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習武,需要資質與根骨。
資質不行,無法領悟武學中的奧秘;根骨不足,學來的招式總要比別人弱上幾分。
修士也是同理,只不過修士更講究仙緣,以及那生來便優於常人的天賦靈根。
“無靈根,不修仙;靈根弱,死在前;靈根強,能升仙。”
這是修真界廣為流傳的一句俗語,言辭雖粗糙,卻說明了靈根對於修士的重要性。然而靈根到底從何而來,恐怕沒有人能解釋清楚,即使是那些活了千萬歲的上古大能,遇上這種問題估計也只能乾瞪眼,然後一巴掌把那個不識趣的徒兒扇出老遠。
靈根有五色,每一種顏色都分別對應著萬物五行,凡人不見其形,只有開啟靈竅的修士才能辨認出那周身懸浮著的彩色靈光,靈光越盛,靈根則越強。
普通修士生來只有一種靈根,若根據此天賦去修習相應的五行功法,則會事半功倍,反之則事倍功半。極少數的修士擁有多色靈根,只是這並非幸事,因為通常他們的靈根都會很弱,即使可以多學習幾種類型功法,在效率上卻遠不及單色靈根極強的修士,因此也被稱為“廢根”。
當然,世間也不是沒有真正的天才,據葉離所知,那超品宗門神凰谷的宗主就擁有金木水三色靈根,每一種靈根天賦都極強,所以她修行不過數個甲子,便已達翻天境,離得道成仙只有一步之遙。
可是天才畢竟是少數,千萬年都不一定會出現一個,若真的現世,必定會遭到各方豪強的招攬,靈丹、靈石、功法...只要對方想要,便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葉離也曾幻想過自己能遇上那樣的天才,不用三色靈根那麽恐怖,哪怕只是雙色靈根,宗門在千年之內都不用擔心後繼無人,自己在宗門裡的地位也自然水漲船高。只可惜,這些年他遊走凡間,所招攬的修士都是中庸之輩,像蘇白這樣靈根稍強一些的凡人,已算極為難得。
然而現在他看到了什麽?
在那個女孩身上,竟散發著五種顏色的靈光,每一色靈光都無比耀眼,仿若天邊晚霞一般燦爛奪目!
葉離完全傻了,就這樣呆呆愣愣地望著她,直到那個蘇家小子皺著眉擋在自己面前,才恍然驚醒,目光中還是不可置信之色。
一旁的孟家父子不明所以,孟令雕修為不足,自然看不出蘇沫的妖孽天賦,還以為仙長垂涎凡間美*色,便悄然傳音過去:“仙長若覺得那女子資質尚可,今晚我便將她送入您房中。”
“恩...”葉離先是下意識點頭,待聽完後半句終於反應過來,臉色驟然一變,勃然大怒道:“胡鬧!”
話音未落,實質般的威壓便衝擊而來,孟令雕頓時長噴一口鮮血,連忙跪在地上求饒道:“仙長饒命!”
眾人見此情形不禁目瞪口呆,蘇白更是莫名其妙,但也總算看出這修士對姐姐似乎並無歹意,於是連忙朝著蘇沫不停使眼色,希望她趁機逃走。誰知眼睛剛眨到一半,就看見她兩步並作一步,蹦蹦跳跳地跑上擂台,水汪汪地看著他:“小白你沒事吧?”
蘇白倒吸一口長氣,驚訝地瞪著她:“你是不是傻?”
蘇沫撅起嘴,滿臉的不服氣:“我靠,我這麽關心你,你居然罵我!?”
蘇白翻了個白眼,此時再讓姐姐回避也來不及了,他隻好偷偷瞥向葉離,卻發現對方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姐姐,神情又是緊張又是期望,總之十分複雜。
心中正疑惑著,
又見葉離上前一步,居然朝姐姐拱手行禮,遲疑片刻問道:“敢問這位姑娘師從何派?家師又是何人?” 蘇沫莫名其妙的眨眨眼:“蘇氏武館啊。”
“蘇氏武館?”
葉離愣了愣,直到一旁跪著的孟令雕偷偷傳音,才明白對方說的竟是凡間門派,頓時又驚又喜,可隨即又有些困惑,連忙問道:“可剛才那道離火符威力驚人,姑娘又是如何使出的?”
“......”
蘇沫本就對仙家修士毫無敬畏,此刻被問的有些不耐煩了,皺著眉頭剛想質問他“關你屁事”,卻忽然有一個冷漠且熟悉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她呆滯片刻,終於忍不住叫道:“我去,又來!”
葉離被嚇了一跳:“怎麽了?”
“沒事沒事...”蘇沫訕笑著擺擺手,再朝蘇白看了一眼,只見他也正生無可戀眼巴巴地望著自己,於是乾咳一聲,竟像變了個人似得,對葉離款款行了一禮,笑容溫婉:“方才小女子有些失禮,請仙長莫要責怪。”
葉離哪裡會責怪,紅光滿面的直搖頭:“不會不會,葉某也有不妥之處,更何況姑娘你天賦異稟,未來得道成仙指日可待,這聲仙長可就折煞葉某了,若不見外,直接稱我本名葉離便是。”
旁邊的孟家父子早就被嚇得懷疑人生,他們哪見過葉離這番和藹可親的態度,彼此對視一眼,均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蘇沫頓時羞澀一笑,完全不管蘇白見鬼似的眼神,柔聲道:“葉仙長有所不知,小女子與舍弟本就是尋常百姓,自幼父母雙亡,舍弟雖粗通武藝,卻也比不上書山劍派這樣的武林豪門,當年殺父之仇更是想也不敢想...”
話說到一半,她忽然看了孟家父子一眼,葉離也順著她目光望去,頓時冷哼一聲,把兩人嚇得冷汗直冒。
“我們姐弟相依為命,本以為就這樣碌碌無為一生,可誰想某日忽有一位老者造訪,說我姐弟二人資質尚可,想要收我們為徒,踏上那虛無縹緲的仙道。 剛開始我們自然不信,可他隨手就打碎了一座高山,又贈予了禦劍之術及一些法術符籙,還說待我們修為有成,再將傳授一門名為元氣彈的高深功法,我們這才相信他的身份。”
“原來如此...”
葉離聽完之後沒有絲毫懷疑,只因離火符雖是符籙,卻是一道極為高深的法術,凡人根本無法釋放其中威力,只有那些境界極高的修士才能將之變化改良。
如此看來,那位修士應該是某位散修老怪,一生無依無靠,這才跑來凡間收徒。
想到這裡他又不禁有些失望,改換門庭在修真界是種大忌,更何況,那禦劍之術已是奇妙無比,元氣彈更是聞所未聞,即使這女子擁有五色靈根,宗門也不敢貿然得罪那位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
只不過此事事關重大,葉離又追問道:“那位老前輩現在身在何處?你們又為何沒有半點修為?”
“死了。”
“什麽!?”
蘇沫輕輕一歎,眼眶含淚,神情甚是楚楚動人:“那位仙長還沒來得及教我們如何修煉,卻因天劫忽至,便就此殞落,消散於這天地之間。”
“那真是太好了...”葉離差點笑出聲來,話一出口又覺不妥,連忙乾咳一聲說道:“天道有輪回,或許老前輩以另外一種形態活於世間也說不定,你也不必太過傷心了...不知老前輩尊姓大名?葉某回去必定立一座長生碑,每日燒香叩首,為其祈福。”
“額?”
蘇沫愣了一下,半響才神情古怪的說道:“他叫李達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