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等等。”
就在紅衣主教準備點名明陌陌的時候,遠處傳來一個帶著磁性的男人聲音,他說話很溫和很平淡,讓人如沐春風,聲音明明從遠方遠方傳來,卻壓下了現場的所有嘈雜。
他有個乾淨的臉龐,穿著一身打著補丁的主教服裝,懷中揣著一本老舊的教會經文,臉上帶著讓人舒服的笑容。只是不知為何,紅衣主教總覺得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貝克特爾主教大人。”紅衣主教見到來人,立刻就認識出來,恭敬道,事實上只是第一眼,他就明白了這就是教皇派來的大人物了。
貝克特爾著名的一戰是獨自處決了一名大異端,那是遠在薔薇王庭的皇帝,也是他曾經的摯友。
薔薇皇帝是位野心勃勃的皇帝,在繼位後他妄想控制教會成為他手中工具,這被貝克特爾堅決反對,兩人在每日的摩擦中終於從朋友變成了不死不休的敵人。
那一日,在薔薇皇帝下旨赦免了一名異端之後。貝克特爾孤身一人前往皇宮,他在白晝乘著聖光而來,在無數強者阻攔之下,替神降下了審判,淨化了那位膽敢庇佑異端的皇帝。
之後他便一直是駐扎在薔薇王庭的櫻花大教堂,這一次被教皇秘密派遣此處,只是為了確保處決的萬無一失。
“對不起,紅衣主教大人,我遲到了,路上出了一些變故。”貝克特爾微微彎腰道歉。
“不過既然我來了,那麽就由我出場,在天擇的儀式裡,我們...咳咳...”
突然,貝克特爾劇烈的咳嗽起來,他連忙用手捂住了嘴。紅衣主教能看到那手掌上的血點。
“看來被想象中的還有些嚴重呢。”貝克特爾無奈的笑道。
“你究竟遇到了什麽,貝克特爾主教大人。”黎塞留忍不住問道。
貝克特爾輕輕側過頭,天邊的浮雲讓他不禁陷入了短暫的回憶。
四個小時前...
貝克特爾主教乘著彩虹而來,從薔薇王庭到聖光王庭的距離在彩虹之橋的速度之下是非常短暫的,主教正思考著青蓮教會經文裡提出的一個見解,不知為何卻始終有些疑惑不解,正在腦中反覆印證的時候,突然整個人從彩虹橋上摔了下去。
橋,斷了。
貝克特爾主教並不慌張,也不憤怒,路沒了可以走出來,想著想著,他身子幾乎拉出殘影,轉瞬已經在十多米之外。
但他卻只是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不是他不想繼續走,而是走不了。
看著從一旁林子裡緩緩走出的怪人,貝克特爾主教道:“帶著山羊面具,你應該是崇尚魔鬼的遠古遺民一族吧。”
隨即他似乎又陷入了疑惑,淡淡道:“可是我從未見過帶著如此面具的遠古遺民,按理說你們是很尊重傳統的民族,不可能製造出新的面具,可是利用倒三角構成的蠍子雕刻在山羊面具上是什麽意思呢?”
“唔,一二三四...好像是十三個倒三角,真是奇怪的符號,這讓我想到了一個奇怪的傳說,與其說傳說不如說是瘋言瘋語,那還是記錄在第四紀懸空時刻上的浮雕了。”
貝克特爾從口袋裡掏出眼鏡,仔細的研究起了這個面具。
然而一分鍾之後,他猛然驚醒,這才意識到自己面前的是異端,然而自己需要盡快趕往花都大教堂去參加天擇儀式。
“唔,看來需要盡快淨化你,然後才能去往神靈要求我抵達之地。”
“不過...為什麽你身上沒有一絲邪惡的氣息。
反而...很聖潔...”貝克特爾仔細分辨,第一次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這股聖潔雖然並不濃鬱,卻異常純淨,這樣的純淨他僅僅在那些降臨於世的天使身上見到過。
“你是混入魔鬼一方的天使大人嗎?”貝克特爾想著就說了出來。
後者緩緩搖了搖頭道:“貝克特爾主教,我來這裡只是告訴你,你應該回去了。”
“為什麽呢?”貝克特爾不解的問道。
“處決的人已經足夠了,養分也已經都齊全了,你的出現會打破這種平衡。”
“唔...能出動你這樣的人,那個夏仁果然是一個大異端。那麽,我更加不能後退了。”
帶著蠍子紋理山羊面具的嬌小身影,淡淡道:“那麽你就試著走過來。”
“那得罪了。”貝克特爾主教翻手之間,左手的經文發出神聖的光芒,宛如一團炸開的光焰,這光焰在他手指輕輕撥動之間,流星般射向面前的身影,其中夾雜的強大能量令人怎舌。
但是對面那道嬌小身影卻毫不動彈,也不讓開,仍由那道光芒穿過了她的左肩,毫無阻攔。
難道是來不及反應嗎?可是,也不至於一點都不動吧?
就在貝克特爾疑惑的時候,嬌小身影淡淡出聲,她任由著左臂的傷口血流而下,她的聲音裡聽不出一絲痛苦:“貝克特爾,你的神靈就隻賜予了你這麽一點的力量嗎?”
“唔,神靈並不教導我殺戮。所以這也足夠了。”
“既然如此,那就恩賜你解脫吧。”
嬌小身影的身形頓時消失,虛空裡傳來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壓,這讓貝克特爾想起了曾經見過的神罰。
下一刻,一道斧影宛如銀河驟落, 影子間隱現著星河的寂滅,生死的輪回。
貝克特爾身子抖了起來,下一刻他再也不藏拙,也不說話,手間的青蓮經文頁數自行翻動,每翻過一頁這一頁就直接碎裂成粉末。他手間宛如凝結除了一輪太陽,然後他想也不想,雙手托起明日,向著斧影應對而去。
沒有任何碰撞的聲音,周圍安靜的嚇人,但周圍的樹木,遠處的高山卻宛如映入河中的倒影被投入了石子而碎成了漣漪,良久才又恢復了原樣。
這是空間扭曲!兩人的一擊竟然造成了空間的扭曲,可見一擊之力,恐怖至何等程度。
貝克特爾猛然吐出一口血。
一道黑影遮住了他身前的陽光,主教抬起頭卻怎麽也瞧不清晰眼前的人的模樣。
“你究竟是誰?這...已經遠非人類的力量。”貝克特爾已經不抱幸存的僥幸,只是一擊就幾乎耗盡了他全部的力量。
“你走吧,繼續去參加天擇儀式吧。”嬌小身影似乎失去了繼續交手的念頭。
“為什麽?”看著已經轉身的嬌小身影,貝克特爾主教忍不住開口問。
遠處原來傳來淡淡的聲音:“這是處決儀式,但又何嘗不是覺醒儀式?神聖會將作為人的一面殺掉,那麽殘存的便是真正的魔了。”
“你這樣的人,為何甘心侍奉魔鬼?”
“與其信仰著神靈的虛偽,救贖著人世的汙濁,不如借用魔鬼的力量來洗滌一切。”身影漸漸走遠。
而貝克特爾卻陷入了沉思,突然他感覺自己之前思考的問題像是有了些靈感。