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這位夫君倒是的確有些神秘來著。在嫁他之前,我一直以為他不過是個普通的武林盟主。”
“哦?如此說來,你竟然比我想想之中還要更加懵懂。”那枯朽老者露出一絲冷笑,“你這位夫君可不簡單。尚未入道時,便能殺我張家兩名入道修士。這是隨隨便便什麽人都能做到的麽?”
“張真人何必要試探我?若是我對我這位夫君的情況真的知道,張真人問了這麽多遍,難道還看不出什麽破綻?”林雨晴放下了手中的書冊,平靜的看著張真人。
雖說林雨晴是被張真人強行帶回張家,而且兩人顯然還發生了一場激戰。然而此時在張真人面前,林雨晴依舊是不卑不亢,就仿佛自己是被張家請回來的客人,而不是被張家擄回來的人質一般。
“呵呵,看起來,林姑娘你的確是什麽都不知道了。”張真人對於自己的眼力倒是也頗為自信,聽到林雨晴這麽說,便輕笑一聲,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不過話說回來,林姑娘你的這位夫君,對你還真的是一片癡心啊。我倒是真的沒有想到,他居然肯為了你,強闖我張家。”
“張真人你將我帶到張家,不是就為了這個目的嗎?”林雨晴依舊平靜。
“哼哼……老夫原本還真的不是這個面對。說起來,老夫原本以為,他就算是對林姑娘情深一片,也不會愚蠢到強闖我張家才對。畢竟,老夫還沒有死。”張真人說道這裡的時候,眼中不由自主的閃過了凌厲的殺機。
金丹真人殺意迸發,他自身的力量便直接影響到了外界。房間之中就好像是一下子被真實存在的殺氣所充斥,林雨晴也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來。
說起來,作為天河劍宗的嫡傳弟子,林雨晴此時也是靈境以上的修為。而且,因為某些原因,林雨晴的實力其實遠遠要高過正常在她這個年紀的修士所應有的水準,幾乎都已經達到了靈境絕頂的程度。
也正是因為這樣,在之前張真人去強行擄劫林雨晴的時候,兩人才會發生那一場激戰。林雨晴甚至在反擊之時傷到了張真人。
不過,現在林雨晴被張真人捉住,卻是被他封印了法力,所以在金丹真人的殺機面前,林雨晴也有些難以承受。
張真人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失態,趕緊輕咳一聲,將四溢的殺機重新收了回去,同時還向林雨晴笑了一身說道:“呵呵,林姑娘不要介意。老夫年紀大了,對自身的控制也下降了不少。老了老了,真的是老了。若是再年輕二十年,老夫也不至於會讓林姑娘看到剛才那一幕。不……若是老夫再年輕二十年,說不住便不會像今天這樣請林姑娘來我張家做客了。我張家的那個不孝子弟和兩個門客,死了也便死了。那時候,老夫還不至於要為了他們,去與林姑娘和你哪位夫君這樣的青年才俊為敵。說不準,老夫還會親自帶著好酒登門拜訪,與二位化敵為友,結交一番。”
“只可惜,現在張真人你老了。所以,張家的威嚴便愈發不容侵犯。否則,知道張真人老了的人,便不止是張真人你自己,而是天下人了。”
“呵呵!林姑娘你看得倒也清楚。不錯!正是因為老夫老了,所以才要借你和你夫君二人的性命,來讓天下人知道,我張某人雖然老了,但還沒有死!”
“看來,張真人是下定決心了。你難道就不怕?”
“怕?哈哈哈哈!”張真人聽到林雨晴這個問題的時候,禁不住仰天大笑起來,“老夫為什麽要怕?就為了你們天河劍宗?老夫剛才便說了,
你們天河劍宗只是大派,還算不得名門!”張真人斬釘截鐵的說著,整個人仿佛都年輕了幾歲,又找回了幾分當年金戈鐵馬的氣勢。
“若是你們天河劍宗真的為了你與我們張家為敵,那倒是正合老夫之意。這件事鬧將起來,起因終究是你夫君殺了我張家的兩名修士!我張家殺了你們二位報仇雪恨,這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又有什麽錯處?你們天河劍宗為了這件事與我張家為敵,要滅我張家。這個臉,萬劍宗的諸位仙人可丟不起。到時候,這件事可就變成萬劍宗與你們天河劍宗之間的事了。你們天河劍宗,真的有膽量與萬劍宗為敵?”張真人說道最後,已經是冷笑起來。
實際上,張真人的這一番話,幾乎就已經是宣判了林雨晴與何智死刑。他就差明著說出來,他今天一定要殺林雨晴與何智,用他們兩人的血來證明張家的實力了。
然而,林雨晴的臉色依舊看不出什麽變化。張真人目視著她,倒是露出幾分欽佩來。
“呵呵……林姑娘的這番靜氣功夫,真是讓老夫羨慕。若是我張家哪怕有一個能如林姑娘這樣的子弟,老夫也就用不著如此操勞了。可惜……”張真人再次輕歎一聲,然後再次笑道,“林姑娘你就不必威脅老夫了。這件事,老夫看得分明。你們天河劍宗的那位老祖也同樣看得分明。今日你若是死於此地,他或許心中會痛恨老夫,但是他卻絕不會因此而對我張家有任何行動。”
“這麽說,張真人是一定要殺我和我家夫君了。那你還等什麽?為何不現在就動手?先殺了我,再出手斬了我家夫君?”
“呵呵,殺你們,我自然是一定會殺的。之所以沒有之前就動手,確實是因為老夫還有些顧忌。不過,老夫顧忌的並不是你們天河劍宗,而是你夫君背後的宗門。你夫君這樣的人物,可不是什麽時候都能隨隨便便冒出一個來的。他背後必有宗門。”張真人再次斬釘截鐵的說道。
“呵呵,是嗎?”林雨晴莞爾一笑。
“老夫之所以等到現在,便是想要逼迫他,讓他背後的宗門出手。可是老夫卻沒想到,他竟然不肯去請動宗門力量,反倒是自己一個人殺上門來了。”張真人禁不住搖了搖頭,“不過,他既然上了門,那就不要想走了。”
“這麽說,張真人還是打算出手?”
“這件事還不需要老夫親自出手。”張真人說到這裡,露出一絲傲然之色,“老夫就算老了,也是金丹真人。出手捉住你,那是為了張家不得已而為之。但若是再殺你們,未免就有失身份了。我張家的年輕一代雖然不肖,但是也並非全然都是紈絝子弟。也有一二得力的天才。不過,我張家頹廢已久,提供給他們的資源雖多,但是卻缺乏磨礪。這一次卻是剛好借助你那位夫君之手,來磨礪我張家的子弟。讓他給我張家子弟做一塊踏腳石。”
在張真人說話間,前院便傳來一聲轟然巨響。
“聽到了麽?這邊是我張家的千裡駒出手了。”張真人笑了笑,指著前院的方向向林雨晴說道。
張真人說的自然沒錯。
在擊退了張家阻攔的四名修士之後,何智沒向裡面走多遠,就碰上了他此行的第一個真正的對手。
那是一名修為已經達到了築基期的修士。而且,對方修行的明顯也是萬劍宗的功法。只不過,年紀稍微顯得大了一些,似乎有二十四五歲的樣子。
在何智進入前院的時候,對方就已經站在前院中的一顆樹下等著了。
“你就是那個殺了我張家兩名家奴之人?”那人將長劍橫在胸前,目光死死盯著何智。
何智仔細打量了對方片刻,就看到這人的臉上似乎頗有風霜之色,應該也是在外面久經歷練的修士。而且,從他拿劍的姿勢便能看出,這人在劍道上不知道做過多少錘煉。
他看著何智的時候,眼神之中似乎有些驕傲,但是對他來說,這也是理所應當的。
他不僅僅是出身於張家,更重要的是,在張家這個可以用“大泥塘”來形容的地方,他還能夠一直堅持自我,沒有因為張家優渥的環境,豐厚的資源就放松了對自己的要求。
他不斷磨礪,不斷修行。最後他終於成功了。雖然他的資質平平,但現在卻已經是張家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之一。就連張家老祖,也稱讚他是張家的“千裡駒”。
這樣的讚譽,這樣的奮鬥歷程,足以讓他驕傲。
站在何智面前,他也並不想知道,眼前這人與張家究竟有什麽恩怨。他只需要知道,此人是張家的敵人。老祖希望他將對方殺死,證明張家後繼有人。
這便足夠了。
“我應該就是你們張家要找的人。”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裡,何智當然也不會再去假惺惺的否認什麽。他看著對方,坦然的點頭說道。
“好。那就受死吧!”張家的“千裡駒”同樣點了點頭,然後便毫不遲疑的出手了。
長劍破空而來,他施展的是自己經過了千錘百煉,擊殺過不知道多少敵人的劍法。
在對方出手的刹那,何智也能夠感覺到,自己這個對手與以往所有對手的不同。這個對手的身上,是真的帶著極為濃鬱的殺氣!
這是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場生死之戰磨礪出來的殺氣。或許,當初何智在武聖界的時候所面對的華明山身上,也有著差不多的氣息。
只不過,華明山的修為實在是太低了,才剛剛脫胎境小成而已。與這位已經築基大成的修士,完全不是同一個水準。
在華明山身上,殺氣仍然只能算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而在眼前這名修士身上,殺氣已經幾乎實質化了,變成了一種可以真實感受到的精神力量,在他出手之前,就已經順著他的長劍刺向了何智。
眼前這人給何智的感覺,倒是的確像一名真正的劍客。一劍刺出,就再無雜念,心中只有他刺出去的這一劍。
何智欣賞他的對手,但是對於一名生死之敵,最大的欣賞便是全力以赴的戰鬥。
在對方堪稱虔誠的這一劍面前,何智同樣是全力以赴的出手了。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傾天訣》第二式同樣是全力的向前轟出。
因為對方在刺出這一劍的時候氣勢太盛,殺機太強,所以何智壓根就沒有去用《傾天訣》的第一式。《傾天訣》的第一式,是要用自身的氣勢將對手完全籠罩,形成壓製。
可是,何智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如果他對現在這個對手使用《傾天訣》第一式, 那恐怕他所凝聚出來的“暴風雨”會輕而易舉的被對方那一劍攪得粉碎。
所以,何智當機立斷的跳過第一式,直接用出了第二式,以雷霆對雷霆!
當然,在這個時候,何智其實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他只是覺得,自己現在只有這一個選擇而已!
在何智入道以來,這可能是他在面對修為相近的對手時,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沒有辦法將戰鬥納入自己的掌控。在招數上沒有辦法看出對手的破綻,或者說就算看出來了也沒有辦法抓住。
兩人的第一招交手,真正的就像是兩道雷霆轟在了同一個點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這聲音甚至穿透了整個張家,傳到了張家的後院。
碰撞之後,何智與對手幾乎是同時向後跳開。兩人的第一招交鋒,差不多可以算是平分秋色。
張家的那人向後躍出了差不多七八米的距離,剛好落在一座假山上。他雙足剛好踏在假山的山腰之上,猛地發力。
爆炸般的力量傳導出去,那座差不多有七八米高的假山直接被踏得粉碎。而張家的“千裡駒”則是借助這一踏之力,如同炮彈般射出,又是一劍向何智斬出。
這名張家子弟的劍法之中並沒有多少的花哨和變化,完全就是宛若博命一擊的刺客一般,劍出無回,毫不留力的作風。
但恰恰就是這樣的劍法,反倒是沒有絲毫可以讓人抓住的破綻可言。
而何智到了這個時候,也已經不再去想什麽破綻了。因為對方的劍法迅速,果斷,而且快到不可思議。所以,何智也同樣拋開一切雜念,以同樣的方式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