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城外,端跳下伯獸背部,想要通過郝箱的秘道入城,前方徐徐駛來一輛馬車。駕車的人是許久未見的恆遠,恆遠遠遠示意端上車。端心中的驚訝已經不是一句兩句可以說完的,公戶止是它肚子裡的蛔蟲還是什麽?
端呆呆地過去,問:“五哥是在我身上下了蠱還是什麽嗎?為什麽知道我在這裡?”
恆遠刻板的臉刻板的表情:“不知道,回府再說。”
順利進了三皇府,下人似乎比令如娘娘在時要少。止坐於正堂,看見端進來,神色難辨,不是特別冷淡,也說不上不高興,總歸不是生氣就好。對了,它為什麽要怕他生氣啊!自己是沒聽他的話往不薑走,可它還要問你和五河什麽關系呢!
“累不累?”
“不累。”
“要不要吃點東西?”
“五哥你怎麽了?”公戶端微微皺眉,“才兩年沒見,似乎你不太一樣。”真的哪裡不一樣不太說得上來。
公戶止未接它的話,微微偏過頭不再看它:“我讓你直接去不薑,你偏生不聽,將來你不要怪我不提前阻止,只能怨你身上。”
公戶端聽了頭皮發麻:“將來會倒大霉嗎?”
公戶止轉回頭,似乎笑了一下:“我覺得不至於。”
公戶止這一笑,嚇得公戶端半天沒接話,不是說公戶止的笑難看,而是這麽多年,公戶止可有好好正經笑過?今晚對它分外寬容,它已經驚疑不定了,他這一笑,把公戶端腦中所有不好的想法全笑出來了。
端仿佛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問:“你是五哥嗎?”
公戶止收住微笑:“是。”
“你其實是五河那妖女變得吧。”
公戶止不僅收回笑容,將身上難得的一點暖意也收回,冷聲道:“不是。”
看公戶止變回自己熟悉的公戶止,端松口氣,道:“這才是我五哥。”
公戶止不和它計較些沒大沒小的東西,道:“知道你不可能聽,也會去見皇上,如此你只能悄悄地去見,不可大張旗鼓,否則你就等著做鍾離家的女婿吧。”
端一聽,怒紅了臉,生氣道:“鍾離倒是想得美,可惜了我又不是男的,讓鍾離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鍾離不要,你是男的也沒用。鍾離若要,你不是男的也沒用。”公戶止道,“他下得這步棋,是為擁立你為王做準備的。”
“真惡心。”公戶端如沾不潔之物的表情:“鍾離芳晴不是六哥的相好嗎?”
“早已不是,逢場作戲罷。”公戶止道,“公戶青河手中兵權暗中擴大,他手中的兵力人數雖不及鍾離將軍的四分一,但他大不戎的士兵,每日勤練,賞罰分明,無一不精兵,有虎狼之勢。反觀鍾離家,他的兒子鍾離健在三危盤踞多年,行事混帳,在民間名聲甚醜,欺人家中無壯丁,打人老父,圈人田地,辱人妻女。兵心渙散憤怒,已經不能打仗。”
端問:“鍾離將軍當了一輩子的將軍,難道就不知道軍心的重要性?”
“有人幫著鍾離健瞞鍾離將軍,自然鍾離將軍是不知道具體情況有多糟糕。”
“鍾離健身邊有我們的人?”公戶端喜道。
“有。”
公戶端滿臉喜滋滋地模樣,公戶止再告訴端一個好消息:“這次九梁使者來訪,拉鍾離家下馬千載難逢的機會。”
公戶端一會喜一會憂,道:“隻恨我什麽都幫不上。”
“你不急。”
公戶端又扯回前面的話,
面露關切:“五哥,你今晚對我真的難得的溫柔和耐心,你最近真的沒發生什麽事嗎?” “沒事。”
“五哥,你是有相好了嗎?”公戶端語不驚人死不休。
公戶止沒有反駁,只是反問:“為什麽這麽說?”
公戶端心裡酸酸的:“因為我看見你房中有女子的衣物,想必也是她讓你稍微有點人情味。”
“怎麽著,你不開心?”
“哪有!”公戶端給了止一個笑,“你一個老男人,終於有人要你,天大的好事,作弟弟的開心還來不及。”
“……老男人。”公戶止皮笑肉不笑,他不過二十多一些。
“只是……切記,不要耽誤了姑國大計啊……”端猶猶豫豫支支吾吾地道。
“你倒是時時刻刻一直念著你的姑國,不耽誤國家大計,怕是耽誤你將來的人吧。”
“兩者選一而已。”
“本王覺得,這並不是相矛盾的事情。”
端抬起頭,竟有點不敢直視公戶止,很快又低下頭,喃喃道:“我也沒讓你二選一呀,我是說我,我覺得我根本不會有人類有的這些兒女情長。”
“是嗎?”公戶止意味深長地道,語氣稍微一換,提起那年的趣事,道,“我記得你之前對一隻山貓妖動過情,雖然那只是你的一時衝動,可見你還是有的。”
公戶端不滿道:“我當時確實喜歡她,衝動之說未免輕浮些,我是珍而重地想告訴她我的心思而已。”
公戶止不想繼續和它談這些,傳人送了一套小仆的衣服,讓端換上,道:“明日早朝我才能進宮,明日偷偷帶你進宮見皇上。”
端還記得答應水妖要一個人看的書,翻開一看就臉紅了,春宮圖啊。立馬像扔火炭般將春宮圖扔掉,不一會沒忍住又撿回來,口中默默念:“外一被人發現不得了。”嘴上這麽說著,卻把它認認真真看完了。點把火之前,端轉念一想,如此寶貝,燒了可惜,送給五哥看看也不錯,也許很快便要娶親,有些功夫,知道多一點比知道少一點要好,它這做弟弟的,也算提前送一份禮了。
於是便包好封面,讓人送到公戶止書房,料定五哥看到,肯定會像它一樣,首先很不好意思,又因為是自己弟弟送來的,不免放不下臉面,惱羞成怒要叫它過去一頓罵,端對送書的人說:“如果止王叫我過去,就說我喝了點酒,困了,已經睡了。”
果真下人回來了,在門口傳話,端躺在床上卷著被子蒙著頭,裝成已入睡,什麽都不知道。
第二天醒來端心中暗念糟了,昨晚自己也沒喝酒,怎麽糊裡糊塗往公戶止書房送那種畫冊,公戶止會怎麽想它?**一個!但願一會出去以後,公戶止可以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真是想多了,公戶止不僅記得牢牢的,還一大早就讓它面壁思過,早膳都不能用。要不是要帶它進宮,可能得空著肚子站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