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如約秘密來到郝將軍府,郝葙飛奔過來,看見它身後跟了兩個人,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兩人講一些小孩的無關痛癢的話,有說有笑地到郝葙的房中,將後邊的兩個人關在門外。
端有話要跟公戶止說,可是在姑城處處不方便。它現在不能信青河,唯有信他搏一搏了。
說起來,它對青河的感情也頗複雜,有時它很喜歡和青河相處,有時又懼怕和他相處。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哥哥,它一定會當好弟弟的角色,可惜沒有如果。青河有籌碼,它也想自己有靠山。它去找公戶止這件事,絕對不能讓青河知道。
在門縫中看到兩人均輕松使出一個輕功,飛躍上了屋梁。郝葙拉著端的手到房間深處,悄聲道:“我打聽到了,五公子真的是今天走,剛出的城門,有半柱香了,不過別急,他是牽馬走出去的,估計離不了多遠。”郝將軍是皇城巡軍,包括四個城門的出口,有誰進進出出,他們最清楚。
郝葙在一扇屏風後邊,摸了某一處,牆角赫然出現一個地下室。
端道:“這就是你說的你父親偷偷修給你的?”
“嗯。”郝葙道,“萬一有什麽情況,可以逃出去,你爺爺疼你,你殿中應該也有,不過你不知罷了。”
端身上穿的是暗龍紋飾錦袍,郝葙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一套灰土衣服,不好意思道:“是跟照顧我的一位婆婆借的,她的孫子跟你同歲,應該穿得著。”
端不嫌衣服肮髒有味,二話不說換上了舊衣服,衣服太短,手腳都露出來了。
“原來你比它高。”郝葙笑道,然後兩人拖著手,一同走入地洞。洞內矮小,郝葙通暢行走,端要低頭。洞中黑暗,空氣混濁,不知延伸到哪裡,兩人都牽著手一言不發地往前走,腳步未有任何遲疑。
“你怕嗎?”端問。
郝葙在黑暗中搖頭:“不怕,我信我的父親,我也信你。”
“你呢?”
“不怕,我信你,也信你父親愛你。”
不知多久感到有一陣微風吹來,沒一會就到出口,原來是個假墳的出口,太陽已下山,天色晦暗難辨方向。
郝葙回頭看到自己是從墳裡出來的,不禁小臉白了白。端用力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你父親設計得巧妙,一來沒人喜歡靠近墳墓,二來合了一個俚語,生即死,死即生,死人地裡的生門,挺有意思。”
辨明方向,原來已經在皇城外了,兩個不敢耽擱,跑著下山。霧氣開始彌漫,月亮還沒起,前路茫茫,端不敢走得急,它怕郝葙摔著,可是它也怕如果五哥離得太遠的話有些話就不知要等到什麽才能說了。
郝葙途中被根樹藤絆住。,端眼疾手快扶住她,郝葙不想浪費它的時間,對它道:“你自己去吧,我就在這裡等你。”
這裡不見人煙,樹木奇枝,一定不能留郝葙在這裡,端蹲下身子在郝葙面前,道:“上來,我背你。”
郝葙不依:“不行,我太重了,會壓壞了你。”
端回頭朝她笑:“可是,我並不是人類啊,我是隻神獸,自然力量比人類要強的。”
郝葙依然不信不聽:“你先走啊,我一個人不怕的。”
“你不怕我怕,”端道,“這裡沒有任何燭火,天色暗,可是我能看得遠,你知道我能看到哪裡嗎?”端撿起一塊小石頭,往遠處扔去,石頭消失在黑暗中,不見蹤影,隻聞落地聲,端卻望著那個方向,道:“你肯定看不見,可是我看得清楚,它落在了一個平地上,滾了五圈停住了。”端目光堅定地看著郝葙:“還要我證明我確實能力超群嗎?”
“不用了,不用了。”郝葙跳上端的後背,“快,我們趕緊地,五公子要走了!”
端背著郝葙用最快的速度下山,到山腳下,終於見著有馬匹。
賣馬翁正往家趕呢,兩個小孩居然來買馬。老頭看一眼,雖見他們衣著破爛,可是他賣馬接觸的都是有錢人,小孩舉止一看就是出自名門,夜裡沒回家卻在外頭,難免讓人奇怪,老人裝聾作啞,當作什麽都不知道,趕緊賣了匹個頭稍矮,性情溫和的馬給它,自己匆匆走了。
四條腿跑得比兩條腿快,端奮力追趕,郝葙緊緊抱著它的腰。直到感到若有若無的雨點落在手上,才發覺已經開始下雨了。當面劈來的夜風細雨都被端擋去了大半,端前衣已經濕透,郝葙道:“下雨了,我們要找個地方避雨。”
端卻喜道:“下雨了,只要前面有客棧,五哥一定會停下來,我們很快就會追上他。”
郝葙一聽,眼中也綻放出光彩,原本已經以為沒有希望,現在充滿希望,和端一起齊頭並進地沿著大道往前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