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咬牙生生的受了,連揉都沒揉一下,小秦氏低呼:“嬤嬤……你,怎麽能為了幫我脫罪說出這樣的話,珍娘她性子柔和做事有分寸,怎麽可能同人私奔?你若再聽了外面那些人的胡話回來亂嚼舌根,連我也要生氣的!”
“那些人,哪些人在說?她一個女孩家,哪裡經得起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沈近山暴著筋在叫。
“不過是派出去找人的護院和小廝那些人,聽說小姐一夜未歸豈有不多想不胡說的……老爺莫生氣,我自會追查下去,誰敢造謠生事,一律重重罰了再攆出去!”
沈近山煩躁的擺擺手:“得了得了再說吧,人都不知道在哪呢,這都是後話!”
“你說,這孩子能上哪兒去呢?”
“難道被拐了?被綁了?……嗯,她模樣生的美,不好!會不會被賣到勾欄教坊煙花巷裡去了?”沈近山瞬間被自己的念頭嚇到了!
“叫沈東,叫際兒來!快快快,把玉朝也叫來!”
屋裡只有李嬤嬤一個下人,還跪著,沈近山又踢她一腳:“你聾了嗎?快去啊!”
李嬤嬤咬牙站起來飛快的跑出屋子去,很快屋裡進來三個男子,沈際站在沈玉朝後面,兩人看向對方的眼神都不太友好。
“際兒,玉朝,你們立刻帶了人到前門外大柵欄、演樂胡同、勾欄胡同去找找看,看看你妹妹會不會在……”
沈際和沈玉朝相視而驚,這個倒是真沒想到,沈蕎若是被劫持了,憑她的容貌身段,可不賣到那裡去正可以賺個大價錢麽?兩人都出了一身冷汗,也顧不上說什麽,領了人匆匆就去了。
沈近山又磨了磨扳指說:“趕緊再找人去問問馮掌櫃,珍娘找他到底說了些什麽?”
“老爺,有一件事,不知當不當講……”小秦氏眼光遊移,吞吞吐吐。
“有話就說!此時還有什麽當不當的。”
他一屁股坐下,丫頭送了紅棗杏仁湯進來,他把湯杓往桌上一擲,端起來咕咚咕咚幾口就喝下去,隨便將碗一丟。
“老爺可知道馮子睿是誰?”
“不就是個掌櫃?難道還是皇帝不成?”
“他其實是姐姐的青梅竹馬……大約懂事起就傾慕姐姐的人才,他原本考了秀才是打算取功名那條路的,後來姐姐嫁了老爺,他就突然學做了帳房,再做到掌櫃到了寧遠齋。
姐姐還在世的時候,一年裡兩次去對帳,也總會在寧遠齋落腳歇息,馮大掌櫃必定相陪!大約也是看著姐姐的面上,格外照應珍娘,上次還特地做了貢菜招待她,還說,珍娘隨時想吃什麽隻管叫人去說一聲,隨時送進府來!……說來慚愧,我做太太這麽多年,還沒吃過他送進來的菜呢……”
她用帕子掩口,神情苦澀。
到這,沈近山幾乎是出離憤怒了。
他一把握住小秦氏的下巴瞪視道:“當真?”
小秦氏鄭重點頭,“絕不敢欺瞞您,老爺若不信,盡管去查!”
“你既然知道為何不早說?”
小秦氏淚雨漣漣道:“姐姐是椿娘最敬愛之人,她死後,椿娘一直內疚佔了她的位置,況且姐姐品性高潔,這樣的事情說出來只會有損她的清名,我是豈能做這樣的事情?若不是珍娘失蹤前見過的最後一人是馮子睿,這件事原本是要爛在肚子帶進棺材的……”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馮子睿的事情,錢絡兒也是知道的……”
“我*媽的!”沈近山爆出一句粗話,抬腳就走,挾帶著疾風暴雨大步向思芳園走去!
小秦氏眼神陰鷙的看著被他扯破的竹簾慢慢起身,一旁的李嬤嬤握住她的手說:“別怕,就算一時找不到她,就算她還能活著回來,這個家對她來說,也已經像地獄了!”
小秦氏閉上眼靠著她點頭。
“嬤嬤幫我收拾一下,晚上,我要去春行閣一趟,那東西,必須得找到才行!”
…………
沈蘿服侍好剛歇過午覺的沈老太爺,就看見一個小廝在窗口朝自己看了一眼。
那是沈玉謙的小廝,都跑到這裡來了,肯定是有事。
沈蘿穩當當的對沈援說:“爺爺您自己在這裡坐坐,我才剛想起來姨娘叫我描兩個五毒肚兜的花樣子,我這就給她送去,省的她惦記,晚飯也在那兒吃了,您不用等我的……”
老太爺精氣神也不好,隻朝她擺擺手:“去吧,你姨娘的事最要緊,我這裡沒事的……”忽然想起什麽來了問:“哎?明兒該是珍娘來吃晚飯的日子了?記得叫廚房鹵牛肉啊!”
沈蘿神情一滯,隨即笑道:“珍娘,明兒怕是來不了呢……最近父親給她找了好幾個師傅在學刺繡女紅寫大字呢,還給布置了不少功課。”
一看老太爺露出失望的表情,沈蘿趕緊說:“我也沒說她一定來不了,待會兒我見了她問問她。”
“學那些個做什麽?杜家又不想娶個繡娘裁縫,依我看呐,珍娘聰慧的很,學點管家手段就行了,大不了陪嫁的時候多帶幾個管事媳婦兒,老二這人是一貫的不著調, 做事分不清主次的……”
沈蘿笑著將他的輪椅推到窗前,又把湘簾放下幾寸以免晃眼,茶水和點心放在手邊才匆匆出來。
小廝早就急的跳腳轉圈圈了,“二小姐快去看看吧!老爺正在姨娘那裡大發脾氣呢!”
沈蘿聽了面色頓慍,隨即拎著裙子就往北府裡跑。
衝進屋裡一看,不由得氣白了臉,屋裡東西已經砸了一地,沈近山一手撐著桌子一手在拍自己的天靈蓋,一張臉黑煙直冒在叫:“我知道你一心要包庇她!我再問你一遍,他二人到底有沒有首尾!”
錢姨娘坐在床沿上哭的泣不成聲,小君跪在地上用手捂著她的小腹,嚇得不停在叫:“姨娘啊!求求您別激動啊,姨娘您不能傷心啊,小心孩子呀!”
沈蘿在那瞬間就被沈蕎附體了,峨眉一立氣勢洶洶道:“父親這是怎麽了?姨娘好好的在屋裡保胎又礙著您了,您是覺得她過得太順利,特地來搓磨搓磨的嗎,這孩子您是不打算要了?也行!我這就叫宋大夫來,趁早打了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