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坎坷泥濘的蘆葦蕩邊緣衝上前面的莊稼地,又奔上一條田間小路,鬼子卡車左右搖擺顛簸,差一點兒散了架,“隊長,隊長在嗎?跑馬樁怎麽走?”張逸問。
鄭隊長在,剛才收攏人員時候,太過緊張,沒有注意。
“往前面,快點兒,前面左邊拐彎。”鄭隊長喘息著,原來,他受傷了。
鬼子卡車前面的駕駛室裡,擁擠了六個人,後面也坐滿了,有孩子被擠得哇哇直哭,在顛簸的時候,人們也發出一陣恐怖的驚呼。
“行啊,行,行!你居然會開鬼子的鐵疙瘩!”擠在身邊的村民眼睛都看直了。
“是啊是啊,你太了不起了,”又一個村民說。
“這位小哥兒,還救過我的命呢,”還有一個說。
鬼子卡車駕駛室後面沒有玻璃,要跟後面的鄭隊長說話,必須伸出腦袋大聲喊,反正,張逸對這裡地形不熟悉。
好在有村民熟悉路徑,指導張逸開車,費盡心機,終於到了!
剛到跑馬樁村門口,就聽兩聲槍響,子彈朝著卡車打過來,遠遠地聽見村子裡孩子哭女人叫,一片混亂,村落的寨牆上,冒出來不少人頭,有的用槍打,有的等著卡車靠近,他們拿的是鳥銃,距離稍遠就打不著。
一顆子彈打在卡車駕駛室的上面鐵皮,咣頂一聲,嚇得駕駛室裡的人都趕緊縮緊脖子,趴下去。
“臥槽你妹子的。”張逸大喊起來,因為村落寨牆上冒出來的全部是遊擊隊員的打扮,自己人。
卡車上的人一陣亂喊,尤其是鄭隊長:“李指導員,劉二愣,是我們,是我們!”
頓時,村子裡的寨牆上冒出更多的人,都吃驚地看著這邊,愣了幾秒鍾,又哇一聲大叫,紛紛從寨牆上跳下來,有的打開寨門朝外面衝,“隊長,是隊長,我們還以為是鬼子呢!”
遊擊隊員跑出來二十多個,高興得將卡車包圍起來,有的找鄭隊長,有的摸索卡車,激動得快瘋了。
“哈,車,鐵車,這一輩子頭一回見鐵車了。”
“這不是鬼子的車嗎?前頭還掛著鬼子的膏藥旗呢。”
“隊長,隊長?”
“喂,剛才誰開的?張逸,張逸?你小子會開車?”
熱情洋溢,興奮發狂的戰士們,包圍著卡車和卡車上的人,問個不停,很快,村裡邊那些哭喊聲也都沒有了,村民們扶老攜幼,全部擁到村外看卡車了。
“嚇死了,還以為小鬼子來掃蕩了。”
“是啊是啊,老娘魂都被車聲音嚇飛了,”
“哎呀哦,我的豬,嗚嗚,我躲鬼子,怕鬼子搶走了我的小豬,用棍子一下打死了。嗚嗚。”
李指導員和劉二愣也在,他們趕緊將鄭隊長攙扶過去,鄭隊長生氣地說:“你們怎麽不去增援?我們差一點兒被鬼子都打死,我死了沒關系,小王莊百十號人呢,”
劉二愣說:“隊長,您別急啊,我們剛過來,左邊轉彎,就碰上了鬼子,老遠看見,趕緊躲藏,好久了才敢出來,這不剛到家,你們卡車就追來了!我們還以為鬼子呢。”
遊擊隊員招呼小王莊的村民都進村,跑馬樁的村子四周,有很寬的河流環繞,護寨子的,小橋根本過不下卡車,張逸就把卡車扔在外頭,招呼遊擊隊員搬運武器彈藥。
“啊?這麽多槍啊?”
“天哪,哪裡來的?”
“槍,嗚嗚,槍,這麽好的槍!這是什麽槍?”
“鬼子用的鳥銃就是好啊。
” 槍支彈藥都搬運到村子裡遊擊隊的大隊部,這裡,是遊擊隊的基地,四合院的大院子,人家去廣州經商了,這裡沒人住,家族裡的人,就是劉二愣的爹,讓遊擊隊駐扎的。
“快數數多少,快數數!”遊擊隊員看著嶄新的鬼子槍械,都高興壞了。
一共七十三支步槍,五支王八盒子,六挺輕機槍,兩個擲彈筒,裝滿的子彈盒子五十多個,彈藥箱五個。手雷十二個。
所有槍械彈藥整整齊齊地碼在地上,看得遊擊隊員心花怒放,跑馬樁的村民們直搓手。
這些武器,就是帶回來的全部武器了。
本來,三次戰鬥總繳獲的武器更多,在蘆葦蕩,大家急於撤退,尤其是村民們被鬼殺怕了,爭搶上車,不少槍械都丟在蘆葦蕩裡沒有仔細找,一些犧牲的小王莊自衛隊員,也帶著武器丟棄了。
看著武器彈藥,鄭隊長哭了,李指導員也哭了,劉二愣更哭了。
“同志們,這些繳獲的武器,使用我們三十幾位遊擊隊員的犧牲換來了,更是小王莊軍民百事多條人命換來的!”
這麽一說,遊擊隊員都低下頭傷心起來,他們從李指導員和劉二愣那裡,知道了大致情況。
一個隊員更是大聲哭起來,他親哥哥死了。
歐陽遜本來在邊兒上,被幾個人攙扶著,他是村長,是族長,還是小王莊自衛軍的司令,“喂,鄭隊長,李指導員,你們不能這樣吧?我們的槍呢?”
鄭隊長被隊員攙扶著,受傷不輕:“歐陽司令,要不,你們自衛隊員一人留一條槍吧,再給你們一挺機槍。”
歐陽遜大喊:“不行,不行,原來多數都是我們的槍!”
張逸聽了慢悠悠地說:“歐陽司令,你們的槍都丟到蘆葦蕩了,這是我們卡車拉回來的!連你們的人也是我們救的!”
歐陽遜愣了半天,隻能咬牙:“好吧,就按照你鄭隊長說的辦。”
歐陽遜已清點,發現自己的自衛隊員,連他和李管家兩個傷兵在內,只剩下七個人了!
槍的問題解決了,就是休養生息,遊擊隊員和村民們熱情接待了小王莊的難民兄弟。
張逸出了村子。
村裡有啥好呆的?張逸來到村口,哨兵看見戰役,都豎起大拇指:“厲害了我的爺,人家會開鬼子的鐵殼子車。喂,張逸,啥時候教教咱。”
張逸猥瑣地一笑:“行啊,你帶著個妹子來,等我先把你妹子澆好了,再教你!”
哨兵是個老實人,不知道他的意思,隻是搖頭。
張逸跑到村口一百多米外的竹林邊,想到竹林裡玩玩,無奈,下午三四點鍾,陽光暖洋洋的,吹面不寒楊柳風,張逸一舒服,躺在田埂的乾草上,枕著一個乾樹樁,翹著二郎腿,迷糊起來。
“兄弟,小兄弟?”旁邊忽然一個怯生生的女人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