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聽到這個問題，比起吃驚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你什麽意思?！”

佑衡的語氣極具攻擊性，給人一種只要你回答不好，馬上就會挨一耳光的壓迫感。

宋季沒有回避佑衡凌冽的眼光，同樣看著他、同樣地認真和較勁:

“就是字面意思，你只要回答是不是就好了。”

佑衡的暴脾氣一下就上來了:

“我憑什麽要回答你的問題！?

我今天來是給你面子，沒想到你還蹬鼻子上臉了！！真是給臉不要臉！”

他憤怒地用力站起來，身下的椅子被推出去很遠。

面對佑衡的不客氣，宋季並不生氣，眼神裡瞬間沒了之前的正經，帶著歉意和討好說:

“你別這麽激動嘛，這個問題其實很多人都在懷疑，只是沒說出來而已。

我們現在不知道凶手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所以才需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嘛。說不定他做這些跟雲曦的身世有關呢。

如果讓你不舒服了，我向你道歉。”

佑衡雖然脾氣暴躁，但好在不記仇，面對這麽爽快的道歉，再計較就顯得自己小氣了。

閉眼調節了一下呼吸，操著低音說:

“是。”

宋季假裝沒聽清:

“你說什麽?我沒聽見。”

佑衡剛壓下去的火立馬又死灰複燃起來而且還燒的更猛，轉身大吼道:

“我說是！！你聾啊！?！”

“你撒謊還敢這麽大聲！！！”

宋季突然怒拍桌子站起來，粗著嗓子尖聲大吼，聲音比佑衡的還大。

“她根本就不是你媽的女兒！一直在古水長大，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憤怒的情緒會讓人失去理智、失去判斷，宋季就是要讓佑衡用自己的憤怒，攻破自己的心理防線。

佑衡如被當頭棒喝，驚地心臟都停了兩秒:

“你怎麽會知道?！！

你居然敢私自調查我家的事！！”

宋季蔑視地笑了笑，那氣勢仿佛下一句就準備大吼:

“我有什麽不敢的！！”

可輕蔑轉瞬即逝，隨即就是得意和狡猾: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不過你放心，雲曦是顏顏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佑衡火冒三丈，要不然看他是長輩，書包肯定得砸在他臉上，指著他的鼻子吼:

“你居然敢耍我！！”

宋季趕緊擺著手走過來:

“我沒耍你，只是求證一下罷了。

你對宋叔叔還不放心嗎?！我一定會守口如瓶的！我發誓！”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佑衡身邊，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好了，別生氣，快來坐下。”

佑衡說實話很不想留下，可也很好奇這隻笑面虎又想搞什麽花樣，勉強給他一次機會回位置上坐下。

“你周四晚上去哪兒了?”

宋季終於開始步入正題，只是這個問題好像也不屬於正題:

“答案不是周五被放進她書包的嗎?你問我周四幹嘛?！”

宋季擠出一個憨笑:

”別急嘛，我們慢慢聊。這麽快就聊到周五了，那接下來該聊什麽?“

佑衡無言以對，終於知道宋顏的無厘頭是從哪兒來的了，他們父女永遠都不按套路出牌。

”跟朋友吃飯。“

佑衡想迅速結束這個話題，關於周四他有太多的不可說。

宋季現在在給佑衡烹茶，聽他這麽快就回答完了，漫不經心地補了一個問題:

“哦，那你什麽時候回家的?”

“不記得了，十一二點。”

佑衡的語氣充滿不耐心，

體內的洪荒之那隨時可能二次爆發。“來，喝口茶降降火，我朋友剛送的茶葉，味道很不錯，你也嘗嘗。”

“我不喝！你還有事沒事，沒事我走了！”

宋季趕緊說道:

“唉你別急嘛！

好，那個，嗯，你是在雲鼎萃吃的飯嗎?”

佑衡的心再次像做過山車一樣，從雲巔衝進了水裡。人在憤怒的時候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表情的，這也是宋季最想看到的。

“我又猜對了?呵呵，我今天運氣不錯嘛！連續猜對了兩次！”

宋季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悠哉地喝起了茶。佑衡意識到宋季沒那麽簡單，可能是知道了點兒什麽，想要炸自己！

佑衡也端起了茶，他需要冷靜，不能再自亂陣腳了。

茶剛入嘴:

“你準備去哪兒上大學?”

“咳咳”佑衡猝不及防倒吸口氣把自己給嗆到了。看來這丫一定是知道什麽了！！

宋季趕緊起身幫他擦身上沒忍住噴出來的水。

“沒事吧！?也不知道是不是茶有問題，我剛才也被狠狠嗆了一下。

看來我得給我朋友說一下，這茶是他采購回來的，要是被客人投訴，他在雲鼎萃就呆不下去了。”

佑衡推開他的手:

“你別繞圈子了，有什麽話就直接說！我沒空陪你在這兒浪費時間！?”

該來的總會來的，如果宋季真的已經什麽都知道了，那他現在找自己來，無非就是想談條件。

可宋季並沒有想繼續深究的意思:

“本來想跟你聯絡一下感情，畢竟你也知道我家顏顏很喜歡你。可既然你這麽不耐煩，那我們就直接聊正事吧。

你周五晚上去了哪兒?什麽時候回家的?”

佑衡不明白他為何再次話鋒急轉，明明已經握住了自己隱藏的名牌，卻偏偏就不撕下來。

“酒吧！四點。”

宋季點點頭:

“那你回家的時候有發現家裡有什麽異常的地方?”

“沒有！”

宋季依然點頭:

“那行吧，辛苦你跑一趟了，回去吧，路上小心點兒。”

佑衡一頭霧水，不過還是拿起書包往外走，可沒走幾步就忍不住好奇停了下來:

“你為什麽突然問我這些問題?雲鼎萃和大學的事。”

宋季揣著明白裝糊塗， 卻又故意讓人看出他是在裝糊塗:

“隨便問問，聯絡感情嘛！”

看著他的假笑，知道肯定問不出什麽來，又怕反而暴露自己，隻好就此打住繼續往外走。

“多關心一下雲曦，這樣你心裡也能好受點。”

背後的宋季又突然說出這種指向性很強卻又含糊不清的話。佑衡扭頭惡狠狠地盯著他:

“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因該覺得對不起她嗎?！”

宋季聳聳肩:

“畢竟血濃於水，她又這麽相信你，她要是過的不好，你能好過的了嗎?”

他這麽說，好像也沒毛病。

佑衡背對著他，感覺他向自己射來了X光，把自己照的透透的。

佑衡繼續往外走，每一步都走的非常忐忑。果然:

“凡事三思而後行，不然以你火爆的性格，很容易被人當槍使。”

他果然沒這麽輕易讓自己走！佑衡沒耐心了，轉身大罵:

“你在拉屎嗎，一陣一陣的！?

有什麽話不能一次性說完嗎?煩不煩啊！?”

宋季溫和的笑了笑，他真的沒有其他想說的了，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接下來就看佑衡能悟到多少了。

“沒事了回去吧，路上小心，一個人出門在外要照顧好自己。”

總感覺宋季話中有話，每一句都話中有話！

從辦公室出來，佑衡已是一身的冷汗。宋季肯定是已經知道一切了，他現在不拆穿自己，看來是想給自己機會。

這場沒有硝煙的心理戰，仿佛從來沒有涉及重點，卻又處處都是重點，第一次跟宋季正面交鋒，佑衡輸得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