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洪水退去,白一鳴通知李沉淵兄妹下山。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踏上了下山的小道,一路上,江必清不僅要拖著他的鋪蓋卷,還時不時的牽一把李沉舟,明明是瘦瘦小小的男孩兒,卻給人一種可靠之感。
江必清在用實際行動證明他不是拖累。
李沉淵看在眼裡,雖然時時刻刻牽著妹妹的手,卻也沒拒絕江必清對妹妹的好意。
站在廣袤雜亂,略帶荒涼的田地前,心生悲涼,悲傷蔓延。
地勢中、低等的田地莊稼被糟踐了,只有地勢高的莊稼沒有被波及。
“糟蹋了,都糟蹋了。”
一位滿頭花白的老人蹲下身,顫.抖著手撿起地上灑落的稻穗。
盤龍生產隊的隊員滿臉悲切,然而,欲哭無淚;望著大片灑落在地,還沒完全成熟的稻穗,他們是想哭都哭不出來。
羅志勇瞧著這場面,想到山河村的田地,立馬告辭。
刁一生和武青楓也相繼告辭,帶著本生產隊的人離去。
望著整片田地寥寥無幾的稻穗,他哪兒還有心思留人?白一鳴擺擺手,盯著荒涼的田地,雙眼之中溢滿心疼。
“今年大家都要餓肚子了。”江必清面目清冷。
“餓肚子都是小事。”李沉舟面露嘲諷,就怕完不成公糧上交的數量,會被上面公社的人怪罪。
江必清不懂這些,卻知道今年大家都別想吃飽飯了。
李沉舟歎息,拉了拉哥哥,讓他蹲下,在他耳邊低聲喃語。
李沉淵深深看她一眼,頷首,“我知道了。”走到白一鳴身邊,低聲道:“白伯伯,現在不是心疼莊稼的時候,這些灑落的稻穗成熟了的可以繼續打稻谷;沒成熟的也可以喂牲口,您現在得盡快想法子應對接下來一年生產隊隊員們的口糧了。”
白一鳴渾身大震,猶如醍醐灌頂,壓下眼裡的熱意,“白伯伯知道怎麽做了。”
李沉淵默默回到妹妹身邊。
白一鳴站起身,高聲一喊,“大家都過來,我有話要說。”
生產隊隊員們正沉浸在心疼莊稼的情緒裡,聽到喊聲,這才三三兩兩,戀戀不舍的走了過來。
“白大隊長,您有什麽話直接說就行,我們聽著。”
“大家都看到了,我們種下去的莊稼基本上都毀了;現在,我們不是心疼莊稼的時候,我們得為之後一年的口糧齊心協力勞動起來。”白一鳴繼續道:“地勢高的那些莊稼連交公糧都不夠,更別說我們的口糧了;所以,從明天開始,大家把下面這些田地裡的稻穗拔了種上紅薯。”
“那些稻穗上面還沾了些稻谷,白大隊長,這樣太浪費了,好歹也是糧食。”有人開口道。
“大隊長,要不等稻谷收了,把水放乾,再在田裡插上紅薯秧?我們可以先在旱地上種上紅薯。”
本來就報廢了大半,現在再把其他的都拔了,他們還不得心疼死?
“也行,就怕到時候稻谷都廢了,經過洪水浸泡,誰也不知道它們還能不能按時收獲。”白一鳴言明後,並不強求大家都接受他的意見,“既然是這樣,大家現在先回家,把家裡收拾一下做飯吃;晚上早點睡,明天要就勞動起來。”
“對了,明天早點去曬谷場集合,我們這些人需要分成兩隊;一隊種紅薯,一隊跟著家家戶戶檢查各家的房子,有問題的盡快修繕。”
有了白一鳴的組織,大家夥兒浮躁的心漸漸沉澱下來。
宋大山站在人群之中,望著站在對面的白一鳴有條不紊的安排工作,眼底一片陰沉,轉身走到人群後方。
大家散去後,白一鳴叫來兒子,“你把沉舟、沉淵和必清送回去,順便看看他們的房子還能不能住。”
“好的,爹。”
白雄把李沉淵和江必清身上的東西拿下來擰在手裡,往另一條道走;一路走來,不少人家的房子都倒了。當走到李沉淵家的房子時,白雄的心沉了下來,眼前一片廢墟,哪兒還有房子?
李沉淵慌了神,“房子沒了。”
“沒事的,沉淵;我回去和爹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盡快把你們的房子建起來,現在村裡很多人都沒地方住,你們將就幾天吧!”白雄故作輕松的安慰人。
李沉淵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點頭,“嗯。”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們簡單收拾一下吧!我得趕著回去看看家裡是個什麽樣兒。”
“嗯,謝謝白雄哥送我們回來。”李沉淵點頭,與白雄對視一眼後,看著他放下東西轉身離開;摸了摸妹妹頭上柔.軟的發絲,“舟舟,咱們家沒了,接下來一段時間咱們得更苦了。”
“不怕,我們先去山上拖幾根木頭回來,搭個棚子先住著。”李沉舟語態堅定,鳳眸之中蘊藏著點點炙熱, 白皙細嫩的小臉上有著別樣的神采。
李沉淵苦澀一笑,“好,先按照舟舟說的,用木頭搭個棚子先住著。”
說乾就乾,江必清沒什麽力氣,留在原地看東西;李沉淵帶著李沉舟走到山腳下,李沉舟繞著大型樹木走了一圈,一臉惋惜,樹木太大搬不動。
最後,李沉舟用靈力砍斷三顆小型的樹木,和哥哥一起拖著往回走。
“沉淵,你們砍樹做什麽?”站在倒了半邊牆邊兒上的中年婦女朗聲問道。
李沉淵道:“家裡房子塌了,用這些樹弄個棚子先住著。”
“哦,那你們趕緊的弄,看這天都要黑了。”中年婦女興趣缺缺的收回目光。
一路上遇到問的人,李沉淵都是這麽回答。
回到廢墟前,三人分工合作,李沉舟負責用靈力截斷樹乾,李沉淵和江必清則負責搭建。
李沉舟見左右無事,便到山上把之前用剩下的乾柴捆了捆拖下山。
“舟舟,你怎麽一個人上山了。”李沉淵摸一把汗,眼角瞟見她從不遠處回來,連忙趕上去接過了她手裡拖著的乾柴。
一大捆乾柴,分量十足。
“哥哥,棚子搭好了!今晚不用露宿了。”李沉舟笑眯眯的岔開話題。
“嗯,你先歇會兒,哥哥把火點燃。”李沉淵拖著柴禾到一邊兒去了。
李沉舟走到隱蔽之處,從空間裡抱了三個大紅薯出來放進火裡燒;燒熟後,一人分了一個。
這一晚,三人都睡在一個棚子裡,李沉淵睡中間,有意無意的隔開了江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