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得大霧彌漫,將所有人吞噬,端心漏掉好幾拍,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衝了進去,摸不清方向,撞到了好多硬物也不管,茶杯摔碎一地,端被絆倒,手撐在碎瓷上立馬鮮血奔湧,端猶不覺,繼續探索,身貼著牆壁順著牆根走,終於找到公戶止的床榻。他躺在床上,什麽都瞧不真切,伸手摸到他微涼的身體。那涼讓端心如刀攪,端拉來被子將他蓋好,自己整個地抱住他,想要給他自己所有的溫暖。
那夜霧帶來的涼冷,不一會兒端全身**,她爬到止的床上,盡自己所能讓止不受露水侵蝕。端眼睫毛掛上露水,像一滴眼淚。
她什麽都不能做,除了緊緊抱著止,好像假如止死了,她也會跟著去。
第二天天亮,端渾身濕透,凍得四肢僵硬,天空露白,止從混沌中掙扎醒來,如受了雷邢身心又空又痛,這是傳神通耗盡心神的反噬,擾亂了體內的五行帶來的混亂與折磨,難以讓人忍受。
他一時不知自己是誰,偏頭看見一位姑娘,他以為是自己的夫人,不然為什麽會在這兒?然而她並非好好地躺著,而是以奇怪的姿勢守護著他,僵硬著軀體,似乎還有血跡。
止一動,端霍然驚醒,她睜大眼睛,見止氣息終於平穩,不知是心酸還是純粹開心,端抹一抹臉,笑道:“你果然還是按時醒了,今天去見段恆將軍這麽大的事,你肯定不會一睡不醒。”
止閉一閉眼,靈台終於迷霧散開。再睜眼看時,端全身透寒,手掌上,軟鎧上都是乾涸的血跡,那模樣竟像是守了他一夜,他心中說不清此時的情緒,只能道:“哪來的血?你來月事了?姑娘來月事的時候都知道好好保重自己,你倒折騰了自己一夜。”
“不是不是,”端生怕止又生氣,連忙道,“昨晚霧太大,我沒看清,被瓷器割傷了手,現在已經好了。”
止拿她手過來看,上面血漬很厚,要不是出了很多血,怎麽會有這種效果,她的手向來暖,如今拿在手裡也透著浸了一夜霧的涼。止心中歎了一口氣。
“而且我們確實確定了一件事,”端不知是喜是憂地道,“我們猜對了,我現在並不是做夢,不僅不是做夢,我現在做的事還會影響到將來。”
止問:“過去的事,你知道多少?”
端懊惱道:“我當時去找過你,卻沒有仔細問,很快就被你趕走了。”
止不語。
端笑道:“不過你那時對我態度真不錯,我還一直疑慮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原來有中間這一出,下次你若看到小時的我,還要對我好好的,記得對它說,不要在西經天停留,就不會遇到五河。”
“我就算說了,你也不會聽。”
“那也倒是,你的態度轉變太快,不能不讓人起疑。”
止起身下床,端連忙扶他。止將她輕輕推開,端微微皺眉,怎麽得又生疏了?
“不會遇到五河,就不會被帶到這裡,更不會被喂什麽蟲蠱,你們之間的事,就不要扯我這外人進去了。”
“這句話聽著像鬧別扭?”端道,“事已至此,說什麽不相乾的話,我喜歡你,是事實,五哥,不要再懷疑我的心思,昨晚你受傷,我慌得不得了,恨不得自己可以替你受罪!”
“你不想重複兩遍的喜歡,敬謝不敏。”
“果然你在意我說了讓自己不要遇到五河的話,我是為了避免自己再被折磨兩年,
我們之間的感情何須她來催化,沒有她,我們會慢慢的認知到彼此。” “我說了,我不喜歡你,更不會愛你。”
“你敢說,你對我沒有一點感情嗎?”端生氣道。
周圍泛起霧氣。
端更生氣:“不要逃避,回答我,你難道沒有一點感情嗎?”
止聲音隔著遠山重霧:“有,但不是你想的如此,即使我愛你,我也不許我愛你。”
天邊魚肚白,公雞打鳴。店小二換了個班,既然是白天上班就叫小白,小白大概不知小晚昨晚被公戶止嚇著了的事,一大早熱情滿滿地給樓上那一夥氣質不太一樣的人備好早膳,然後去給他們的馬喂草糧。
公戶端回房換一套乾淨的衣服,透過紗窗見公戶止和恆遠,石臨等在樓下。
原來公戶止和公戶青河在很早的時候就暗地裡聯手,互相扶持互相忌憚。這時候的爺爺在數萬裡遠的平和殿內,估摸著也差不多上早朝。為了姑國,爺爺一輩子沒睡過懶覺。爺爺戀權,覺得交給誰都不好,居然最後給了她,為什麽呢,她想不明白,她一直以為會是公戶青河,最不濟也是父親公戶永河。
四人準備出發的時候,本來看著是晴朗的一天,不知什麽時候聚起一片烏雲。
公戶止和公戶端兩人對視一眼,上了馬車,恆遠駕車,石臨騎馬一旁。
石臨見烏雲聚頂,微微皺眉,複而松開。這位常流將軍是位神般的存在,能力強大外,處事穩態,今日任務重大,常流將軍一定能按時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