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這雙玉一分開分別都光芒大盛,那白玉卻因在白日隻淡淡發著微光,而那黑玉卻墨氣繚繞,兩塊玉似不喜被分開,如同有了靈智般互相吸引這,頗為詭異。趙嫣在一旁張大了嘴巴,連用手捂住,站在遠處的曹騰也從未見過此等景象,縱是經歷過無數政治漩渦,大風大浪,眼前之景卻極匪夷所思,不禁皺起了眉。
“小黑,小白,聽話,別嚇著人了。”曹嵩卻似對這什麽小貓小狗吩咐著,這兩塊玉卻極為聽話,隻一閃,卻見那白玉上一個迷你龍影閃過,黑玉上一個微小鳳形晃了一下,隻是這虛影太小又閃的太快,誰都沒有注意,雙玉便都收住了光芒,不再動彈。
趙嫣嘖嘖稱奇,曹嵩把那兩塊玉交給趙嫣把玩,趙嫣拿著看了一會也看不出個所以,隻道是個寶貝,便還給了曹嵩,“G,嵩兒,這玉是曹伯伯給你的嗎?”
“這玉聽夏侯伯伯他們說,從小就戴在我身上,怎麽來的我就不知道了。”曹嵩搖搖頭也是不知。
“你剛說你以前住在夏侯家,是怎麽回事?難道你不是從小在府中的嗎?”趙嫣看曹嵩也是說不出什麽的樣子,便說起了別的,這時卻想起了當日剛到洛陽之時的那夏侯氏夫婦,也不知他倆怎樣了,那些流民也不知怎樣了,又突然想起一個青年,心中一疼……
“哦,我小時候,嗯,十歲前一直住在夏侯伯伯家,以前我還以為我是夏侯家的的兒子,伯伯說我得了病,要到十歲才能回家,他們一家人待我可好了,但爹爹每年都去看我給我帶好玩的好吃的……”就這樣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時而傳來些笑聲……
如此趙嫣兄妹便在這大長秋府中居住下來,算是兩人生來最和平美好的日子。兄妹倆並非忘恩負義之人,兩人在曹騰府上吃穿用度自是現成的,兩兄妹過意不去,趙忠不忍妹妹辛勞,自己便跟在曹福鞍前馬後,事先倒也說好是在府中做仆役,便什麽活都搶著多乾,雖是少年,卻做的比一般仆役都多,曹福也是極喜歡他,什麽都同他講。
趙嫣不忍哥哥一人辛勞,便去買了些針線布匹,準備為曹府中人做一些衣鞋,雖然府上都有,但親手繡的才表心意,直到過了些時日來了個夫子,原來是要教習曹嵩讀書,還讓自己也跟著學,趙嫣記得曾有個劉志的母親叮囑她學些詩書,她雖不想憶起那青年卻知美婦為她好,便每天少繡一些,跟曹嵩讀起書來……
一日曹府書堂中,一個老先生搖頭晃腦,“‘其一曰:’後面是什麽啊?”只見這老頭身前有一書桌,書桌後站立一個少年正是曹嵩,“曰,曰”卻是“曰”不出來,原來是夫子在考曹嵩背書。
“咳,‘皇祖有訓,民……’”夫子看曹嵩背不出,便出言引導。
“‘民’可……可……”曹嵩還是說不出。
“‘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卻是一個少女在曹嵩背後低聲提醒,正是趙嫣。
“啊,‘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寧’”曹嵩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忙說了出來,心中卻奇道:嫣姐姐昨兒下課後也是一直跟我玩耍到很晚,便安息了,也沒背書,她怎會呢?
“哼,坐下吧,女兒家都比你學的多!”夫子教訓了曹嵩一句後連連歎氣搖頭,這個小公子平日貪好享樂,他本想借這典故勸誡曹嵩好好讀書,不能貪樂,想是白教了……可這白饒的女學生卻聰明乖巧地很,這《書經》中的話卻背的通順。
“嫣姐姐,謝謝你,讓我少了一頓板子。”曹嵩偷偷轉頭悄聲對趙嫣感覺,又回頭趁夫子不注意做了個鬼臉,“你呀!”趙嫣心中好笑也是搖搖頭……
說這漢朝之時,這四書五經雖都為儒學經典,可這官宦子弟學的卻以五經為重,這《書經》又稱《尚書》,便是五經之一。
這一句出自《尚書・五子之歌》說的是夏啟的長子太康在位之時生活腐敗,只顧飲酒遊獵,不理政事,一日在洛水旁打獵,有窮國君主后羿,因人民難以忍受太康,便去抵禦太康,不讓其歸國,太康的五個弟弟便在洛水旁等待其歸來,卻埋怨太康,敘述先祖大禹的教導寫下了這《五子之歌》。
第一首歌說的就是“先祖曾有明訓,百姓可以親近卻不能輕視,人民是國家的根本,根本牢固,國家才能安寧……”趙嫣本是窮苦出身,當讀到這一句,隻覺這話說得對得很也妙得很,實是至理名言,讀著讀著便已記在心中。
趙嫣本來聰慧,只因兒時無緣讀書,這些時日陪曹嵩讀書卻識得了很多道理,有的是說治國安民,有的是說修身立命,有的說仁義禮智,都感覺很有道理,若是人人都像這書中所說這般規范自己,這天下不是國富民強,又怎會有人挨餓呢?
卻說書讀的多了想的便也多了,趙嫣心想便如同自己從前一般,百姓無緣讀書,這些道理是不懂的,可讀書人官吏是懂得的,想到那日洛陽門外那聚集的流民,這官家為何不管,皇帝為何不管呢?聽說皇帝還未親政,是那個叫大將軍梁冀的人在管理,他卻為何不理百姓死活呢?
這皇帝和“梁冀”這名字卻不是聽夫子教的,而是哥哥跟自己提起的,趙忠在府中隨著曹福跑前跑後,這朝廷上的見聞也知道了不少,平時兄妹間無所不談,趙忠便多說著這些故事,趙嫣本不愛聽這些這時憶起哥哥所講……
“妹妹,你可知這大將軍梁冀生的是何模樣?”一日趙忠問趙嫣道,趙嫣搖著頭。
“哥哥本以為人須長得英拔俊挺,武藝高強才能做當大將軍,曹福伯伯卻偷偷告訴我說這人兩肩像鷹,眼睛如同豺狼般豎著,卻沒有神,說話也是含混不明,學問嘛也隻能抄些東西記記帳,但射箭、喝酒、彈棋、蹴球、博錢這類卻無一不通,隻是靠著自小是皇親國戚,才能當上大將軍,要是你哥哥也能有這般的家室,做的肯定比他好,到時候讓妹妹你……”趙嫣當時本是當成趣味聽著,想到天下竟有這樣的將軍,兄妹倆還一起嬉笑,現今想起不禁對這叫梁冀的感到氣憤異常。
若是執掌天下的人便是這樣隻知享樂的人,那百姓會變得如何,那些流民後來如何了,夏侯大叔和樊大嬸,他們還沒有家嗎?他們吃的怎樣?趙嫣又惦記起來,再繡一些衣服給他家送去!有了打算這日便出府去補一些布料準備再做套衣服……
習完書,趙嫣便由環兒陪著出府買針線,這環兒自趙嫣病好曹福還讓她跟著趙嫣,兩人年紀相仿,趙嫣自把她當做姐妹相待。
“環兒姐姐,為什麽街上這些貴婦小姐有的皺著眉, 有的似剛哭過一樣,妝容都花了?”趙嫣來到街市上,卻看到很多婦人皆是打扮怪異,跟從前不同。
“小姐,這是‘愁眉’和‘啼妝’,‘愁眉’眉細而曲折,色澤濃密,眉梢上翹,便像少女皺著眉,讓人憐愛,而這‘啼妝’便是將眼睛化成剛哭過一般,楚楚動人,這些都是大將軍夫人孫壽發明的,很受這些小姐貴婦追捧。”環兒說道。
“哦,環兒姐姐,不是說好沒人的時候叫我嫣兒好了,G,那位小姐頭髮斜在一邊,莫不是也是那夫人的傑作?”趙嫣又看到一女的發髻竟偏著。
“是,那是‘墜馬髻’,像從馬上摔下時發髻偏到一側,小姐,不,嫣兒,你看那家夫人走路像貓一樣兩腳像在一條線上,這叫‘折腰步’,也叫‘貓步’,便像是腰細的好像要折斷一樣,還有那‘齲齒笑’,要女人笑時像牙疼樣捂著嘴,那人就是。”環兒一路給趙嫣說著這些城中流行的裝扮。
趙嫣初時還覺得新奇,可看得滿洛陽城中的女人一個個都故作媚態,顯得嬌弱可憐,想想令人厭惡,心道女人不應是賢良淑德,卻作此姿態,去誘惑男人,竟還是那梁冀夫人所創,想這兩人一個隻享樂,一個只顧去魅惑男人,實是一丘之貉,便不想與這些人為伍,便喚了環兒去一旁行人較少的道上走著。
正在兩人左右旁顧這市集中商貨,一輛馬車從遠處急奔而過,緊接著又是一輛,竟有五輛,卻見車中裝些樹木沙土,在路上激起一陣塵土,撲的兩女身連連咳嗽,那馬車卻一路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