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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妃傳》第19章 撥雲見皓月(1)
  唯西雖然隻來到京城短短一年,卻混得風生水起,大街小巷輕車熟路。有時候兩人在街上看手藝人吹糖人,或是看小販給紅豔豔的山楂裹上一層糖漿。有時候起早吃隱藏在胡同裡的豆腐腦兒和灌湯包。

  站在橋上望著晨起賣花的大嫂一盆一盆將花搬出院子曬太陽,米蘭、素馨、梔子、石榴花挨挨擠擠熱鬧了整個院子,也時常看到些不老實的商販賣著假的姚黃和魏紫。有時二人扮作男子去戲館聽戲,又在酒樓胡吃海喝一番。

  她們吃陝北來的油潑辣子,唯西特別能吃辣,而晏如總是被嗆得滿臉通紅。也吃正宗鮮美的西湖醋魚,這時候唯西便要一臉羨慕地望著晏如將魚刺與魚肉完整分離開來。

  而從蜀中傳來的麻辣燙菜,是兩人都愛吃的。將豆芽、乾絲、豆皮兒、海帶絲、牛肉片兒、土豆片兒、青菜、油麥菜、牛百葉、牛肚兒、蝦滑、魚丸等用豬骨湯燙熟,淋上芝麻香油和老醋、海天椒和小米椒炒出的辣椒油,撒上花椒、炒得半香的黑白芝麻、碧綠的蔥花和嫩嫩的薑絲,鋪上一層榨菜丁和蒜泥水,最後撒上一把芫荽。

  唯西嘴饞,手中總抓把水煮花生或是葵花籽兒,要麽就拿著金黃軟糯的桂花糕。

  京都地處大齊中南部,經過歷年的改朝換代,自然聚集了南北風味和各地特色,口味繁雜,吃法多樣,鹹甜苦辣應有盡有。也不怪唯西整日叫嚷著自己胖了圓了。晏如在唯西的教導下,甚至學會了騎馬,歡歡喜喜給自己新做了好幾套騎馬服。

  春天已經完全過去,慢慢向夏日過度,天和水都更加澄澈透明,繁花已經落盡,枝頭的嫩葉也漸漸加深了顏色,在陽光的撫摸下青翠欲滴。

  城中霧中橋下有幾個拿著木棒槌漿洗衣服的婦女,在石塊上“啪啪”奮力敲打著衣裳,濺起晶瑩的水花。

  橋上著青的晏如撐著遮陽的小油紙傘,懶懶地靠在橋柱邊,注視著橋下漿洗衣物的女人,聽著烏篷船的躅槳聲。

  穿粉的唯西胳膊杵在蓮花柱上單手托腮,一手拿了把吃剩的蕎麥饃饃揪成的小塊,漫不經心喂著橋下聚集的鯉魚。

  唯西丟了一小塊饃饃,偏頭道:“雲州可沒有這樣的水鄉,也造不出這樣精巧的烏篷船。”

  晏如笑道:“小時候常隨祖父來霧中橋附近的寺廟聽住持講經,我常嫌無趣便溜出來看人家造船。就是這樣的烏篷船,篷頂用熟桐油、油煤拌成‘黑油’抹勻,船四周用扁竹片固定,再用鐵絲扎牢。

  “這麽大物件就在人的手中慢慢成型了,人那麽渺小,卻能造出比自己大上幾倍的物件,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我小時候就愛趴在橋頭望人家造船,怎麽望也望不夠似的。”

  唯西回道:“聽說京都的大家閨秀總愛彈琴繡花,你倒不一樣。從小就愛看人家造船,真是與眾不同。水鄉養人,雲州女子沒有你這樣的好皮囊。”

  晏如也不看她,懶懶道:“這幾日你匡我花了不少錢兩,難怪嘴上跟抹了蜜似的。你是雲州的特例嗎?水色多好啊。話說回來,昨日有人向外祖父府上送了幾塊上好的芙蓉玉,粉中帶紫,正襯你的膚色,明個帶給你試一試。”

  唯西認真道:“我和你們京都女子當然不同。我的生母是一位低賤的胡姬,一向受著家族其他人的排擠。我出生前一度被族人懷疑是胡人的‘雜種’。要不是我的眼珠和我父親一樣是黑色,我恐怕連看看這個世界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在這裡和你談天了。

”  晏如一直對唯西的身世好奇不已,隻是唯西言辭間總是對自己的家族充滿厭惡之情,自己也不方便細問。但她確實注意到,唯西的美是和中原女子不同的,她時常會想是什麽樣的地方才能養育這樣精妙無雙的女子。

  中原人崇尚雪白的肌膚和婀娜的身姿,瓜子臉、櫻桃嘴和柳葉細眉。而唯西不同,她的白,不同於京都深閨女子不見陽光的蒼白,也不是晏如一樣的素白,而是似牛乳一般濃鬱的粉白,格外罕見。

  她的骨架較大,體態豐滿卻不失英氣,眉骨和鼻骨都十分突出,眼窩深陷渾身散發著神秘的異域風情。兩人站在一起,一個是清麗的古典美人,一個是充滿異域風情的英氣美人,實在是一幅養眼的畫卷。

  今日得知唯西的母親是胡人,這倒解釋了晏如心中許久的疑問。晏如以為唯西為母親的身份感到傷懷,於是皺眉說道:“家世身份好似鐐銬枷鎖一般,每個人出生就已經戴上了。既然帶著鐐銬,何不釋然些,就算戴著鐐銬跳舞,也要跳得好、跳得美。

  “胡姬又如何?自古以來讚美胡姬的詩詞多了去了。‘催弦拂柱與君飲,看朱成碧顏始紅,胡姬貌如花,當壚笑春風’就是稱讚胡姬貌美有才的。”

  唯西將手中的饃饃盡數丟進河中,轉過身拍拍衣裙上的渣屑,切齒道:“她自然美貌,不然也不會贏得我……父親的寵愛。她恨極了我,我也恨極了她。我剛出生, 她恨我不是個男孩,因為我有數十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個個都想繼承我的父親的財產。我是女孩,自然沒辦法分一杯肉羹。”

  晏如“嗯”了一聲,繼續問道:“就因為這個你才這麽恨她?”

  唯西冷冷道:“她自然沒想到我……父親那般寵愛我。”她的聲音也漸漸低下去:“寵愛我又如何,那是我自己爭取來的。她見我備受寵愛,就時常以我邀寵。

  “我從小就在她的逼迫下習舞,她嫌我骨骼大,腰肢又不柔軟,她不知從哪裡打聽來的偏方,讓我天天喝醋,說這樣能讓骨頭軟一些。所以我小時候不知喝了多少瓶醋。父親特別愛看我跳胡旋舞……可是我也逃不過被擺布的命運。等我長大些,見我不是無鹽之貌,她又逼迫我去聯姻,好鞏固她的地位。”

  “我是……父親唯一的女兒,父親自然驕縱些,於是我的幾個哥哥嫉妒不過……一直拿我撒氣,為了不讓我父親發現,他們在我肩膀、腰上一些看不見的地方,拿點燃的蠟燭滴蠟油燙我……或者掐得青一塊紫一塊……他們還經常燒我的頭髮……喜歡聽我因害怕發出的尖叫聲……我小時候不會游泳,他們好幾次把我踢下水裡,要不是水淺,我的小命早就不保了。

  “你知道為什麽我騎馬騎得那麽好嗎?因為我再他們的‘教導’下,不知多少次摔得鼻青臉腫。我的母親,明明什麽都知道,卻裝作不知道,還告訴我不要惹是生非。我若是告訴我父親,便會換來他們變本加厲的報復。”唯西眯著眼,語氣也是淡淡的,仿佛在說著與自己無乾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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