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夜,陰森森的林。
本來這些東西給何智帶來的都是安全感,讓他覺得自己隱藏在這樣的環境中間,就像是身在水中的魚。
但是,自從感覺到林雨晴的逼近,黑夜、森林給何智的感覺就全變了!他隻覺得好像四面八方無處不危險。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竄出一道致命的劍光,甚至是一隻可怕的野獸或者巨大的蟲子。
倉惶之下,何智很快又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迷路了。
作為一個資深的驢友,何智對於辨認方向還是頗有一套辦法的。在逃出鐵爐堡的時候,何智就認準了天上一顆十分明亮的星星,以它作為參照,一路向東。
可是,何智忘記了自己並不是生活在汙染嚴重的二十一世紀,而是活在根本沒有任何工業可言的純天然修真世界裡面!
在這個世界裡,天空中明亮的星星多的一塌糊塗。一開始何智心中平靜的時候還能分辨清楚自己用來確定方位的星星是哪一顆。可是他心一亂,立刻就被天上無數的星星給晃花了眼。
這自然讓何智變得更加慌亂了。而慌亂又給何智帶來了更大的困惑,讓何智愈發難以在天空中找到自己原本認定的那顆星星。
同時,對林雨晴的擔心還讓何智不敢停下,隻能繼續悶頭向前。等他在樹林裡七繞八轉的跑了一刻鍾之後,何智就徹底迷失了方向。
而何智確定自己迷失方向的原因,則是他連著兩次見到了同樣的一座破廟――在這半步坡附近,有不少鄉野村夫修起來的土地廟之類的玩意。據說以前還有過一個所謂的“大善人”,在這裡修過一座羅漢廟,請了一個和尚來做主持。
當然了,在這種荒山野嶺的地方,人根本就待不下去。所以那座羅漢廟沒維持多久就荒廢了,成了山林中采藥人、獵戶口中的神怪傳說。
所以,對於破廟的出現,何智並沒有覺得奇怪。雖說這破廟給何智的感覺似乎有點眼熟,但在逃亡的時候,何智哪裡有功夫想到那麽多?反倒是因為兩次看到同一座破廟,何智覺得自己迷路了,而且很可能在林子裡面兜了個圈!
“真特麽見了鬼了!”想到自己浪費的時間,何智是心頭滴血。他不得不停下腳步,拚命搜索記憶,想要重新借助星空找到正確的逃亡方向。
可何智剛剛停下沒多久,還在對著星空發愣的時候,他猛然聽到從林中不知道多遠處,突然飄來一陣幽幽的呼喊聲:“何郎,新婚之夜,你怎麽還有這麽好的興致,出來遊玩賞月?還是快快隨妾身回家歇息吧。”
那聲音傳來的時候還很遠,但是何智五感驚人,一下就聽出那絕對是林雨晴的聲音!
“臥槽!真追來了!”何智頭皮發麻,哪裡還敢抬頭看天?趕緊慌不擇路的向著相反方向狂逃。
其實,這時候何智心裡知道自己多半是逃不掉了。但人性便是如此,就算心裡明白,可沒到最後關頭,總還是想掙扎一下。
越來越慌張的何智已經是徹底分辨不出方向了。他想要將林雨晴甩掉,但背後林雨晴的聲音卻是越來越近。
這聲音若是在不了解的人耳中,隻怕是會覺得宛若仙音,光憑著聲音就能想象出這聲音的主人會是一個多麽清麗脫俗的仙子美人。可落在何智耳朵裡,卻是催命符。
隻是片刻功夫,林雨晴的聲音就從隱隱約約,變成了清晰可聞。何智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最多也就剩下幾百米了。這點距離,
對林雨晴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如果林雨晴肯狠下心來的話,一劍就能把何智給斬了――何智還記得,上午的時候林雨晴一道飛劍斬碎巨石,中間就隔了差不多兩三百米的樣子。 “拚了!”何智狠狠一咬牙,決定玩命了。
何智早就發現,在他右側不遠的地方,就有一道山崖。
那山崖看上去頗為陡峭,高度更是起碼也有幾十米――別看幾十米聽起來沒什麽,但是換個說法,那就是十幾層樓那麽高!
何智雖然內功深厚,但是一下就要跳十幾層樓這麽誇張,何智心裡也是一點底都沒有!如果不是被林雨晴逼急了,何智是絕對不會考慮跳崖這麽高難度的選項的。
但現在,何智的確是別無選擇。
一咬牙,一閉眼,跳崖似乎也就是這麽回事。聽著耳邊呼呼的風聲,何智拚命忍著發出慘叫的衝動, 愣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劈裡啪啦,荒嶺之中樹木叢生,何智這一躍而下,也不知道掛斷了多少樹枝藤蔓。最後轟隆一聲落到崖底,何智就發現自己還活著,隻是兩腿受了衝擊,一時間酸痛難忍,竟是動彈不得。
“何郎,雨晴就這麽惹你討厭嗎?何郎你竟然寧肯跳崖,都不肯回頭看我一眼?”山崖上,林雨晴幽幽的聲音再次傳來,讓何智是嚇得渾身冒汗。
這個女人竟然還跟在後面!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跟著跳崖下來?不!她肯定會跳崖下來吧!這山崖也不算高,我都能跳下來,那個女人可是修仙的,隨便跳跳不就下來了?
受了林雨晴這一嚇,何智甚至覺得腿上的酸痛好像都減輕了許多,趕緊爬起身來,一瘸一拐的又向前跑。但林雨晴依舊緊跟著何智,呼喊的聲音一聲跟著一聲,簡直就是催命的女鬼。
而且最關鍵的,何智的內功和體力似乎是在剛才跳崖的過程中消耗太多,他隻跑了一會兒,竟然就覺得頭昏眼花,跑不動了。
“媽蛋,這回是真的完了。”何智體會著到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感覺,大口喘著粗氣。
何智是實在跑不動了,也不想再跑了。
然而,就在何智捂著有點發顫的雙腿,正打算就此認命,順其自然的時候,他卻突然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整個人的身體一顫,然後就目瞪口呆的瞪大了雙眼。
就在何智前面不到三十米的地方,一座大門敞開,門匾半塌,殘破牆壁上爬滿植物的破廟靜靜矗立在樹叢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