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悟性,謝玄安絕對是當世最頂尖的那一小撮!以江越天的傲慢張狂,能讓他說出“我不如他”四個字,足以證明謝玄安的實力。
論適合,何智這一拳的根基有一半都是從謝玄安那裡學來的!這世界上還有誰能比謝玄安更熟悉?還有誰能比謝玄安更適合幫助何智完善拳法?
不過,謝玄安已經心灰意冷,只求歸隱山林種田等死了,怎麽才能讓他答應留下來?還肯幫自己推演拳法呢?何智想想,又覺得頭痛。
對謝玄安這樣的人,不能誘之以利,只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可是,到底什麽情才能說動他?到底什麽理,才能讓他願意接受呢?
何智偷偷瞧著謝玄安,就看到他誇獎過自己過後,依舊是一副枯朽老農的模樣,似乎已經沒有什麽還能夠將他打動了。
“謝先生,剛才這一式拳法,是我從你那一式劍法裡領悟出來的。已經是我的極限了。想要把它繼續發揚光大,我自認是沒這個能耐。所以,我想請謝先生你來幫忙,幫我把它推演完善。不知道謝先生你要什麽樣的條件才能答應?”思前想後,何智也想不到什麽好的說辭,但也不肯就此放棄,乾脆就開門見山,直接問謝玄安自己。
“呵呵,何公子說笑了。老朽無用之人,只求能歸隱山林,了此余生。幫不上何公子什麽忙。”謝玄安苦笑一聲,對何智的提議並沒有毫無心動之意。
“謝先生你能悟出那一劍,怎麽能說是無用之人?”何智搖了搖頭,突然想到了一個關竅,不由好奇問道,“謝先生,我不相信你真是個毫無所求的人。否則的話,你也不會跟著鎮國侯到京師來。所以我很想知道,謝先生你這一次來京師,所求的是什麽?”
“浮生若夢。老朽所求,只是大夢一場。如今夢醒,空惹人笑,還提他做什麽?”
“夢醒?謝先生你這句話我就不明白了。”謝玄安的答案讓何智愈發覺得奇怪,“謝先生你現在與進京的時候相比,身體沒有損傷,修為也沒有跌落。無非就是敗了一場,心境有所損傷。只要能重拾信心,你的實力與當初根本沒什麽差別。為什麽會有這麽大變化?謝先生,我是真心求教,也請你實言相告。”
“呵呵……”謝玄安被何智一再追問,枯朽的面孔終於有了一絲變化,變得悲憤而痛苦,“我這一生,毀譽參半。我前半生,讚譽等身,人人羨慕。十五歲學武,十年先天圓滿,人人見我而驚歎,被譽為有望無上之境。二十五歲時,一場禦前演武,查出身無血脈,立刻被踏入泥沼。身無血脈,注定是廢人。一戰落敗,便是才盡、無能。家族拋棄,受人羞辱。不過,世人讚我譽我,毀我謗我,我皆視若浮雲。我心中唯意唯劍,哪在乎那些庸人?二十年磨一劍,我並非想讓人說我謝玄安如何天才。我隻願一劍斬破這天地!讓這世間人人如龍,從此再無血脈有無之別!”
我去,這家夥的光芒好耀眼!
聽著謝玄安說道最後,何智簡直有種無法直視的感覺了。
不在乎世人誹謗,無論是把他捧上天,還是把他踩下地,都不能動搖這位謝先生的內心。就算是經歷了二十五歲從雲端直墜泥沼的大變,他居然都沒有受到外界影響,還是能秉持本心,在荒山野嶺閉關二十年悟劍……
難怪江越天都要說自己說不準不如他了。這份意志力,別說何智自己沒有,就算他兩輩子加起來都是頭一回聽說。
對於謝玄安所說的經歷,
何智倒是一點都不懷疑。他這些經歷,完全可以與乾坤殿所說的情報交相印證。 當時乾坤殿不是說得很清楚嗎?這一方世界的功法、資源都被擁有上位血脈的世家把持,形成了只有血脈高貴才能上進的“高貴傳統”。其余人等通通都被打壓。
而且,越是天資出眾,才華橫溢的,就越是被打壓得厲害。像謝玄安這種人,又沒有血脈,又天賦驚人,明顯是受到重點打壓的對象。這麽厲害的一個人,直接就被整個社會所排斥,硬生生給逼得不得不遁世隱居,躲到深山老林裡一個人悟劍悟了二十年!
若非如此,以謝玄安十年先天圓滿的天賦,他怎麽可能到這個年紀還只是初入脫胎?就算這一方世界的規則中不存在破關入道, 他至少也應該是脫胎圓滿了!
如果有這樣的修為,再加上他領悟出來的包含一絲入道韻味的劍法……這妥妥是天下第一高手的模板啊!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何智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江越天說起謝玄安時的那句話。
“……不過,可惜老朽終究還是錯了。”何智稍顯走神,謝玄安這邊則是在短暫爆發之後,整個人瞬間又枯朽下去,“人人如龍,只是老朽的一場大夢。二十年苦功,終究也隻抵得上位血脈一日領悟罷了。”
“嗯?”何智瞬間就聽出不對味了。二十年苦功,隻抵得上位血脈一日領悟?這說的是我?我什麽時候變成上位血脈了?
“謝先生,你好像弄錯了吧。我身懷上位血脈?我自己怎麽不知道?”何智對謝玄安說著,都不由樂了。
何智突然發現,自己的問題似乎迎刃而解了。現在不是自己要求這位謝先生幫自己完善拳法的問題了。而是這位謝先生待會兒知道了真相,恐怕就算是攆他走,他都不肯走了!
“血脈融於自身,暗藏於內。上位血脈對資質、根骨都有加持,所以上位血脈世家只要是悟性不差的子弟,修行任何功法都可以一日千裡,遠勝同輩。不過,除非血脈覺醒,否則血脈之力不會外顯。”謝玄安撇了何智一眼,搖頭說道,“以你的年紀,有如今的修為,若說沒有血脈,老朽實在是難以相信。”
嘿!這老頭!還跟我較上勁了!何智聞言不由一笑。
“那好!謝先生,咱們打個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