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的時候,落櫻給何智的感覺很像是一個從這個世界未來的某一條時間線上穿越回來的穿越者。她熟知本位面的歷史,知道各種大事發生的時間以及即將降臨的危機。
不過,隨著何智仔細傾聽落櫻與林雨晴兩人聊天的內容,他卻發現自己的判斷似乎有一些問題。因為這個女人對細節的了解實在是太多了。
如果僅僅只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穿越者,她或許會了解這個世界即將發生的災難,知道這個世界中即將出世的英雄人物、天材地寶,或許還會知道司徒劍空雙面臥底的身份,甚至她可能會從未來的某些典籍之中,了解到即將開始的這場天外邪魔入侵萬劍宗的大戰中的許多細節。
可是,她有什麽理由能夠知道上清宗在萬劍宗一個臥底的接頭暗號?
即便是在這場戰鬥中,萬劍宗承受了巨大的損失,導致這場戰鬥成為了乾坤界由盛轉衰的轉折點,在後世人所遺留下來的記載之中,恐怕也不會有誰去刻意提到一個上清宗留在萬劍宗的一劫純陽真人級數的臥底!
上清宗自己不會刻意記載,其他宗門的修士更不可能會知道!
而且,從落櫻之前所說的話來看,今天發生在萬劍宗的這場戰鬥,最終的勝利者應該還是萬劍宗。因為她明確的說過——司徒劍空本應在最後關頭出手,破壞天外邪魔們的計劃。
既然萬劍宗最終贏下了這場戰役,那麽守心真人這位一劫純陽真人顯然會繼續潛伏下去,直到未來某一天上清宗需要他這枚棋子發揮作用的時候。
但無論如何,上清宗潛伏在萬劍宗一名臥底的接頭暗號,都是絕無可能會出現在任何典籍記載之中的。除非,這名臥底最後做出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或者成為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人物。
但是從何智所了解的一些與守心真人有關的情況來看,守心真人似乎並沒有這樣的機會。
的確,守心真人是守字輩中目前修為最高的修士,但是在萬劍宗的諸多仙人真君眼中,他的潛力顯然比不上同為守字輩的守靜真人。哪怕守靜真人眼下還只是普通的金丹修士,連元嬰都未結成。
但是在那些得到真君的眼中,一個一劫純陽真人與一個金丹真人之間,在修為上壓根就沒什麽區別。
這就像如果讓現在的何智去評判一個先天武者和一個脫胎武者誰更有潛力,何智也不會簡單的從兩個人已有的修為來做出判斷一樣。
對於萬劍宗的仙人真君們來說,判斷兩名金丹真人誰更有潛力,也不會比何智判斷兩名武者更加困難。
守心真人與守靜真人都已經是萬劍宗極為重要的人物,兩人在萬劍宗都修行了超過兩百年的時間。在如此長時間的修行中,不知道多少萬劍宗的仙人真君都看過這兩人的信息,對他們進行過對比。
或許在某些修行時間尚短的修士身上,仙人真君會看走眼,或許某一位仙人真君因為帶著偏見或者私心的緣故,會在判斷一名修士潛力的時候出現誤差。但是在這個世界上,絕不會存在一群仙人真君在觀察了兩名修士從先天到金丹的兩百年修行之後,還看不清楚他們兩個人誰的修行潛力更強的事情。
換句話說,守心真人在這個世界上的發展,肯定是比不過守靜真人的。而且,這還是在守心真人如今已經成就了一劫純陽真人,而守靜真人卻還僅僅只是金丹真人的前提之下!
何智問過林雨晴,這意味著什麽。按照林雨晴的判斷,守心真人為了進階一劫純陽,很可能付出了一些代價。
而這些代價,便會成為他未來面對天劫時的隱患。在這種情況下,守心真人最終可能能夠度過三次天劫,成為三劫純陽真人,但是在四階之下,絕無幸理。尤其是第四次天劫,本身就包含著關於心靈、關於自我意志拷問的部分內容。作為一名在天劍宗潛藏了數百年的內奸,就算是守心真人在前面的修行中一切順利,這一關他也是絕對過不去的。
那麽,一個不可能度過四次天劫,最高修為最多最多也就是三劫純陽真人的修士,又怎麽可能在未來的世界中留下足夠深刻的痕跡,讓後人為他作書立傳,甚至寫到他在這樣一個不起眼的節點上一句更加不起眼的台詞?
或許這個細節很小,但是它的影響卻很大。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細節,全面推翻了何智對於落櫻身份最開始的判斷。
落櫻不可能單純只是一個從未來穿越回來的穿越者。她了解的不止是大勢,還有太多作為穿越者本來不應該了解的細節。
那麽落櫻到底是什麽人?這些信息她又是從哪裡得到的?何智帶著這樣的疑惑。這些問題,何智想要弄清楚,但是眼下何智也知道還不是追究的時候。
總會有機會的。何智看著落櫻,臉上也帶著和林雨晴一樣的笑容,點頭答應了落櫻的要求。
雖然何智到現在還沒能弄清楚落櫻的身份來歷,但是何智在兩人的接觸中依舊掌握著巨大的優勢。至少,他現在已經知道落櫻絕不是一個普通的靈境修士這麽簡單。而另外一方面,落櫻卻絲毫沒有懷疑過何智的身份。
何智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何智並不著急。他們還會繼續接觸,在不斷的接觸中,何智知道自己總是有機會弄清對方身份的。
很快,何智就起身跟著林雨晴一起離開了這座小客棧,按照落櫻的要求一起前往思我殿,去尋找守心真人。
而何智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和林雨晴離開小客棧大約十分鍾之後,客棧之中卻又出現了另外一個人。
這人穿著一件長長的鬥篷,整個人都隱藏其中。當鬥篷掀開的時候,露出的卻是一張歐洲人與亞洲人混血的精致面孔。
要知道,在乾坤界這個世界之中,幾乎所有的人都是古中國的黃種人面孔。一個混血美女在這裡出現,可以說是極度反常的。
“這個世界對我真的太不友好了。”混血美女一見到落櫻,就禁不住抱怨起來,“尤其是這一次的任務,更是煩人。什麽天外邪魔入侵,搞得我連臉都不敢露。”
“賽琳娜,別抱怨了。這一次的任務,可是你們軍團非要跟著我們一起進來的。”
“哼!還不都是亞當那個混帳!鬼知道他到底是犯了什麽混,居然想要弄到一副只有這個世界才會出產的陣圖。我簡直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麽想到這個地獄一樣的任務的。”
“呵呵……對你們的人來說,這個空間的確是仿佛地獄一樣的場面。不過亞當很聰明。他知道與我們合作,會大幅度降低任務的難度。這裡是我們的主場。”落櫻笑著對賽琳娜說道。
“好吧!我是弄不明白你們這些東方人的想法。”賽琳娜翻了個白眼,“那些見鬼的功法,我連一個字都看不明白。好吧!你特意叫我過來是什麽事情?這裡的情況究竟怎麽樣了?現在劇情到底走到了哪一步,我們什麽時候能夠行動?”
“快了。”落櫻直了直腰杆,用一種更加認真的態度說道,“眼下我們已經進入《真仙傳》第一部最後一個大高潮的劇情了。在這裡,應該就是天外邪魔撕開空間縫隙,試圖竊取萬劍宗的位面本源,然後再用萬劍宗秘境本源維持一個連接兩個位面的永固通道。不過,乾坤界這邊對這場入侵也不是全無準備。司徒劍空就是北嶽劍宗埋伏在天外邪魔那邊的雙面間諜。在入侵最後關頭,司徒劍空趁著琉璃界那位黑龍尊者與萬劍宗秘境本源的意志對抗的時候,以自己全身精血為引,斬出了燃燒自身的一劍。導致那位黑龍尊者隕落,萬劍宗秘境本源也被撕裂。”
“這個劇情我當然知道。既然要進入《真仙傳》,我們怎麽可能不提前研究劇情?別說是這個第一部了。就連《真仙傳》後面二三四五部的劇情,我們也全都看過了。我現在就是想問你,你要在什麽時候動手,從那位幽冥真君手裡拿到他的陣圖?據我所知,這位幽冥真君是一位真正的仙人!你們到底要怎麽入手?”
“呵呵,有些事情,你們這些人當然是不知道的。在電影劇情裡面所播放出來的內容,只是全部內容的一部分而已。在真仙傳第一部裡面,主角司徒劍空這邊的內容只是播放到他舍身一劍斬殺黑龍尊者,又融合萬劍宗部分秘境本源,成就人仙就結束了。後面的鏡頭就轉到第二部的主角衛休身上去了。但是司徒劍空這邊的劇情,可不是就到這裡結束了。司徒劍空自己把好處全撈了,卻留給萬劍宗一個天大的爛攤子,怎麽可能就這麽沒事了?”
“哦?莫非後面還有其他的發展?”
“當然。在司徒劍空斬殺黑龍尊者之後,在萬劍宗值守的幽冥真君惱恨司徒劍空毀掉萬劍宗秘境本源,所以在司徒劍空離開萬劍宗之後,暗地裡向司徒劍空出手。不過幽冥真君沒想到,司徒劍空雖然是剛剛成就人仙,但他卻是剛剛拯救了整個世界,是受到世界意志寵愛的位面之子。結果幽冥真君被司徒劍空反殺了。這個劇情,可是我們軍團犧牲了十幾位高階探索者才摸索出來的。”
“一位仙人的隕落?在這個只能讓初階探索者進入的任務劇情裡面?”賽琳娜的嘴巴變成了不可思議的“O”型,“這的確是個不可思議的劇情。從他的身上,你們應該可以得到驚人的收獲吧。難怪你們軍團肯付出這麽大的代價。讓整整兩支隊伍為你一個人服務。”
“沒錯。這個劇情就是這個任務的核心,也是我費勁心思要取得司徒劍空信任的原因。如果一切都正常發展,在司徒劍空斬殺幽冥真君之後,我應該能從他手中得到不少原本屬於幽冥真君的寶貝。拿到亞當想要的陣圖也是易如反掌。不過,現在這個劇情出問題了。”
“出了什麽問題?”
“劇情變化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大變化。”在說出這兩句話的時候,落櫻眼中閃爍的是興奮與擔憂夾雜的眼神。
“哦?你是說剛才天上閃過的那道光?到底是怎麽回事?”
“按照原本的劇情,司徒劍空躲在千機閣裡,應該是絕對安全的。有天外邪魔早就安排下來的那位許真人的掩護司徒劍空一直都沒有暴露自己的存在。但是就在剛才,司徒劍空暴露了。萬劍宗的另外一位人仙真君隔空出手,將司徒劍空打跑了。”
“那又怎麽樣?司徒劍空是第一部的主角,按照你們東方人的說法,他身上有什麽氣……氣運。就算是有仙人對付他,他應該也不會死。”
“的確不會死,甚至劇情本身都未必會出現多大的變化。但問題是,我們想要得到的東西,也不是在劇情之內得到的!”落櫻用力喝下一口酒,然後將酒壺用力拍在桌上,“在原本的劇情中,司徒劍空一隻都是藏匿在暗處的。即便最後出手一擊暴露了行蹤,萬劍宗絕大多數真君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不知道司徒劍空的存在。只有幽冥真君一個人咽不下這口氣,對司徒劍空出手。這才給了司徒劍空反殺的機會。而且幽冥真君出手是在劇情之外。也就是說,這件事本身並不會受到‘歷史慣性’的保護。如果我們不能彌補這個漏洞,最後萬劍宗極有可能不會讓幽冥真君單獨向司徒劍空出手。到時候,無論是幽冥真君被萬劍宗的其他真君阻止,還是萬劍宗派出更多的真君配合幽冥真君出手,都會讓我們的打算落空。”
“好吧。這的確是個非常嚴重的問題。”賽琳娜聽到這裡,禁不住歎了口氣,隨後又抱怨起來,“但這麽嚴重的劇情偏轉,到底是怎麽發生的?我們這一路上已經很小心謹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