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程熠騫,我都交待了,你能不要再背對著我擺酷嘛?很別扭啊!”曉輝將一切都吐露出來後,覺得壓在心口的窒滯消散不少,語氣也輕松了。
“我信你。”熠騫轉過身來,聲音平靜,“告訴我,一切。”
曉輝把張偉霆以視頻短片為要脅,疏影自願留下救治病人,不幸染上IVIS的來龍去脈講了個清清楚楚。
熠騫在旁洗耳恭聽,即便說到疏影擁有難以想象的異能,他也沒打斷曉輝,似乎一切都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最後,曉輝指著綠蔭從中的隔離小樓的一角,抱歉地說:“我沒有照顧好她,辜負了你的托付,也違背了對她的承諾。她現在應該醒了,我帶你去見她。”
“不!”熠騫堅定地說,“她並不想見我。”
“呃……”林曉輝翻翻白眼,“女人說不要就是要,這個道理還要我教?”
熠騫苦笑著搖搖頭:“若是我見了她,恐怕她更難過了。”
曉輝低頭沉思,是啊,女人如花,都願意將最美麗燦爛的一面展示人前,誰願意讓愛人看到自己枯萎的模樣?曉輝想的是有道理,卻不知熠騫理解疏影真正的心意。絕望或死訊都如千斤錘,砸下會要人命。若留給熠騫自己尚在人間的希望,或許他每日會有感受到絲絲酸痛,但疏影希望時光能治愈他的傷痛。
“你說,這世間還有沒有人,像疏影一樣擁有異能,可以治愈她?例如,她的同伴?”曉輝異想天開。
熠騫眼睛一亮,立刻又灰暗下去:“按疏影的品性,若是有,當初就會叫他們一起來幫忙治愈IVIS病人。”
談到這個,曉輝不由想起了讓疏影染病的原因,忿忿道:“這該死的張偉霆,就算讓我坐牢,也要廢了他!對了,你今天怎麽會剛好出現在哪?”
“疫苗研製出來了,但特效藥卻有幾個攻關點未能解決。之前張偉霆用氣功治療痊愈那麽多病患,想聽一下他的意見。誰知道卻識破一個偽君子的真面目!”熠騫義憤填膺道。
“那你為什麽攔著我?”曉輝有些不滿意了,熠騫怎會容許張偉霆侮辱她?
“你打他,便是中了他的計!”熠騫解釋著。原來,張偉霆一心要激怒曉輝,把他打得重傷。使張偉霆有充分的借口無法替人治療,一切的過錯,都將推到林曉輝頭上,不但能保住張偉霆的名譽,或許還能保住他的小命。
曉輝默默點頭,當時他的確不夠冷靜,或許揍張偉霆的想法並非一兩天了,即便知道對方可能有所圖謀,也不管不顧地衝上去先揍再說。
“通過有效治療,應該可以將發病時間拖延六天。”熠騫喃喃道,“六天,六天……”
“也就是說,我們還有六天的時間?”曉輝似乎看到了希望。
“曉輝,你一定要幫我!疏影用異能打敗了IVIS,她一定了解病毒的特性,這也是我之前要去找張偉霆的原因。給你……”熠騫從口袋中掏出一本筆記,快速翻著,“這裡面有些問題,解開它們,就能為試驗特效藥指明方向。”
“可是,你為什麽不親自去問她,這樣不是更有效嗎?”曉輝不由問。
熠騫閉上眼,控制著鼻尖傳來的陣陣酸楚:“我怕她見了我後,再次離開。上一次,她離開,或許正是因為她的身份,有說不出的苦衷吧!這一次,我不能再這麽唐突,何況,她現在需要治療,更不能讓她離開!”
曉輝長歎一聲,
拍拍熠騫的肩膀,由衷道:“我真不知是該羨慕你,還是羨慕我自己。”看到熠騫投來奇怪的眼神,曉輝連連擺手,嘻笑著補充道:“你別多想,我只是覺得在這種時候,愛人還不及朋友來得實在管用哦!” 熠騫懶得理他無聊的想法,整整衣襟,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振作點:“時間不多了,為了疏影……”
“為了所有IVIS病人……”曉輝頗有默契地接下去。
二人異口同聲道:“加油!”接下來,曉輝將筆記上的不明之處,一一向熠騫詢問。
正當熠騫和曉輝在花園中聊得熱火朝天時,疏影的病房內來了位不速之客。
“歸海哥哥!”疏影憔悴的臉上滿是驚喜,“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她並不奇怪歸海尚能進入這看守嚴密的隔離區,憑他的異能,一級警戒的防線也能輕易突破。
歸海原就不是個愛笑的性子,見到疏影病容滿面的樣子,更是心疼,說起話來也重了幾分:“你出了這樣的大事,為何不與我聯絡?讓我如何向族長交待?”
“我……我以為可以應付!”疏影嘟嚷著,忽然發現歸海隻穿著一身便裝, 忙提醒道,“你沒穿防護服,IVIS是會傳染的,快出去!”她見歸海無動於衷,情急之下按動床前的電鈴,希望工作人員可以勸動歸海。但疏影怎麽忘了,歸海怎會那麽聽話?
歸海來不及阻擋疏影,只夠時間說了一句:“我不會被傳染。”
兩個身著二級防護服的護士響應呼叫,匆匆踏進病房,隻覺後頸一麻,暈倒在地。
“啊,歸海哥哥……你怎麽可以!”疏影有些生氣,將覆在膝上的被子一撩,想去看看那兩個護士的情況,偏偏用力過猛,又疏忽了正在打的點滴,硬生生將針頭折斷。
“她們沒事的,睡上半個小時就好了。倒是你,怎麽這麽不小心?”歸海上前幾步,在床邊坐下,捧起她的手。那些因為針頭脫落而流出的鮮血,在皓白如玉的腕上,顯得更為剌目。“還有半截針頭,埋在皮下……”歸海皺眉道,隨即,他將手指覆在傷口中,疏影隻感覺眼前一花,細小半截針頭,已夾在歸海兩指之中。接著,歸海像變魔術般取出消毒藥水、棉花、紗布等藥品,細心地替疏影包扎。
“歸海哥哥……你會醫術?”疏影忍著疼,不解地問。
“擁有肉身,就要學會好好照顧它。何況,取針頭與包扎傷口一樣,講究手穩手快,對我而言,只是小事一件。”歸海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在禹侯島時,就總是羨慕使者擁有肉身,可以出去見識。現在才發現,肉身這麽麻煩,要吃要睡,會病會痛……”雖然針頭已取出,但疏影仍疼得不斷倒吸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