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唐迎問他:“手指還疼嗎?”
“略有好轉!”
看起來還是紅腫的,沒有再惡化就不錯了。
“你舅舅說的對,婚期臨近你不要再出來了!隻管一心待嫁就好……”
沈玉謙看著她說:“采血譜的事情就交給我,一定能幫你選出合適的人,你隻管放心!”
唐迎笑著說:“我對你一直都很放心啊,我也絕不可能比你做的好……”
“不用這麽討好我……你其實是有大智的人。”
“哦?真的?”唐迎卻覺得此話不可信。
“真的,你能讓最厲害的人甘心為你做事,這便是大智!”
唐迎有點訕訕的:“那不過是運氣太好的緣故,我有你這個弟弟,還有陸仰那個夫君,還有秦楦這麽一個舅舅……本來要被炸得外酥裡嫩的了,偏偏貼身丫頭也在關鍵時刻舍己護主,還能遇上龐七那種國醫聖手,這也算我的大智?”
“算!”沈玉謙點頭。
“同樣是瞎子,沈蕎在家裡活的孤立無援,最後還走了絕路,你剛投生回來的時候各方條件也很不利,你並沒因此而消極,也沒有放棄走上寬敞光明的大道,你肯信人,也肯助人,一旦做出決定便勇往直前不猶豫,這也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難道那不叫無知者無畏嗎?我天!
唐迎捂住臉低下頭。
“求求你別誇了!我這麽好,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沈玉謙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一直很好,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討厭討厭!
接下來,隱約覺得自己很好的唐迎真的老老實實在家待嫁了。
每天給沈近山請個安後便到錢絡兒院裡逗逗平哥兒,隔日去看望老太爺,還有便是劉氏和徐堂燕那裡拉拉家常,日子倒也過得悠閑舒坦。
這一日午後,唐迎逛到四房,坐在徐堂燕屋裡吃陝西來的大蘋果。
肉質緊實,還甜!
唐迎不愛睡午覺,徐堂燕忙起來也是顧不上睡的,卻喜歡坐在圈椅裡喝上一杯普洱就點酥點,歇上大半個時辰。
兩人就唐迎婚禮的細節說上幾句,唐迎幾乎沒什麽要求,只希望一切從簡,徐堂燕卻唯恐不夠隆重不斷的添規矩添東西,兩人說不到一塊去,最後徐堂燕索性獨斷專行裡。
“憑你怎樣,東西只能增不能減!哪能那麽簡單?你這裡太省,將來茵兒、苞兒、芸兒幾個又該怎麽省?”
唐迎聽了無奈道:“那就嬸嬸做主吧,別再問我了,只是別把沈家掏空了就行!”
徐堂燕忽地一笑半真半假道:“你能掏空?你二哥被李嬤嬤攛掇著,恨不能四腳朝天直往爐膛肚子裡掏呢!”
唐迎聽了問:“沈際管的鋪子莊子不是都還給他了嗎?”
“還是還了,沒少被挖牆腳禍害,再說了,沈際管的不過十之三四而已,之前二嫂……哦不,秦姨娘管的部分,除了你祖母要回去了幾個莊子以外,剩下的還不是落在他們手裡,等朝哥兒明年成婚後,估計就交給新過門的二奶奶了,再過幾年,你父親那點家當恐怕也要被啃光了……”
唐迎知道她沒誇張,實際情形只怕更糟!
徐珮琳嫁了秦岫自然是百般美滿,可是沈近山確實有點可憐啊……
她不免有點不忍。
“嬸嬸,我爹那裡,還是得張羅一個女主人才行!”
徐堂燕這才松了口氣道:“就是這個事啊,我這幾天思來想去覺得,你們姐兒兩個大事已定,倒是你們父親的事情又堵在眼眉前了……如今趁著你們還在家裡,還能有人商量商量,等你們都嫁了,他被自己兒子吃著掏著騙著,身邊一個靠得上的也沒有,那日子可淒涼了!
……我看著也只能乾著急使不上力,畢竟我是他弟媳婦,你四叔又不與他親近……”
唐迎為難道:“可是,這一時半會兒道到哪裡去找個合適的呢?”
徐堂燕用小銀釺子插了一塊蘋果吃了,慢慢道:“你父親這人吧,還是喜歡有些性格的女人,當然,也得漂亮!”
嗯嗯,唐迎小雞啄米般點頭。
“前日我跟你四叔去他一個姓羅的朋友家做客,偶爾聽他說起前幾年病死的欽天監副鄧濤來。”
唐迎眼睛一亮。
“我就知道!嬸嬸您快說……”
徐堂燕用手刮刮她的鼻尖,“鄧監副的妻子,當然如今也是寡婦了,據說是個出眾的女子!不但樣貌俊俏,而且聰慧堅強,擅長女紅廚藝和園藝,今年不過二十六歲!……而且”
她看了唐迎一眼,湊在她耳邊說:“那鄧監副身體不好,並沒有留下子息,且他本身也是個孤兒,那鄧寡婦也沒有公婆要伺候,家裡人的意思,是還叫她回去重新再嫁!
當時在羅家我隻當個故事一聽,回來後卻暗暗覺得,說不定是你父親的緣分來了!”
“您認識的人裡頭,有誰見過那婦人?可有人了解她的性情?”
徐堂燕又笑:“可巧了,都不用問別人,珮琳就認得她!兩人小時候還有過一段手帕緣,她說那鄧寡婦,哦,程依依不但是個明理尊重的女人,性子也並不一味的柔軟,人也勤謹,和珮琳極合得來,兩人至今還有走動的……”
徐堂燕還沒說完唐迎就按住她的手道:“時間不多了,不必思量來思量去的白費功夫,我看趕緊安排他們見個面,成最好,不成的話再找!”
“唉……珍娘這風風火火的性子, 以後到了國公府裡也這麽著?”徐堂燕倒有些擔心起來。
“嬸嬸不用管我,陸仰不討厭我這個樣子,倒是那鄧,程依依,要不咱們現在就去見見她?”
徐堂燕失笑,把頭上的點翠蝴蝶花簪插插緊說:“別急,我已經私下裡叫珮琳問過了,那程依依幾年前在趙家大公子的婚禮上見過你父親,對他印象不壞!
……畢竟她也才二十來歲,已經除服了,沒有守一輩子活寡的道理,現在關鍵是你父親看不看得上她……且說程家三代裡不過出了個舉子,沒有一官半職,但她好歹也是寒門裡的正經小姐,自己也會讀書識字,身世也清白,就是這寡婦身份沒辦法改掉!”
唐迎帶笑坐著,右手大拇指在下巴上摩按。
寡婦怎麽了?他自己不也是鰥夫?我看配的很!
只是以前簡氏那迂回的打牌相親的法子不能再用了,那就用我唐迎自己的法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