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張家的這位“麒麟之才”在修行上的進度足以讓張真人滿意。而且最為關鍵的是,他不但修行進步神速,而且他本身與大多數劍宗弟子一樣,在修行進步的同時,戰力也是穩步增長。
這一點,與張家其他那些年輕一輩的修士都是完全不同的。
其實,張真人心裡也知道,他利用手中的天書金頁來提高張家小輩的修為,其實是有拔苗助長的嫌疑。盡管天書金頁的確能有效的讓張家小輩提升修為,但是他們的戰力卻幾乎連同境界的散修都不如!
張家好歹也算是萬劍宗門下附庸的世家,出門的時候,張家子弟也素來都是以“劍宗弟子”自詡。可是一群劍宗弟子,卻連同境界的散修都打不過,只能靠著境界上的優勢去壓製別人,這本身對張家來說就已經是一種恥辱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張真人才會如此迫切的想要讓自家的小輩們接受一場歷練。張真人覺得,自家的這些小輩必須要面對生死之爭,才能激發出他們的潛力。
雖然他們現在對自己的修為掌握的不算太好,但是在與何智的爭鬥中,他們卻有可能被激發出潛能,從而真正成為張真人想要的“天才”。
只是張真人沒有想到的是,他張家的這些“天才們”竟然是連一個能打的都沒有。非但沒有一個能夠在面對重壓的時候突破自我,反倒是全都輸得落花流水。
最後,還是讓何智殺到了張家那位“麒麟”的面前。
“不過,也就是到此為止了。”張真人心中默默自語著。
張家的“麒麟”所鎮守的,正是張真人這間廬舍前面的最後一進庭院。
所以,張真人這時候甚至都已經不需要再動用神念,直接用眼睛就可以看到院子裡的情況。同樣的,林雨晴也可以透過窗戶,看見院中的情形。
當何智從最後一進庭院的大門之中踏入進來的時候,林雨晴不由得下意識的睜大了眼睛。
何智能夠走到這一步,真的是著實出乎了林雨晴的意料之外。
林雨晴甚至現在都還記得,在自己第一次接受邀請,在一位散修金丹真人的宴席上現身,遇到何智時的情形。
那時候的何智與現在完全不同。那時的何智是小心謹慎的,而且林雨晴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心中的怯懦。
當時的何智並不是宴席上的賓客,而只是因為他湊巧認識一位金丹真人家中的親戚,所以才能夠接受邀請,在前院之中吃一杯酒——對於一名凡間的武林盟主來說,這已經可以算得上是邀天之幸了!
通常的武林中人,別說只是何智這樣區區一個自封的江南武林盟主了,就算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平常想要與一位入道修士攀上交情都難!
在當天的宴席上,林雨晴大約是何智見到的第一位女修士。當時何智便是驚為天人。林雨晴當時也正好在為一件事情而煩惱,竟然就無意間走到何智面前,讓他湊上來攀談了兩句。
也就是因為這幾句攀談,何智才機緣巧合的躋身到了一個散修的小圈子裡面。
雖然那些散修仍然瞞著何智,誰也沒有對他說過修行的事情,但就因為何智與林雨晴的幾句交談,那些散修卻仍然願意與何智交往。
畢竟,林雨晴的身份與那些散修相比,同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眾人誰也不相信,林雨晴是無意之中才與何智交談的。
而在那之後,林雨晴便遇上了那樁事,以至於機緣巧合之下,竟然以堂堂天河劍宗嫡傳弟子的身份,嫁給了一個武林盟主。
即便是到現在再回想起來,林雨晴仍然覺得這其中的過程真的是不可思議。
當然,更讓林雨晴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是——這個當初在她眼中幾乎都沒有什麽印象,只是因為種種機緣巧合才成為了她夫君的人,竟然突然之間變得讓她完全不敢相認了!這個人,居然進入了萬劍宗,而且還一路殺進一位金丹真人的府邸來了!
在小院之中,何智已經看到了擋在自己面前的最後一個對手。一位修為已經接近凝神巔峰,已經著手準備開始煉魂的靈境修士!
在何智開始修行以來,這兩個月間,與何智交過手的靈境修士還真是著實不少。可是,之前與何智交手的那些靈境修士,卻幾乎個個都是有著這樣那樣的問題。
比如江越天是法力被完全封印,只能發揮出先天境界的修為。在集英社選拔上遇到的幾位靈境修士,又因為規則所限,不能全力發揮。再後來的左天賜,更是重傷在身,除了一絲魂力之外,就是個空殼子而已。
所以何智交手過的靈境修士雖多,但是真正處於巔峰狀態,可以發揮出靈境修士全部實力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眼前的這位張家的“麒麟”,便是何智所面對的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靈境修士!
“能走到我面前來,說明你的本事還算不錯。”這位張家的“麒麟”,看上去是一個二十余歲,相貌英俊的青年。
他穿著一身青袍,頭上束著發帶,一個人坐在桌邊,手中還拿著一杯酒。
他抬起頭來看著何智,臉上帶著笑,但是眼中目光卻與表情完全不同。那是一種完全的輕蔑。這種輕蔑,與那種看到不如自己的對手,所以瞧不起對方的輕蔑還不一樣。
那是一種就好像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仙佛,看到一介凡人試圖撼動大山時的輕蔑。從本質上來說,他似乎壓根就沒有把自己與何智當成是同一個層面上的生物。
而且,在見到張家守在最一關的這名對手時,何智還注意到了另外一個微妙的細節就是,對方在行動的時候,似乎有一種非常奇特的不協調感。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台電腦在運行的時候,總是有零點零幾秒的延時。這也就是何智的“入微通明”境界,才能察覺到如此微妙的細節。
而且,如果不是何智本身就是一名穿越客的話,恐怕他也不會對這個細節如此敏感。
畢竟,這種身體上的不協調感,有很多很多種可能性都能夠解釋。或許張家的張真人也並不是沒有發現自家這位“麒麟”的異常之處,只不過這位“麒麟”平常的表現一切正常,而且本身也願意為張家效力,所以張真人便不去深究而已。
但是現在當何智發現了這些問題之後,他頓時就覺得有意思起來。
尤其是這種微妙的不協調感,再加上對方先前那種俯視眾生般的輕蔑,真的是讓何智很容易聯想起“穿越客”這種生物。
難不成,這家夥真的也是穿越的?何智想了想,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這可是一個連神仙都有的世界!
而且,何智此前的經歷也證明了,這個世界並不是單獨存在的。在這個世界之外,還有很多很多個所謂的“平行世界”。就像何智曾經去過的武聖界,便是其中之一!
在那些世界中,同樣充斥著奇異的生物,奇異的力量。既然乾坤殿當時能將何智他們送入武聖界,那麽又有誰能肯定,這些世界中的人類或者生物,就不能來到這乾坤界中呢?
不過,從對方的表現來看,何智覺得對方恐怕應該不會是從地球穿越來的。好歹何智自己在地球上生活了三十多年。所以,如果是地球穿越客,在很多細節上都應該有所體現。
何智的入微通明境界又特別擅長觀察細節,所以若是真碰到同鄉,何智覺得自己應該一眼就能辨認出來。但眼前的這一位,顯然並不是何智的地球老鄉。
“你的運氣很不錯。我最近正好煉製了一件法器,還缺少一個能夠主持法器的主魂。所以你逃過了魂飛魄散的下場。”那張家的“麒麟”也不管何智有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就繼續說道,“我這件百鬼煉神幡,將來定然也是神物。雖說我現在抽取你的魂魄進入其中,會讓你受些痛苦,但是將來等我這件法器成就法寶,你的靈魂便是這法寶的器靈。也可以與我一起得道,得享無窮壽元。於你而言,這或許就是因禍得福了。”
張家的麒麟分外滿意的說著,將手中的酒杯放下。他面上含笑,顯然剛才那番話並不僅僅只是說出來打擊何智的自信而已。而是他真的發自內心的如此認為!
而且在說完之後,這位張家的麒麟還滿懷期待的看著何智,就像是真的在期待著何智放棄抵抗,直接束手就擒,任憑他抽取魂魄一般!
看著面前這位張家“麒麟”的模樣,何智也禁不住笑了。
何智現在幾乎可以肯定了,這位“麒麟”應該根本就不是原本那個張家子弟,而是某個被不知道什麽老魔頭奪舍了的可憐人。
畢竟,對方的年紀也不是很大,而且還生在萬劍宗這種劍道宗門。若不是被人奪舍,何智還真不相信萬劍宗能莫名其妙的培養出一個這樣的怪胎來。
“呵呵,你想要我的魂魄?那就自己來取吧。”何智既然知道了對方很可能根本就不是張家的晚輩,而是奪舍的老魔頭,自然是暗自戒備。
而且,在這樣一個老魔頭面前,何智也沒什麽好保留的了。他直接就跟潛藏在自身神念之中的謙牧劍做了溝通。
對於何智的判斷,謙牧劍也是完全讚同。
“這人絕對不是原本的張家子弟!至於他是被什麽東西控制了,還是被拿個老魔頭奪舍,或者乾脆是被天外邪魔附體,都是有可能的。這一戰很凶險,二老爺您可千萬當心。如果有必要的話,請二老爺召喚小的,小的一定全力出手,護持二老爺周全。嘿!萬劍宗門下的修真世家之中,居然出了一個被魔頭附身的小輩,而且還修煉到了這種地步。這一次咱們就算是出手斬了他,大約萬劍宗也不好意思來找咱們的麻煩了。”
謙牧劍對何智說著,還頗有些躍躍欲試的感覺。
“嗯,我自然會小心。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召喚你出手。”何智同樣鄭重的確認了一遍。
當然,這裡畢竟是萬劍宗的地盤。若是能夠不讓謙牧劍出手的話,何智還是希望能夠以自己的力量解決問題。
畢竟謙牧劍一旦出手,那事情可就鬧大了。何智也不知道到時候萬劍宗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或者說,如果何智只是自己出手,那麽他只是一個入道境界的小蝦米而已。憑著大周朝協理司的面子,再加上幾位金丹真人的說項,不管他鬧出什麽問題,萬劍宗總不至於抹下臉面來刁難他一個小小的入道修士。
可是謙牧劍若是出了手,那問題就直接上升到金丹的層面了。恐怕大周朝協理司在萬劍宗還沒有這麽大的面子。那麽,最終萬劍宗會如何處理這件事,就完全要看萬劍宗自己的想法了。
或許就如同謙牧劍所說,因為何智是斬殺妖魔的關系,萬劍宗會給他留幾分情面。但也有可能,萬劍宗會借機發難,乾脆將何智和謙牧劍給扣下。
所以,在沒有針對碰到生死危機之前,何智是能不用謙牧劍,就絕對不會用謙牧劍的!
而且,何智現在所面對的這個對手,雖然說是真正的靈境修士,從修為、實力甚至是靈魂境界上,都是貨真價實的靈境。甚至還有可能他本身的境界還要高於靈境,只是因為奪舍之後時間上來不及,還沒有完全恢復修為而已。
但是,何智也能感覺到,對方並不是毫無破綻的。就比如說,他的肉體和靈魂之間那種微妙的不協調感,就有可能給他造成很大的麻煩!
換言之,就算是面對一位靈境,乃至於真實境界可能更高的大修士,何智也不覺得自己就一定沒有取勝的可能。
“呵呵!以武入道,的確是不錯。但在我面前,也就只是不錯而已。”那名張家的“麒麟”依舊是自負的很,再次輕蔑的一笑,便揮手向何智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