的一切,我全賭上了!”
越來越多的海盜站了起來,他們怒吼、他們咆哮,把長久以來被教皇廳壓抑在心中的怨恨全部發泄了出來。當然,也有一些海盜並非什麽好貨sè,他們是真正打家劫舍的強盜。可現在,他們就算不願意也得假意附合。零已經激起大家對索隆的仇恨,如果這時有人唱反調的話,肯定會給其它海盜丟下海裡去喂魚。
聽著從觀眾席那邊傳來的憤怒呼聲,零淡淡道:“我聽到了。你們的憤怒、怨恨還有仇恨,這一切的東西就由我繼承。與之相對的,從今天起,你們便不再是海盜,而是我的拳!我的劍!”
就在海神角鬥場呼聲如雷的時候,一聲微不可察的異響在天空響了起來。在激昂的呼聲裡,一個海盜聽到了這聲異響並轉身看去,卻見島那邊的天空上突兀地出現一道暗紅sè的焰火。
在那焰火之後,還有道道赤紅的煙柱久久不散。那猩紅的顏sè,預示著某種不祥的征兆。這海盜看得半天說不出話,等他緩過來之後,才用盡生平最大的聲音叫道:“不好了,是敵襲!快看後面,是從低語者海峽的哨點傳回來的信號,這是最高規格的危險信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