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蟄先生散去籠罩在仙山上的陣法,那些原本被困在迷陣之中,在山路上反覆來來回回的求仙人終於找到了上山的道路。
當他們上得山來,便看到兩名粉雕玉琢,渾身上下無處不透著仙氣的童子正坐在涼亭之中對弈。這些欲求仙緣的武者各個心中都是又驚又喜,上前對兩名童子悉心請教,不敢有絲毫不敬。
當然,清風明月這時候也不敢再對這些上山來求仙緣的武者們刷什麽手段了。兩名童子全都老老實實的按照天劍宗早就定下來的規矩,讓這些求道者們一一去接受棋盤的考驗。
這些武者有些能夠通過考驗的,清風明月便喚出虹橋,讓他們踏上虹橋,往後山而去。而沒有通過考驗的那些,便只能黯然下山。
大約四五個時辰之後,到了下午時分。蟄先生再次大袖一揮,迷霧便再次將求仙的仙山籠罩起來。那些在之前四五個時辰之中沒能上山的求仙人,便再也無法尋覓到上山的路徑。兜兜轉轉,始終都只能在山中來回轉圈,最後也只能與那些闖關失敗的失敗者一樣無奈離去。
最終,能夠成功通過層層考驗,得以進入萬劍宗山門的,總共也就是十來個人而已。而在這十來個人之中,何智、韓二公子與老船夫三人全都赫然在列!
“站好了,跟在我們後面,千萬不要亂跑。要是你們胡亂移動,導致在陣法中出現了什麽差錯,我們可不負責任。”
結束了東海望天島上的全部考核之後,幾名萬劍宗外門弟子便再次聚集起來,領著這十幾名通過初步考驗的“求道之人”通過陣法進入萬劍宗的山門。
在法陣前面,幾名萬劍宗外門弟子看著這一群求道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說話也很不客氣。這讓除了何智、韓二公子之外的其他人都有些惴惴,不知道這些萬劍宗的外門弟子為什麽會如此不善。
而蟄先生看到這一幕,卻不由皺了皺眉,對眾人說道:“你們能夠通過望天島的考驗,就已經算是有資格進入仙門,成為外門弟子。不過,求道之路無止境。我萬劍宗大開山門,招收的也不僅僅只是外門弟子。你們若是有心求道,那麽這條路還遠遠沒有走完。進入仙門之後,你們若是機緣、心性、毅力都足夠的話,或許還有機會更進一步。你們明白了嗎?”
蟄先生的這番話,不僅僅是對這些新晉弟子的勉勵,也是在提醒那些萬劍宗的外門弟子——對待這些從求仙路上走出來的求道之人,他們可不要將師兄的架子擺的太足了!
要知道,這些人的路可遠遠不是在此處就走到盡頭了!萬劍宗每次大開山門的時候,都會給這些從求仙路上走上來的求道之人足夠的機會。只要能夠通過考驗,這些求道之人甚至有機會直接成為內門弟子乃至於真傳!
雖然他們在後面面對的考驗會一次比一次艱難,能夠一直走下去的機會也是極小,但以往終究不是沒有先例!
若是這些現在作為考官的外門弟子在對待這些求仙之人的時候太過分了,萬一其中真的有誰積元巧合成了內門弟子,對他們懷恨起來,他們這些人可全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果然,在蟄先生的一番話說完之後,萬劍宗幾名外門弟子頓時全都神色一凜,不敢在對這些求仙路上走過來的新弟子惡語相向了。
而這些從求仙路上走過來的新晉弟子雖然都聽不出蟄先生的言外之意,但對方的撫慰之意卻讓這些人全都大感興奮。
“明白了。”眾人全都躬身向蟄先生行了一禮。
“好。去吧,去吧!”蟄先生微微點頭,
大袖一揮,面前的陣法中便放出萬道霞光。在陣法之中的何智也是隻覺得眼前一白,然後視線再恢復的時候,眼前就已經完全另換了一番景象。
在何智等人面前出現的,依舊是一片連綿的群山。群山之間雲氣繚繞,還有無數宮宇點綴其中。
而在最靠近何智等人的一座巍峨高山的山腳下,則是矗立者一根直衝雲霄的巨石柱。
這巨石柱大約有一兩百米寬、三四十米厚的樣子,高度卻是一直刺入到雲層之中。何智抬起頭來,居然也看不到這石柱的峰頂究竟在哪裡。只能看到茫茫雲層包裹著石柱,就仿佛是通天的階梯一般。
在那巨大石柱的上面,用篆文正正的刻著三個大字:萬劍宗。
當何智看到那石柱上萬劍宗這三個字的時候,隻覺得那三個字中,仿佛孕育著一道凌厲到極點的劍意。這劍意並沒有因為石柱在此矗立萬載而減弱,反倒是似乎不斷汲取著萬劍宗內每日無數劍門弟子修行時產生的鋒銳之意,不斷壯大!
這便是仙門……何智看著那三個字,不由心中凜然。不過,在凜然過後,何智卻又隨之而來的生出一股豪氣。
無論如何,他今日已經踏入了萬劍宗,而且還會繼續走下去!
在將何智等人帶到萬劍宗的山門之後,先前負責在望天島上考驗何智等人的那些萬劍宗外門弟子就已經完成了他們的任務。
在萬劍宗山門之內,早已有另外幾名童子在等著何智等人。
那幾名童子看著也都是跟清風明月差不多大的年紀,同樣個個都是生的粉雕玉琢一般,睜大了烏溜溜的眼珠,在何智一行人身上又是好奇,又是羨慕的打量個不停。
畢竟,能夠從望天島來到萬劍宗山門之內的這一行人,便已經可以算是萬劍宗的外門弟子了。在身份上,已經比他們這些童子高了一層。而且,這些人還有機會去爭取更進一步,直接進入內門的機會。這樣的機會,自然是讓這些童子羨慕不已。
當然,這些童子雖然羨慕,倒也不至於會生出什麽嫉妒之心來。因為首先這些萬劍宗的童子本身也有很大的機會在將來成為萬劍宗外門弟子之中的一員。其次便是,這些童子也知道能夠從望天島大開山門的求仙路上殺出重圍,這其中的難度究竟有多高。
而且,從萬劍宗往年的情形來看,或許萬劍宗那些出色的外門弟子並非都是從求仙路上走出來的,但是能夠從求仙路上走過來的外門弟子,卻往往實力都不錯。
所以眼前的幾名童子可不敢像清風明月那樣,對眼前的“師兄”們露出絲毫不敬。他們很快就與領隊的秦師兄等人交界,然後帶著何智一行人往“祖師堂”去了。
而秦師兄等人在與幾名童子交接的時候,也是絲毫沒有拖泥帶水,全都要多麽快有多麽快。交接完畢之後,幾名外門弟子就各自匆匆而去。
要知道,這些外門弟子能被選中去望天島上負責招收弟子的考核,本身要麽就是有背景的家族修士,要麽就是外門弟子之中的佼佼者。總之背後都是有著相熟的內門弟子的。
這一次,秦師兄說何智很可能是北嶽劍宗暗中派來落他們萬劍宗顏面的人物,一群人自然是個個都恨不得背生雙翅,立刻就飛到自家的靠山那裡去,將這個天大的消息告訴他們。
與何智等人相比,這些外門弟子的速度自然是要快得多了。
所以,在何智一行人趕到祖師堂之前,有關何智的消息,就已經傳到了萬劍宗內門弟子耳中。那些從外門弟子們口中聽說了“北嶽劍宗弟子強闖求仙路”之事的萬劍宗內門弟子也全都大為興奮。
在收到消息之後,他們也是呼朋喚友,很快就將消息擴散了出去。而這些萬劍宗內門弟子在通信的手段方面,可就比幾個外門弟子要強太多了。
而且,因為這件事是從幾個外門弟子口中同時傳出,聽到消息的萬劍宗內門弟子也各不相同。所以彼此交相印證之下,原本只是秦師兄“憑空猜測”的事情,居然就這麽被坐實了!
半個時辰不到,就已經有不少萬劍宗的內門弟子知道,北嶽劍宗又有人上門來找事兒了!
“嘿!我說這北嶽劍宗還真是賊心不死啊!輸給了咱們大師兄,居然還不服氣,還派人來找場子?”
“哼!倒不愧是北嶽劍宗那幫死要面子的作風!”
“我說大師兄贏了北嶽劍宗那小子之後,北嶽劍宗的那幫小子沒幾天就全都灰溜溜跑回北嶽劍宗去了。可那個帶隊的元嬰長老怎麽還死皮賴臉的賴在宗門裡不肯走呢!原來是還有這一出啊!”
“聽說,這一次來的小子只有入道修為?這北嶽劍宗也太囂張了吧?一個小小的入道修士,就敢來咱們萬劍宗撒野?就算他是以武入道的修士,又能厲害到哪兒去?我就不信了,咱們還能真被他一個只有入道境界的家夥給滅了?”
“絕對不可能!哼!我看北嶽劍宗也是在想好事!說不準就是想打咱們一個措手不及而已。你想啊,如果不是這一次湊巧,剛好讓秦雷去做望天島的值事,有幾個人能認得出北嶽劍宗的《鬥戰正法》?若是讓那小子在咱們不知道的情況下進了山門,咱們這邊還不是會讓王師弟、馬師弟他們去應付一下差事?到時候他們見了那小子,還真未必能打得贏。”
“哼!北嶽劍宗這是異想天開!既然他們的圖謀被我們知道了,這一次怎麽可能還會讓那小子討了好去?”
“走走走!咱們趕緊去見守靜師叔。希望師叔還沒把第二輪出戰的名單定下來。”
“正是!快去見守靜師叔!這一次,定然要讓北嶽劍宗的家夥好看!”
一群萬劍宗的內門弟子此時都是摩拳擦掌。在他們看來,自家這一次識破了北嶽劍宗的陰謀,自然是要好好給北嶽劍宗的那小子一個教訓。尤其是不久之前,這些萬劍宗的內門弟子之中還有好些都在北嶽劍宗的內門弟子手裡吃過苦頭,他們就更加興致十足了。
“守靜師叔!”七八個萬劍宗的內門弟子興衝衝的來到了守靜師叔的居處。
然而,在他們推開居處大門的時候,卻既是驚訝,又不出意料的看見,北嶽劍宗那位元嬰長老正在守靜師叔的屋中!
幾個萬劍宗弟子彼此對視了一眼,頓時心中都愈發肯定了何智的身份——如果不是因為何智是北嶽劍宗的人,這位北嶽劍宗的元嬰長老怎麽會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跑到守靜師叔的居處來了?
這位守靜真人也是一位元嬰修士。 這百年正好輪到他在祖師堂值守,所以平時給內門弟子傳道授業之事,都是由他負責。同樣的,但凡是內門弟子的考核、招收,也是由守靜真人一並掌管。
在萬劍宗大開山門的時候,從求仙路上進入山門的那一撥新晉弟子,在望天島的時候是由外門的長老負責安排。而在他們進入萬劍宗的山門之後,便已經等於是坐實了萬劍宗外門弟子的資格,接下來衝擊內門弟子資格的部分,便是由這位守靜真人全權掌管了。
在這些萬劍宗的弟子們看來,北嶽劍宗的那位元嬰真人在這個時候突然拜訪守靜真人,顯然是別有用心。
“嗯?你們來做什麽?”守靜真人本身是個脾氣不錯的老好人,否則的話,這些萬劍宗的內門弟子也不至於敢這樣連通稟都不通稟,說上門就上門。
看到一群內門弟子突然登門,守靜真人也沒生氣,而是笑著向眾人問道。
“真人,事情其實也沒什麽。只是我們聽說,這一次大開山門,從求仙路上來了幾位實力不錯的師弟。說是其中還有一位有心要衝擊一下內門弟子的位置。所以頗覺好奇,想要從師叔這兒打探點兒消息。”幾個內門弟子之中有平時頗得守靜真人喜愛的,立刻厚著臉皮笑道。
那人一邊對守靜真人說話,一邊還不時瞥向旁邊那名北嶽劍宗的元嬰真人,似乎是想要從他臉上看出幾分端倪來。
當然了,北嶽劍宗的那位元嬰真人始終神色不動,就像是聽到了與自己完全不相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